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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怎么飞(4)(2/2)
    让我想想吧,这可不是什么儿戏,明天我给你答案吧。

    也好,江南是个好地方,李多念诗似的加了这一句。

    下晚自习前,数学老师又发了一张综合测试卷,我瞥见李多把刚发下来的试卷撕成了纸屑,这让他的同桌一阵诧异,我将那张试卷折好放进口袋,走在回校外租的房子的路上,空气清冽,有风柔柔地吹,李多吹起了口哨。

    或许因为离校李多才会有此刻的轻松,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让李多没了什么负担,也许是真的,真的可以抛却一切的,找自己想要的全心全意的自由,想到这里,我决定跟李多一起去江南,先不管未来,就走这一遭,或许一切因此而不同,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有个好的结果。

    第三天,我和李多在凌晨五点半踏上了火车,我们带了几本书和从家里要来的钱(我对家人说自己想多买几本资料,而李多早就开始攒钱了),一点半时我们就从房东家翻墙出来了,走了将近三小时才到达火车站,候车厅里站满了满脸倦意的旅人,李多对着我长吐一口气,我的心里却涌上了很多异样的滋味,我们就这么逃出来了,再过一小时,早自习就开始了,班主任看到两个空的位子会有什么样的表情,紧接着是家人,再之后,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的踪迹后,又该会怎么样,无助地担忧、报警、哭泣……

    想到这,我的心被一把蛮力狠狠地揪住,我看了看李多,他的表情很坦然、淡定,其实,也许是我想太多,不是还有那封留给他们的信嘛,他们会知道一切,况且我们都已经这么大了,而这无非只是青春里一次短暂离开,仅此而已。

    12号车厢,98、99号座位,我们都没有丝毫的疲惫,也没有因激动而有要诉诸语言的想法,我转过头望着窗外,火车还没有驶动,车内还有匆忙的旅人奔向自己的座位,还有窗外的那些依依挥别的手和恋恋的表情,我突然想起了x的模样,想她也许现在还在睡梦里,也或许在熹微的晨光里走向教室,她在夕阳里好看的样子此刻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李多掏出雷蒙德?卡佛的《大教堂》自顾自地读了起来。

    火车缓缓地驶离车站,我感觉自己的心很痛,仿佛我此刻的离开意味着此生再也不回来,父母永远都找不到我了,他们在家里茶饭不思,愁容满面,一夜当做几年来过,家里的亲戚来了一圈又一圈,叹息着离开,当那些亲戚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后,家里陷入死灰般的沉寂,爸和妈坐在暗处默然不语,时间仿佛凝固了,家里再也不会有欢笑了,在青春年岁里,我们要伤家人的心多少次才足够,这是我们的青春,也是我们的残忍,当炉灶变冷时,我们还有多少个可以珍惜的温暖的家?!

    路边的灯游丝般渐次远去,我觉得我迈出的这一步太馆率,年轻让我们品尝着的骚动,那些苦涩的眼泪难道就必须让爱我们的父母去品尝吗?他们这十几年所给我的期许我就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其撕成碎片?我们所要面对的明天究竟会是什么样?那所谓的明天我就真的可以将其握在手中吗?

    我看了眼手表,距离火车出站已有五分钟了,李多仍在低头看书,全神贯注的模样仿佛自己置身于空无一人的旷野,车内的噪声淹没了李多翻动书页的声音,我身心俱疲却睡意全无,对面的座位是空的,我觉得自己像是被隔离于世外般的不真实。

    驶出站十分钟后,便是城郊的大片农田,外面起了雾,绿色在雾气里变得影影绰绰,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万顷良田,想象着火车所带来的风将雾气撕扯开来,列车员开始讲解旅行安全等需要注意的事项,他讲得断断续续,老是被一个又一个的列车售货员的叫卖声所打断,我看着走道另一侧的旅客,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每当售货员的叫卖声传来时,他们的脸上便抹满了厌倦的表情,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骂了句妈的x,旅行安全的常识讲解竟持续了十分钟之久,当列车员走向下一节车厢时,车厢的喇叭告之下一站将于十分钟左右到达,火车上便又响起了一阵喧嚣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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