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胪列古玩,切忌排偶。”此陈说也。予生平耻拾唾余,何必更蹈其辙。但排偶之中,亦有分别。有似排非排,非偶是偶;又有排偶其名,而不排偶其实者。皆当疏明其说,以备讲求。如天生一日,复生一月,似乎排矣,然二曜出不同时,且有极明微明之别,是同中有异,不得竟以排比目之矣。所忌乎排偶者,谓其有意使然。如左置一物,右无一物以配之,必求一色相俱同者与之相并,是则非偶而是偶,所当急忌者矣。若夫天生一对,地生一双,如雌雄二剑,鸳鸯二壶,本来原在一处者,而我必欲分之,以避排偶之迹,则亦矫揉执滞,大失物理人情之正矣。即避排偶之迹,亦不必强使分开,或比肩其形,或连环其势,使二物合成一物,即排偶其名,而不排偶其实矣。
大约摆列之法,忌作八字形,二物并列,不分前后、不爽分寸者是也;忌作四方形,每角一物,势如小菜碟者是也;忌作梅花体,中置一大物,周遭以小物是也;余可类推。当行之法,则与时变化,就地权宜,视形体为纵横曲直,非可预设规模者也。如必欲强拈一二,若三物相俱,宜作品字格,或一前二后,或一后二前,或左一右二,或右一左二,皆谓错综;若以三者并列,则犯排矣。四物相共,宜作心字及火字格,择一或高或长者为主,余前后左右列之,但宜疏密断连,不得均匀配合,是谓参差;若左右各二,不使单行,则犯偶矣。此其大略也,若夫润泽之,则在雅人君子。
【译文】
“陈列古玩,切忌排偶。”这是过去的说法。我一向认为拾人牙慧是最羞耻的事情,为什么要去重复呢?但在排偶当中,也有分别。有的看起来像排偶却不是排偶,有的看上去不像排偶却又恰恰是排偶;还有的虽然名字叫排偶,实际上却不是,都应当说清楚,以备有人要讲究。就像天上有一个太阳,又有一个月亮,这似乎是排偶了,但是太阳和月亮并不是同时出来的,而且有极亮与微亮的区别,这是同中有异,不能把它们看成是排偶。真正应该忌讳的排偶,是指那种有意造成的对称形式。比如左边放了一个物件,右边没有一个物件来相配,一定要去找一个颜色式样相同的与它并列摆放,这样不是排偶,而实际是排偶,这是最忌讳的。如果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的东西,比如雌雄二剑、鸳鸯二壶,本来就是在一起的,而我一定要将它们分开,避免有排偶的痕迹,那就会显得矫揉造作、呆板,不合人情了。即使臆免排偶的痕迹,也没必要勉强将它们分开,可以将它们并排摆放,或者一个接一个的摆放,使两件东西合成一件,这就是名字叫排偶,实际上却不是排偶。
概括来说,摆放的方法,忌讳八字形,就是两件东西并列,位置不分前后,摆起来完全一样。也忌讳四方形,每个角放一件东西,就像小菜碟一样。也忌讳梅花体,就是中间放一件大的东西,周围放小物迹其他可以类推。摆放的方法应该是,根据具体的地点和时间进行变化,要看物品的形状,不能预先设定。如果一定要举些例子,比如三样东西放在一起,应该摆成品字形,或是一前二后,或是一后二前,或左一右二,或是右一左二,都叫做错综的方法。如果是叁东西并排,就犯了排列的忌讳了。四件东西放一起,适宜用心字形或火字形。以一个高的或长的物件为主,其他的小物件放在它的前后左右。但是应该疏密不均,不要放得很齐,这叫参差。如果是左右各两件,不放成一列,就犯了排偶的忌讳。这只是大概的情形,如果想将它演绎得更好,就看风雅之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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