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戏班里,十个人里面必定有两三个善于唱曲的,一百个人里面也就有一两个能把宾白说好的。这一两个宾白说得好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懂得文理,就是因为传授他们技艺的老师是个明白文理的读书人。所以对教唱戏曲的老师不能不有所选择。
教戏的人通晓文理,那么学的人受到的益处以及主人省去的麻烦,就不止一处了。如果真的找到了这样合适的戏曲老师,就一定要破格对待他,否则他就会像仙鹤被鸡群围困一样,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倘若没有特殊的礼遇,谁肯委屈自己待在你的家里呢?但要在戏曲老师中找到那种十全十美的人才,也很不容易。我不如再受点儿苦,多耗费些心血,创立出一种现成的说宾白的规范供大家参考。从填词谱曲,一直到登台表演,每一个环节我都涉及到了,遵照帮人就帮到底的道理,我不缺漏一个细节。即使说宾白的规范设立好了,也只能是对那些通晓文理的人说,让不识字的人听到了,肯定会嘲笑我,责怪我迂腐怪异,多管闲事。
○高低抑扬
【原文】
宾白虽系常谈,其中悉具至理,请以寻常讲话喻之。明理人讲话,一句可当十句,不明理人讲话,十句抵不过一句,以其不中肯綮也。宾白虽系编就之言,说之不得法,其不中肯綮等也。犹之倩人传语,教之使说,亦与念白相同,善传者以之成事,不善传者以之偾事,即此理也。此理甚难亦甚易,得其孔窍则易,不得孔窍则难。此等孔窍,天下人不知,予独知之。天下人即能知之,不能言之,而予复能言之,请揭出以示歌者。
白有高低抑扬,何者当高而扬?何者当氏而扬?曰:若唱曲然。曲文之中,有正字,有衬字。每遇正字,必声高而气长;若遇衬字,则声低气短而疾忙带过,此分别主客之法也。说白之中,亦有正字,亦有衬字,其理同,则其法亦同。一段有一段之主客,一句有一句之主客,主高而扬,客低而抑,此至当不易之理,即最简极便之法也。凡人说话,其理亦然。
譬如呼人取茶取酒,其声云:“取茶来!”“取酒来!”此二句既为茶酒而发,则“茶”“酒”二字为正字,其声必高而长,“取”字“来”字为衬字,其音必低而短。再取旧曲中宾白一段论之。《琵琶?分别》白云:“云情雨意,虽可抛两月之夫妻;雪鬓霜鬟,竟不念八旬之父母!功名之念一起,甘旨之心顿忘,是何道理?”首四句之中,前二句是客,宜略轻而稍快,后二句是主,宜略重而稍迟。“功名”、“甘旨”二句亦然,此句中之主客也。“虽可抛”、“竟不念”六个字,较之“两月夫妻”、“八旬父母”虽非衬字,却与衬字相同,其为轻快,又当稍别。至于“夫妻”、“父母”之上栋之”字,又为衬中之衬,其为轻快,更宜倍之。是白皆然,此字中之主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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