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对于信王的这种变化,他的老师们应该是痛心疾首的才对。
很幸运的是,他的老师,基本上都是出自于东林。
这些人虽然也是学习孔孟之道成长起来的,但家里那做不得假的银子是真实的。
当他们发现信王的转变或许能够为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时,那么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其中,孟南贞的功劳无与伦比。
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东林党的知交和盟友,是东林党未来道路的总设计师。
在孟南贞看不到的江南,东林党的大佬们已经聚会了无数次。
他们探讨的议题,已经从原本的诛除奸邪、匡扶社稷,变成了资本生产、贸易商路以及构建利益网络。
东林的人,正在积极地南下北上,却寻找一切可以合作的人,要把整个大明都吸收到一个大网里。
浙党最先陷落了。
谁叫浙江离着东南最近呢,对于海外贸易也最渴求呢。
所以当东林党找上头来,想要和浙党合作海外贸易,负责销售浙江的物产之后,浙党就迅速改变了原本的立场。
没办法啊,每年大约三百万两银子的收益,就算是佛祖也会叛变的。
六月十三,阉党弹劾南京山西道御史黄公辅贪赃枉法,恳请天启皇帝彻查。
结果还没等天启点头呢,户科给事中姚宗文却上了奏章,详细阐述了黄公辅与户科之间的公事往来,内附详细的账单明细。
也就是说,阉党弹劾的贪赃枉法一事,实为子虚乌有。
因为证据确凿,案子自然没有审理的必要。生气的天启,还训斥了御史杨维垣,贬官三级。
结果出来,阉党一脸懵逼。
杨维垣自然是阉党干将,以御史的身份为阉党冲锋陷阵,打倒了很多阉党的政敌。
然而这次,他却把自己陷进去了。
可阉党懵逼的并不是杨维垣的完蛋,而是姚宗文为什么会为黄公辅出头?
黄公辅是东林党人,但姚宗文乃是浙党的领袖之一啊。
副都御使李夔龙紧急约见了姚宗文,询问原委。
可姚宗文却淡淡地表示,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李夔龙莫名其妙,却毫无办法。
他自然不知道,这其实是三百万两银子的威力。
了解了全部过程的信王,则叹为观止。对于资本的能量,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什么忠君爱国,什么礼仪廉耻,在足够的利益面前,都只是不堪一击的窗户纸而已。
到此为止,信王已经对孟南贞心服口服了。
可随着王恭厂一事的结束,在信王的心目中,孟南贞已经被摆上了神位。
不是神仙,怎么能够预知未来的事情?
自此以后,信王便不管大事小情,都喜欢咨询孟南贞的意见,也把他的建议当成至理名言。
奈何信王如今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大明的种种情况,他看得,却做不得。
只能和孟南贞过过嘴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为了大明尽心尽力。
信王却不知道,这个时间……不远了。
八月刚刚开始,便有一骑自北而来,卷起甚嚣尘上的风烟,吸引了京师里无数有心人的注目。
很快地,便有人急匆匆地冲进了信王府。
“殿下,辽东传来的急报,奴酋努尔哈赤死了!”
“什么?这个消息是真的?”
“千真万确,锦衣卫拼死从辽东探得的情报。”
信王振奋莫名,一刻也坐不住了。
“快,快,快请孟先生。”
在等候孟南贞来的时候,信王简直是坐立难安。
别误会,是高兴的。
那个打的几十万明军溃不成军,丧师失地的努尔哈赤死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一瞬间,信王似乎看到了大明反攻辽东,收复失地的希望。
他爷爷丢掉的土地和尊严,要在他们哥俩的手中收回来,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那个对他们百般苛责的爷爷,即使在九泉之下面对他们的时候,没有办法再那么骄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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