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中,反倒是德庆皇帝说话了。
“朕这些日子,让你们上折子讨论南巡之利弊,你们呈上的折子朕都看了,朕很失望!你们身为臣子,竟是没有一人能理解朕欲南巡之深意!反而找出诸多借口,来阻止朕南巡之行!”
德庆皇帝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们阻止朕南巡,理由不过有四,其一,南巡并无实际意义,大可不必;其二,朕身为天子,自应该坐镇京城,不可轻离;其三,朕南巡惊扰民力,劳师动众;其四,朕南巡耗费甚大,户部银钱不足。这些理由看似充分,但依朕来看,却颇为可笑,或是经不起推敲,或是可以轻易解决,你们拿这些借口来阻碍朕南巡,简直是迂腐无能至极!”
听德庆皇帝这么说,赵俊臣只觉得这些话隐隐有些熟悉,片刻后才回想起来,原来这些话都是他曾对德庆皇帝说过的,德庆皇帝此时在群臣面前复述,亦只是改了几个字罢了。
而德庆皇帝没有理会群臣纷纷色变,继续说道:“先说着第一个问题,在尔等眼中,朕南巡纯属面子功夫,并无实际意义,这实在是迂腐之语、陈旧之思,我大明疆域广阔,最是容易生出各种问题,而浙江安徽等地,又是盐粮重镇,更是不得有失,正需要朕去巡视地方,强调帝王存在,传播帝王威仪,让地方官员与地方耆老由此而对朝廷心存敬畏,加强中枢与地方之联系,了解百姓民生与疾苦,这些难道不正是南巡的意义所在?”
在群臣不知该如何分辨的同时,赵俊臣却暗暗腹诽:“这些话也是我说过的……”
与此同时,站在众臣之前的周尚景,却是脸色一变。
德庆皇帝继续说道:“再说你们的第二个理由,认为朕身为天子,理应坐镇京城,不可轻离,否则容易生出乱子,这般理由,更是可笑,若是朕一旦离京,这天下就会生出乱子,那究竟是朕的问题?还是你们臣子的问题?更何况,国家建设,你们诸般观点,相争相斗,各有各的道理,朕不去地方实际了解一番,又如何能制定国策?难道仅仅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以这般理由阻止朕南巡,其心可诛!!”
赵俊臣暗暗腹诽:“这些话还是我说过的……”
而周尚景听到这些话后,更是面色怪异。
见众臣无话可说,德庆皇帝却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至于惊扰民力、劳师动众的问题,只要变通一下,更好解决,朕之南巡,之所以会惊扰民力,主要在于行宫建设,需征集民力、占用民宅,然朕之南巡,本是为国为民,又何必一定要住在行宫?到了地方,随意住在某个江南园林中即可,如此一来,又岂会惊扰民力?”
赵俊臣暗暗叹息:“这个主意还是我想出来的……”
不过,虽然为德庆皇帝的剽窃行为而略有不满,但赵俊臣却绝不会说出来。
昨日赵俊臣之所以会把这些说给德庆皇帝听,就是为了让德庆皇帝能在这个时候出出风头。
投其所好,由自己出主意,让皇帝出风头,一向是臣子获宠的不二法门。
……
另一边,见到自己的一番反驳,让一众臣子无话可说,德庆皇帝大为得意,虽然竭力想要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但嘴角的笑意却任谁都能看出来。
“至于你们所说的南巡耗费颇重,户部银子不足的问题……赵爱卿可在?”
