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固然是咱们汉家的头号大敌,可除此之外,秦晋之地的天灾越来越烈,在下担心,弄不好要有人铤而走险啊。”
方震孺三人全都是一个哆嗦,眼睛里闪过骇然。
黄巾、瓦岗、黄巢旧事可历历在目,全都把曾经强盛一时的王朝给葬送了啊。
四人完全想象得到,如今大明在关外节节败退,本来就艰辛非常了。要是陕北之地再闹出民变,那顷刻间就是塌天大祸。
东南的资本就算再强大,面对着两股乱流,还是依旧顽固不化的封建旧势力,真的就能突出重围,获取最后的胜利吗?
方震孺三人信心不是很足,他们相信,即使是东林党的大佬们,也不会有太多的信心。
他们这些人,虽然尝到了资本的甜头,但毕竟是自幼饱读诗书成长起来的。
天地君亲师的理念熏陶下,去面对封建帝王,天然上就有点弱势。
恐怕不被逼到了极处,是不会爆发出全部的能量的。
可等他们被逼的爆发出能量了,恐怕整个天下的局势早已彻底糜烂了。
再一个,他们自身或许不清楚,但孟南贞却很了解他们的弱点。
那就是资产阶级的妥协性,也许在危难关头,这些人立刻就会妥协,依附向新的势力。
钱谦益的表现,就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总之,这一夜,孟南贞与东林诸人谈论了许久。
最终确定下来的战略大框架,那就是联合信王、改造信王,全力对付阉党,夺取国家权力,开创新的局面。
与此同时,在联合信王的同时,东林党也做了另一手准备。
那就是悄悄地去联合齐楚浙晋等党,在朝廷之外,全方面地去影响整个国家。
孟南贞的一些话,被东林诸人深以为然。
那就是表面上的朝政大权,其实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只要东林党真正和齐楚浙晋党化敌为友,结成了利益相连的牢固联盟,那么不管是谁上台执政,东林党的意志也能够贯彻下去。
不但如此,这样一来,东林党退居幕后,更有转圜余地,发挥的空间其实更大。
东方的启明星已经升起,远处的天际开始蒙蒙亮。
一夜的彻谈,让东林诸人获益匪浅。最重要的,就是完成了信王和东林党联盟的建立。
这是一张全面绞杀阉党的严密大网,在阉党还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已经构筑完成了。
送别孟南贞之际,东林诸人依依不舍,甚至极力邀请孟南贞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南下江南一趟,当面向更多的人传授这些先进的理念。
孟南贞也对江南向往不已,随口问道:“三位先生不知还要在京师逗留多久?可有居所,用不用王府出面?”
方震孺摇头婉拒。
“多谢公公好意,我们三人暂时住在王恭厂那边。不过明日之后,我们就要南下了。这里阉党爪牙遍布,多留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
这三人不错,办事老成,谨慎可靠。
孟南贞便不再多说什么,告辞离去。
只是没有走出多远,他突然站定,目光透过若明若暗的夜色,看向了远方。
同时嘴里无意识地念叨了起来。
“王恭厂……”
这三个字却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眼中也满是恐惧的神色。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了,飞速赶回王府,碰到王承恩的第一时间便问道:“王公公,殿下起来了吗?我要面见,十万火急的大事。”
王承恩紧张不已,以为是勾连东林党的事发了呢。当即不敢耽搁,带着孟南贞去找信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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