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的态度异常坚决,不管软磨也好,硬泡也罢,甚至是亮刀子直接恐吓,凡是行军途中遇见的汉民,无一例外,都必须登船南下平卢。
除了不惜杀人的强硬态度之外,李中易也给出了大大的胡萝卜:凡是南下的移民,男丁每人分得八十亩地,成年女子分五十亩地,不论男女均可单独立户,且每户可分两头耕牛。
不仅如此,李中易给出了承诺,在农忙的时候,平卢驻军有义务协助春播秋收。
于是,在李家军南下的途中,出现了奇异的一景:凡是李家军经过的村庄集镇,全都被洗劫一空,别说是大活人,就连个鬼影都没有,活脱脱蝗虫过境一般的大三光。
这个时候,近万辆宽大的奚车,派上了大用场。车内,以家庭为单位,挤满了被掳掠来的汉民。
李中易的座车,原本就是特制的奚车,底盘的减震也已经换成了层层迭迭的百炼钢片,其舒适度和此前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的李中易,正斜靠在车窗前,注视着道旁扶老携幼,蹒跚着迆逦而行的移民,久久不愿挪开视线。
这些被强迫上路的移民,大多是淳朴的农民,他们尚未学会充分掩饰真实情绪的虚伪。
李中易的视线所及之处,除了愤愤不平的逆反情绪,更多的则是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以及麻木不仁的随波逐流。
一旁侍候着的李七娘,看出男人的心情不太好,便大着胆子劝道:“咎郎,虽说是故土难离,可是您也没有亏待了他们,不仅分了田地和耕牛,更免了三年的钱粮,可谓是仁至义尽。”
原本被留在榆关的李七娘,耍蛮来硬的,楞是挤上了从海路来送信的快船,于昨日赶来和李中易相会。
李中易反手握住李七娘的滑腻细嫩的小手,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无毒不丈夫,说易行难呐!他们都是咱们同族的兄弟,人心都是肉长的,吾岂能不怜惜?然而,如果继续放任他们留在契丹国境内,从国战的本质而言,就等于是资敌。我强行带他们南下,契丹国的土地就要荒芜一大片,粮食就收得少,过冬的日子就难熬,战马、耕牛就要死一大片。此所谓,敌弱一分,则我强两分!”
李七娘依偎进男人的怀中,喃喃道:“咎郎,妾以为,您做得对。岂不闻,不施霹雳手段,何显菩萨心肠?燕云十六州沦丧于蛮夷之手,长达三十余年,已历二代人的异族统治,小民们难免渐渐的遗忘故国。契丹人的力量越弱,您就越容易统一中原,进而驱逐鞑虏,恢复昔日汉唐盛世的无上荣光。您早一日结束战乱和藩镇割据,老百姓也就早一天过上安稳祥和的日子,这才是最大的菩萨心肠。”
真乃吾之解语花也!
李中易原本多少有些郁结的心绪,在李七娘的悉心开导之下,眨眼间消逝得无影无踪,他情不自禁的搂紧自家的女人,捉住樱红一点的朱唇,痛吻不休。
一直缩在车厢角落里煮茶的韩湘兰,表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正经模样,心里却是一阵自怨自艾:李七娘真是好命,她不要脸面的主动投怀送抱,不仅没让男人厌弃,反而捞到了难以想象的盛宠!
“呀……”韩湘兰一不留神,手里的茶盏歪了一半竟然不觉,滚烫的茶汤顺着盏沿淌到她的手上,茶盏当即被扔了,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韩湘兰含着热泪,疼得椎心刺骨,却不敢大声哭出来。她那原本晶莹细腻的嫩肤,被烫得皮开肉绽,狰狞可怖,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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