听到德庆皇帝召唤,赵俊臣连忙出列,说道:“陛下,臣计算过了,若是陛下不建行宫的话,南巡之银,二十万两已是绰绰有余,这些银子,户部还是拿得出来的。”
按照赵俊臣的计划,德庆皇帝南巡,不住行宫,改住江南园林。而那些著名的江南园林,却大都掌握在富可敌国的徽商浙商手中,皇帝入住,自是天大的荣幸,借机向那些徽商浙商们暗示一番,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很容易就能解决。
但朝廷向商人索要贿赂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明说,所以德庆皇帝与赵俊臣亦只能含糊以对了。
而听到赵俊臣的回答后,德庆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巡视着一众臣子,问道:“既然如此,对于朕之南巡,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面对德庆皇帝的询问,朝中所有臣子,皆是把目光集中在了内阁首辅周尚景、以及太子朱和至饺松砩稀p> 之前,朝臣们反对德庆皇帝南巡,这两人是主力军。
然而,周尚景却没有说话,一脸的木然,好似从未反对过德庆皇帝南巡一般。
之前德庆皇帝的反驳之言,虽是无意,但周尚景确实向德庆皇帝隐瞒了一些事情,心虚之下,总觉得德庆皇帝之言意有所指,这个时候,自然不敢再开口反驳。
另一边,太子朱和旨苌芯暗绷怂跬肺诠辏挥擅纪方糁澹醯糜行┦频チp。故浅隽械溃骸案富剩加谢八怠!p> 德庆皇帝眉头亦是皱起,缓缓道:“说吧。”
察觉的德庆皇帝的不满,朱和中闹杏行┪故撬档溃骸案富仕裕倘黄挠械览恚级源宋藁翱伤担荻妓缃窕p坑嘁疃嘁膊怀蛄剑秩绾文艽展桓富誓涎仓茫空钥〕纪曰p磕苣贸龆蛄揭樱的似劬铮骨敫富拭骷!p> 不待德庆皇帝开口,赵俊臣已是出列道:“陛下,臣并无妄言,如今户部有存银三百七十万两,区区二十万两银子,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朱和秩蠢湫Φ溃骸盎p坑写嬉嗌伲突p坑杏嘁嗌伲耆煌钥〕寄阏饷此担墒窍胗夼菹掠氤悸穑炕p炕褂腥儆嗤蛄酱嬉倘徊患伲切┮泳蟛糠侄际怯杏么Φ模蚴前俟儋郝唬蚴潜叻谰眩卓庑睦锘褂卸蛄降目捎糜嘁俊p> 另一边,户部尚书李成儒亦是出列道:“回陛下,太子所言乃是正理,户部的存银固然不少,但余银绝对不够二十万两了,若是陛下不信,大可以查账的。”
听李成儒之言,赵俊臣眉头微皱,他早已把李成儒架空了,如今户部余银还有多少,即使是李成儒也只能估算。所以,赵俊臣不认为朱和趾屠畛扇迩宄p康牡紫浮p> 但是,赵俊臣亦不愿与他们对峙分辨,否则在太子一党的推动下,必然要给户部查账了,这样的话,就等于给了他们干涉户部的理由,赵俊臣自然是不干的。
然而,赵俊臣刚准备说些什么,朱和忠咽乔老人档溃骸罢钥〕贾运祷p炕褂卸蛄接嘁舨皇瞧劬戮褪谴孀排捕渌畹闹饕猓富剩嬉馀捕p恳樱窃饺ㄖ笞铮∽苤蓝伎蠢矗庹钥〕冀袢罩孕校舨皇瞧劬褪窃饺ǎ』骨敫富拭骷 p> 听朱和终饷此担虑旎实勖纪分宓母袅耍飧鍪焙颍匆膊缓闷徽钥〕迹灾皇窍蛘钥〕嘉实溃骸罢园洌杂谔又裕憧捎泻位八担俊p> 赵俊臣却不慌张,反而微微一笑,道:“陛下,太子之言,虽说看似有理,却是看低了微臣之能耐,理财之道,不外乎开源节流两方面,户部之银,各有所用,节流之事,臣自是不会做的,但若说开源,为国库多收一些银子,不过区区二三十万两银子,臣自问还是有把握的。”
朱和秩蠢湫Φ溃骸澳愕故撬档们崴桑蛄揭樱睦锸撬涤芯陀械模扛富拭髂昕汉缶鸵涎玻惺嗟胤揭嘈枰率奔渥急福舾阕急敢拥氖奔洌还桓鲈掳樟耍饷炊痰氖奔淅铮阌帜睦锶フ叶蛄揭樱俊p> 赵俊臣叹息一声,道:“臣在这里不妨与太子殿下立一个赌约,就赌在不挪动户部银钱的情况下,臣能不能在一月之内凑够二十万两银子,如何?”
