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母亲翻出结婚时穿的嫁衣,那嫁衣在箱底被困了好多年,白色的内领已经被岁月混合的潮湿侵染出一片褐色,她精心把自己打扮一番,容光焕发宛若真正的新娘,夏林痛苦地看着母亲,眼泪涌进前胸的内衫在胸口前浸出一片潮湿,他觉得胸口憋闷,蹲下来呜呜咽咽地哭着。母亲像新娘一样款款走过来,弯腰抚摸着他的脸说,孩子,妈就要见你爸了,你该为我高兴。夏林使劲地点着头,嘴里堵满了悲伤,再也说不出话来。
柴村为母亲举办了简单的葬礼,夏杨好似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不哭也不闹,他的安静让前来吊唁的人万分紧张,他们在遗像前为死者祈祷的同时都不忘宽慰一下夏杨,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孩子想哭就哭吧。夏杨目光凄散,沉浸在了自己内心由巨大的痛苦所编制的世界中不能自拔。
葬礼过后柴村就凑钱为他们还掉在医院里欠下的医药费,村长把钱整齐地码在一起,用小皮筋扎成一小捆,夏林的表情已经僵硬,他想努力地挤出一副感激的笑脸来,但是村长把钱放在桌子上时他也只是客气地给他倒了一碗水。那时候的夏杨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目光迷离地盯着窗外,春天已经把触角一点点渗透进来瓦解寒冷,窗棂上被融化的雪水给洗涤,点点滴滴的滴水声仿佛溶解了悄无声息的时间。
村长看到夏杨时只是轻轻拍了几下夏杨的肩膀,然后一声长长的叹息尾随着脚步出去了。夏林给弟弟端来一碗热汤,没有说什么就出去了。
医院的长廊上挂满了白色的床单,他们在初春的微风中盈盈飘舞,夏林找到负责收款的小护士,她似乎是无法忍受医院冷清的工作环境,如一个怨妇般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不免让夏林感到烦躁,她却仍不住口依然喋喋不休地说如果你们早把病人送来就好了,她之前还用了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乡里的庸医是不可信的。
听到这句夏林觉得一阵飓风把空气抽走了,把光抽走了,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护士回头时发现夏林扭曲的表情,她赶忙跑过来摇晃着夏林的胳膊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夏林头脑中似有一口大钟在不停地轰鸣,他摆脱了护士的手,嘴巴里发出含夯清的声音。她害怕地又跟了几步,终于听到那好似婴孩牙牙学语含夯清的内容--我把自己的亲娘害死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夏林离去的背影,沉默良久。
那天夏林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邻乡的老医生家里,那时候老医生乍着孩子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婴儿绯红的小脸被爷爷喝出的雾气蒸腾着,鼻涕亮晶晶地挂在嘴边,被爷爷麻利地甩去,手里的一把拨浪鼓摇动的叮咚声不绝如缕,惹得孩子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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