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祝燕妮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什么时候回长沙?”
祝瑞川面色一沉:“岂有此理,真正不孝,哪有女儿赶父母走的道理?也就是看在我家贤婿份上,要不然,我非打死你这个忤逆女不可!”
眼看着父女两人又要吵起来,孟绍原赶紧说道:“祝先生……”
“哎,贤婿啊,怎可如此生分?”祝瑞川略有一些不悦:“你和小女虽然还未拜堂成亲,但已有夫妻之实,我便是你的岳父。你一口一个‘祝先生’,传出去了叫人笑话。”
得,您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是,岳父大人。”孟绍原陪着笑脸:“燕妮倒不是赶你们走,实在是上海局势复杂,多少日本人想要我项上人头,我和燕妮是真真正正的担心你们二老安全。”
“好,有婿如此,夫复何求?”
祝瑞川不但不害怕,反而大喜过望:“想我祝家,那是出过大官大人物的,后来子孙不屑,日渐凋零,今日好了,竟然出了这么有本事的女婿,一个姑爷半个儿,你就是我的儿子。日本人拿你脑袋那有如何,他日你若战死沙场,我祝家……”
韦巧英连声咳嗽。
孟绍原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他妈的晦气啊。
可当着自己未来老丈人的面,还不能发作:“岳父丈人说的极是,小婿早就做好了报效国家,杀身成仁的准备……只是那日本人……”
“贤婿不必多说,你的意思我也是懂的。”祝瑞川微微一笑:“无非就是害怕日本人利用我们。也好,大丈夫行天下事,岂能有束缚?我们自然不会拖你后腿。再者,我们离家已久,也想着要回去了,不过贤婿,你帮我办点小事。”
一听未来老丈人终于肯走了,孟绍原岂有不喜的:“岳父大人请说,但凡小婿能够办到的,绝无不答应的道理。”
“给我安排一个师长做做。”
“啊?”
孟绍原差点摔倒。
安排个师长当当?
你女婿我是委员长?
祝燕妮脸一板,正想说话,祝瑞川却又说道:“我自幼学习兵法,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山月儿阵那是烂熟于心,当个师长也不为过。上海之战,若是由我来指挥,只怕早就胜了。你瞧,我只用一个一字长蛇阵,以悍将张治中为前锋……”
他在那里侃侃而谈,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抽鸦片真会把脑子给抽坏啊。
孟绍原以目指使了眼看着忍无可忍的祝燕妮,等到未来老丈人说完了才接口:“岳父大人由此雄心甚好,只是如此才能只当一个师长太委屈了。”
“贤婿知我,可我也不能太难为贤婿了。”
祝燕妮此时恨不得地上找条地缝钻进去。
孟绍原在上海滩呼风唤雨,可只是一个特务而已,别说师长,就连一个连长他都没有办法在部队里安排。
还什么一字长蛇阵?大炮飞机满天飞了!
丢人啊。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孟绍原竟然又说道:“不行,您是我的岳父大人,我一定得安排好了。岳父大人,请恕小婿大胆。祝瑞川听令。”
“祝瑞川在!”
“我任命你为军统上海特别办公室长沙游击纵队总司令!”
祝燕妮差点笑出声来。
他一个在上海一带活动的特务,凭什么任命一个长沙游击司令?
这摆明了就是在那糊弄岳父大人,让他赶紧滚蛋。
祝瑞川却是大喜过望:“末将得令!”
“岳父大人,我再给你三万元的经费,就这两天,我安排你和岳母大人回长沙。小婿还有任务,到了那一天就不能送行了。”
“国事大于家事,且去,且去。”
……
“老爷。”
等到自己丈夫过足鸦片瘾了,韦巧英这才小心翼翼说道:“你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个妇道人家又懂什么?”祝瑞川冷笑一声:“我们这位女婿,只是一个军统特务,他的手哪里伸得到长沙去?司令?这个司令一钱不值。”
“可你?”
“我扮了半辈子的丑角了,再扮一次又有如何?”祝瑞川起身说道:“燕妮现在是真正的司令了,我这个当父亲的,帮不了她什么,可起码能让她不再牵挂我,这个小丑一样,又抽鸦片又没本事的父亲,有什么好牵挂的?等她生下了孩子,让她安心带兵和日本人斗。
我这个人是没本事,可究竟还是读过圣贤书的,日本人是不义之战,咱们是义战,是王道之师,燕妮指挥的,就是正义之师。咱们女婿指挥的,就是王道之师。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但总能做点什么,所以我要了一个官啊。
这个司令,别人眼里一钱不值,在我眼里,那就是狐假虎威的本钱,将来有朝一日日本人打到长沙了,我还能凭着这个司令头衔,凭着这几万块钱的本钱,帮咱们的政府做点事,轰轰烈烈的,让咱女儿女婿一说起这个父亲,那就骄傲。”
“老爷,你,受委屈了。”
“受什么委屈?半辈子了,别人瞧不起我,当我小丑,现在我有机会了,我高兴的很啊,我祝家的列祖列宗也会为我高兴的!”
祝瑞川说完,又唱起了“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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