朱和只姑焕吹眉八祷埃虑旎实廴赐蝗豢诹恕p> “既然打赌,那么就要有赌注,这赌注就由朕来定吧。若是赵爱卿能够在一月之内为户部增收二十万两银子,那么理财开源之术,自是远超同辈,再加上潞安府赈灾有功,可升为户部尚书,原户部尚书李成儒则迁任他职。若是赵爱卿在一月之期内无法为户部增收二十万两,则算是赵爱卿输了,按照太子之言,自是欺君之罪,太子、赵爱卿,你们看这样如何?”
“既然陛下如此说,臣自当领命。”
赵俊臣躬身说道。
对于在一个月内凑够二十万两银子,无论是德庆皇帝,还是赵俊臣,都是信心十足,浙商徽商们在京城之中都有代理之人,通过他们,把德庆皇帝有意在南巡时入住江南园林的消息透露,为了争取德庆皇帝入住自家园林的资格,几十万两银子自然就到手了。
然而,出乎赵俊臣与德庆皇帝意料的是,朱和滞蝗凰档溃骸案富剩继牛腥擞员菹履涎彩比胱「鞔u傲种矢瘢蚪现谏倘怂饕呗福远伎蠢矗獍阕龇ǎ惺c8迕妫豢尚校x恚允汤杉易势奈环疲耆梢郧崴赡贸龆蛄揭咏桓p浚绱艘焕矗羰且虼硕硕淖3癫皇堑扔谀枚蛄揭勇蛄艘桓龌p可惺榈墓僦埃俊p> 听到朱和终饷此担虑旎实塾胝钥〕疾挥山允且痪p> 朱和帜芩党龃搜裕っ魉挂咽侵懒怂蔷级说拿孛芗苹p> 而朱和衷蚣绦档溃骸八裕伎蠢矗蚨目梢裕富实亩淖14嗍强尚校钥〕技词鼓茉谝辉轮谖p靠炊蛄桨滓嘁得饕拥睦蠢豢膳灿没p恐豢捎米约抑豢杉铀疤桑豢上蛎窦渌饕枥绰氛辈趴伞!p> 听到朱和终饷此担虑旎实鄄挥珊蠡诹恕p> 他虽然对赵俊臣的理财之术颇有信心,但亦不认为赵俊臣能用“正当手段”在一个月内搞到二十万两银子。
这个赌注,本是德庆皇帝想要借机提拔赵俊臣的手段,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了。
然而,君无戏言,却也容不得他反悔了,只是向着赵俊臣看去,希望赵俊臣能找到理由推掉这次赌约。
然而,赵俊臣却毫不担心,反而向德庆皇帝说道:“太子之言有理,臣一月之后,不仅会为户部增收二十万两银子,更会说明银子的来历来路,到那时,若是有一人说这二十万两银子来路不正,就当是臣输了,任由陛下处置。”
说到这里,赵俊臣却又向朱和治实溃骸安还拥钕拢羰浅嫉绞蹦贸隽硕蛄揭樱右嗍抢蠢保菹略傧胍涎玻兔皇裁次侍饬税桑俊p> 朱和治1014汇逗螅溃骸白允侨绱耍 p> 听到赵俊臣此言,德庆皇帝心中感动,到了这个时候,赵俊臣竟然还关心着自己南巡的问题!
这样忠心的臣子,满朝上下,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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