缺粮的局面是确定的,现在摆在耶律休哥面前的大难题是:怎样才能逼迫宋云祥出营决战呢?
耶律休哥看得很清楚,如果想要绕过地斤泽,去进攻夏州,且不说是否攻得下夏州城,随军携带的粮草,肯定会提前耗尽。
说白了,李中易和宋云祥,做梦都希望耶律休哥带兵绕路。
路绕得越远,粮草消耗得越快!
早上,就在耶律休哥整顿军马,打算回撤之时,忽然听见哨探来报,“右后方遇见了杂胡的败军。”
耶律休哥眯起两眼,凝神细想,隐隐觉得不对劲。
虽然,耶律休哥给了杂胡不少的粮草,那不过是指望他们四处游击搞破坏,牵扯住汉军的手脚罢了,并没寄任何希望在他们的身上。
杂胡败了,逃来的方向,居然是契丹大营的右侧后方,作为宿将的耶律休哥当即警觉起来,其中很可能有诈。
“命人去告诉败军,必须马上停下,待在原地不动。另外,叫拓拔安怀来见朕。”耶律休哥接二连三的作出了安排,“命令所有人都披甲。”
在契丹军中,军令里的披甲,就等于是全军总动员的代名词。
现在,耶律休哥心里很清楚,如果他所料不错,腹背受敌之下,契丹铁骑已经失去了顺利后撤的机会。
李中易又不是庸主,他安排宋云祥久镇西北,必然是看中了宋云祥领兵打仗的本事。
一旦,契丹军营的后边乱了,宋云祥怎么可能不来夹击呢?
为今之计,耶律休哥就只有一招棋,可解危机:将杂胡的首领骗来大营,不管是杀了,还是扣下来,都可以替契丹主力大军,争取到弥足珍贵的后撤时间。
契丹大营里,虽然没有吹号,但是,汉军在丘陵之上,建了十几座高台了望楼。
木楼上的瞭望哨,早就在单筒望远镜里,发现了契丹人的大动静。
宋云祥得报后,不由微微一笑,皇上已经派来密使,将拓拔安怀他们迫于无奈,重新归顺朝廷的事,详细的作出了说明。
“传令下去,全军出营,准备和契丹人决战。”宋云祥知道,上好的战机绝对不容错过,此时此刻如果不给契丹人施加巨大的军事压力,那就太便宜了耶律休哥。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李中易只是安排拓拔安怀趁机去进攻契丹人,却没有料到,拓拔安怀为了维持住族长的权威,打算诱骗耶律休哥。
拓拔安怀的计划并不复杂,他领着杂胡装败,然后趁契丹人不备之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谁料,耶律休哥狡猾如狐,竟然提前要求杂胡停在三十里以外歇息,还命拓拔安怀单独去契丹大营。
这么一来,拓拔安怀就有些犹豫了。去吧,担心叫耶律休哥看出破绽,反而丢了性命。
不去吧,拓拔家就这么几万战士了,死一个就少一分实力,拓拔安怀实在是非常舍不得。
此时,李中易率领的两万精锐汉军铁骑,远远在缀在拓拔安怀他们身后二十里之外。
没办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中易对于反复作乱的杂胡,确实有着极高的警惕心,不得不留一手。
这边厢,拓拔安怀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万一,赌对了,他还可以继续当族长。
耶律休哥听说拓拔安怀只带了几个亲兵就来了大营,不由捋须笑道:“拓拔小儿,视朕为三岁孩童,连死都不怕了,谁给他的胆子?”
等拓拔安怀进了大帐,耶律休哥故作不知的笑道:“你来的正好,朕刚从河东得了十万石粮食,且分你一万石。”
拓拔安怀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阵发苦,如果是此前,族里的女人和小孩子没有被李中易扣下,他一定是喜出望外。
然而,拓拔安怀现在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再次反叛李中易的后果,必然是全族的女人和小孩子被斩杀殆尽,拓拔一族也跟着完了。
“多谢陛下洪恩。”拓拔安怀装作十分感激的样子,伏地重重的叩首。
耶律休哥一看就明白了,其中必定有诈,草原上的英雄,只有犯了大罪,才会下跪祈求饶恕。
“营中已经造饭,朕先命人给你们送去,等你们吃饱了,就和朕一起去进攻宋云祥的主力汉军。”耶律休哥心下冷笑不已,面上却装得没有丝毫破绽。
拓拔安怀心里暗暗叫苦不迭,他的人马虽然伪装成了败军,却不能靠近了细看。
败军的精气神,和正常备战的战士,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只要是作战多年的宿将,不需多说,只要一看就知道,拓拔安怀乃是诈败。
拓拔安怀心里也隐约明白了,他恐怕是作茧自缚,自投罗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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