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山抚须笑了,说:“你父达和公,与老夫久为同僚。老夫痴长你几岁,托大一些,唤你一声中易贤侄,可好?”
李中易拱手说:“中易多谢林公抬爱。”这林大山说话确实很有水准,既拉近了关系,又暗中告诫了李中易,不要妄自尊大。
“中易,且随老夫去见见各位同僚。”
林大山一马当先,领着李中易就进穿过侧门,拐了几个弯,走到一间大公事房门前。
“听说今天要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
“呵呵,不就是李达和的庶长子嘛……”
“啧啧,李达和自己的医术本就一般,这个不是嫡出的妾生子,不过是凑巧……”
“哎,张司医,慎言慎言,背后莫论人非呀……”
“……”
林大山站在房门前,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室内的杂谈立时停止。
进门前,林大山暗中观察了一下李中易,却发现这小子脸色很正常,仿佛没听见任何的风言风语一般。
李中易跟着林大山进屋后,发现室内坐了十几个青色和绿色官袍的医官,大家都用惊讶的目光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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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刚才五六个不同的口音,在背后攻击他,李中易心里就已经明白,他老爹李达和在尚药局里的人缘,其实并不好。
“诸位,这位就是新来的同僚,李中易,李司医。”林大山有意补了个李司医的称呼,就是想给众人定个调子,免得称呼起来,很尴尬。
李中易大大方方地作了个罗圈揖,说:“在下年纪轻,懂的事不多,以后还望各位前辈多多照应。”
“好说,好说……”室内的众人一起拱手还礼,七嘴八舌的说着好听话。
寒暄过后,林大山主动替李中易介绍了一番众人,李中易注意到,在场的人里边,并没有前任左奉御高新河的身影。
末了,林大山指着一个瘦长的绿袍医官,笑着介绍说:“中易,这位侍御医杨明光,和你父亲相交多年,你以后就和明光老弟一起值守吧。”
“喏。”林大山说得很客气,其实是在布置任务,李中易自然要给顶头上司面子。
安排完毕之后,林大山并没有回他自己的公事房,而是拉着一群人闲聊。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林大山颇懂人情世故,难怪能从先帝开始,就一直掌管着尚药局。
“中易,我与你父亲乃是挚交。如今你子承父业,居然又是和我一起共事,也算是有缘呐。往后,有啥不清楚的事情,尽管问我。”杨明光拉着李中易的手,亲热的不得了。
“多谢杨公。”李中易连声道谢,身段很柔软,回应得十分得体,滴水不漏。
实际上,李中易始终记不起来,父亲李达和有个叫杨明光的挚友。
也许是以前不受李达和的待见,家里即使来了客人,也从不叫他出来待客的缘故吧?
李中易抛开这些杂念,这事要想搞清楚其实也很简单,回家找李达和一问便知。
“咱们这尚药局,眼看着就要童稚成堆了啊,唉……”这时,林大山那一堆人里,突然传出了十分不和*谐的杂音。
众人的目光,刹那间,全都聚集到了李中易的身上。既然有人挑头想闹事,有些心里不太舒坦的人,自然也想跟着看看热闹。
李中易瞟了眼说话的那人,刚才林大山介绍过,那是侍御医田文满。
“杨公,小子愚鲁,不知这每日值守的规矩,还请您多多赐教。”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中易根本没搭理田文满,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刚才那刺耳的声音。
“诸位都散了吧,老夫先走一步。”林大山不愧是当久了领导的人精,本着不想扩大田文满和李中易之间矛盾的想法,他率先站起身,迈步向屋外走去。
就在这时,厅外忽然传来尖利的公鸭嗓音,“贵妃娘娘懿旨……”
林大山心头猛地一惊,贵妃娘娘的懿旨,轻易不会下到尚药局,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自今上登基以来,未曾立后,一直由费贵妃掌凤印,代行皇后之权。
在宫中,众人一直私下传言,贵妃娘娘的懿旨,比陛下的诏书还要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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