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参见陛下。”赵老太公隔着老远,就跪下了。
李中易快步上前,搀扶起了赵老太公,笑道:“老太公的身子骨,还是那么的硬朗,实在是可喜可贺。”
赵老太公叹了口气说:“岁月不饶人,毕竟是老人,饭量也大不如前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我和老太公您是旧交,不因蜀地重归中原,而有任何的改变。”
这么多年了,赵老太公的白发,也是多的数不清了,可见,岁月确实催人老呐。
李中易拉着赵老太公的手,将他领进了内书房,紧挨着坐在一起。
赵老太公见了李中易摆出的姿态,他的心里也就吃了定心丸,至少,老赵家的性命无忧了。
实际上,李中易取周室而代之后,赵老太公就想举家来投。只可惜,家族之中,意见一直不统一。
最主要的还是,赵家人舍不得手里掌握着的兵权。
明眼人都知道,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坐视军阀掌握兵马,只要有机会,就必定会予以削弱。
远的且不说,单单是府州折家,已经被大汉朝廷彻底的掌握住了,折家的影响力每况愈下。
无奈何,时势如此,蜀孟政权既灭,胳膊岂能拗得过大腿?
赵老太公是来谈正事的,可是,李中易只谈旧谊,就是不接赵老太公的话茬。
试探过几次之后,赵老太公也就明白了,赵家手里的兵权,肯定是保不住了。
李中易一边打太极,一边暗自叹息,当家人赵老太公都抱有幻想,难怪,老赵家落寞了。
在这个世界上,大家族若想顺利的传承下去,必须要顺应时势,不能逆流而动。
天下统一在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岂容商议?
李中易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赵家的几个孙子辈,赵老太公的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老赵家虽然丢了兵权,但是,几个孙儿的前途,有皇帝照应着,也不至于太差吧?
形势比人强,不想交出兵权,就得交出合家老小的性命了,何苦呢?
不如趁着皇帝顾念旧情的机会,捞一点实惠的好处吧。
聊了一个多时辰后,李中易见赵老太公自己转过弯来,便笑着留了膳。
赵老太公以前也打听过,李中易在宫里留臣下用膳的次数并不多,皇帝已经非常的赏面子了。
于是赵老太公就说:“老臣这里,有蜀地诸位大臣家产的表,愿意献给官家。”
李中易哈哈一笑,看来,抄家皇帝的恶名,已经四处远扬了。
没办法,土地兼并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搞土改限田,等李中易死了之后,就非常难以处理了。
债不留给子孙,李中易宁愿自己承担恶名,也要把千年以来的土地兼并的顽疾,给治了。
读书人,参加科举,获取功名后,就要享受各种经济利益和特权,这是千年以来的固有做法。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宋代的文臣士大夫,明朝的藩王和边患,清代的八旗和赔款,都是各自无法解决的毒瘤。
经过战乱后,人口迅速减少,土地也就富裕了,足以分配下去。
但是,随着和平时间的延长,人口开始大量回升,土地肯定就不够分了。
在小农经济时代,土地是唯一的生产生活资料,多余的人口,没有就业的出路,必然会导致流民增多的大问题。
蒸汽机还不知道在哪里,工业化的大生产,距离太过遥远了,根本就指望不上。
所以,李中易只能祸水南引,打起殖民南洋的主意了。
南洋,因为气候的缘故,种田的收获,普遍可以达到一年三熟。
当中原地区人口爆炸,完全可以将部分权贵或是百姓,移驻海外,以减轻治乱循环的压力。
所以,林仁肇手里的几万水师,也就成了战略性的资源,李中易舍不得毁掉林仁肇。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离开了成都平原的物资供应,夔州显然是难以持久的。
李中易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拿下成都之后,廖山河就率领主力大军,快速的逼近夔州。
皇帝给廖山河的任务是,不许一粒粮食运进夔州,务必封锁住夔州附近的水路,不能让林仁肇的水师,在川江之上来去自由。
廖山河想了个笨办法,在夔州附近的江面上,架设了十几道铁索。铁索的附近,广布投石机。
投石机里,只使用鸡尾酒一种火器,可以射出去很远。只要林仁肇的船靠拢过来,就会被烧成灰烬。
林仁肇的战船,全是木制的,只要船板上的沾一点点鸡尾酒,就不太可能扑灭火势。
另外,刘贺扬领着江南的水师,已经抵达了瞿塘峡,林仁肇的水师覆灭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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