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见杨炯松了口,不由微微一笑,淡淡的说:“朝廷无法运粮过来,北征的将士们若是吃不饱肚子,嗯哼,甭说无法顺利的接回魏王父子,只怕是军心就此大乱,你我的性命堪忧呐。”
威胁,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威胁,杨炯尽管心里异常不爽,却也必须面对严酷的现实:无论是接回魏王父子,还是他杨某人的自身安危,其实都捏在李中易的手心里。
“相公乃是先帝托孤之臣,古有云,帅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杨炯很聪明的避开敏感的话题,绕着弯子打探李中易的真实意图。
站在杨炯目前的立场上,既要立功亦要平安,但如何应付,总要先知道知道李中易的如意算盘吧?
“大军无粮啊……”李中易重重的一叹,闷头喝茶,不再搭理杨炯。
杨炯心里苦涩难当,他一直故意装傻,就是不想从他的嘴里说出高丽就粮的要害。
可是,李中易拿捏死了杨炯的命脉,偏要等他亲口提出高丽就粮的建议,方肯借坡下驴。
如此一来,杨炯的处境就变得异常之凶险!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杨炯可谓是老鼠掉入了风箱之中,两头受气,左右为难。
杨炯迟迟不肯就范,李中易却丝毫也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搓揉杨炯或是耶律休哥。
天气一天天变冷,李中易的五万大军窝在榆关之中,吃得饱穿得暖,弓弩堆积如山,就连过冬的铁盆木炭都充足无虞,何怕之有?
反观耶律休哥的形势就不那么美妙了,二十余万契丹大军集结在榆关城下,哪怕有幽州的粮食供应,这人吃马嚼的消耗可就海了去。
客观的说,如果耶律休哥狠下一条心,索性把幽州的官民搜刮一空,倒也不是撑不下去。
可问题是,杀鸡取卵之后,来年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下去了!
道理是明摆着的,李中易盘踞于榆关,幽州以东至榆关以西的五百余里肥沃良田,皆在李家军的兵锋威慑之下,来年春天还能不能好好的春播,完全是个未知数。
这是战略性的优势,同时也是李中易的底气所在!
杨炯曾经考虑过建议朝廷下诏给李中易,命他放弃榆关,以免尾大不掉之祸。
可惜的是,从开封那边传来的士林舆论,却是一面倒的支持常驻榆关!
整个大周的文官集团高层,对李中易没有丝毫的好感,他们也都想早日把李中易弄回开封城,再削其兵权。
可是,饱读诗书的官僚们,大家都不傻,收复燕云故地乃是先帝的遗志,这杆大旗如今偏偏就掌握在李中易的手上,凛然无可抗拒的大义名分,谁敢反驳?
杨炯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在李中易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最终只得捏着鼻子给范质写了封亲笔信。
李中易毫不含糊的派了急脚递,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范质的相府。
嘿嘿,高丽国,老子去定了。李中易瞟了眼垂头丧气的杨炯,不由面带微笑,下意识的翘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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