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露耸耸肩:“也怪不得她男友,我觉得那个小伙子人不错。谁让她做事情不光彩,瞒了家里人,最后住院的时候连个家人的照应都没有。”
“呃,祖丽手术是瞒了家里人的么?”
叶露:“是她自己说的,给马阿姨说的。我真搞不懂这两个女人,都把39床的阿姨当做神父来做告解,求着她给指点迷津,当她是万能的,什么隐私都说。”
叶露讽刺地冷笑,把祖丽给马阿姨说的,自己这次手术还做了人工流产,不敢告知家里人的话给田春达说了一遍。
田春达在记录本上记了几个字,又说:“这么看来,祖丽是很信任马阿姨的。”
叶露淡淡地说:“是,她有天晚上,大概是案发前的那晚,还为着马阿姨跟海珠的闲聊,哭了起来,说想起了她的妈妈什么的。”
田春达想,这个叶露在那三个女人说得又热络又动情的时候干什么?她是那种与集体生活格格不入,孤芳自赏的女人。如果不是以自己为中心,便觉得被冒犯了自尊心?
这个病房三个女人的关系越好,她好像越愤慨。
田春达问:“上次笔录,祖丽说案发那晚,你跟马阿姨有场小小的口角?”
叶露竖起眉毛:“那可算不得口角,如果祖丽不插进来的话。马阿姨给我讲什么人生道理,婚姻真谛,我正是心烦的时候,就顶了两句。祖丽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像个被触怒的小狗似的,对着我汪汪乱叫,关她什么事,她算哪根葱?”
她说起这些不愉快的小摩擦,仍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
田春达又问:“区海珠呢?她的床位也在你的隔壁,据说,她跟马阿姨最热乎。”
叶露撇嘴:“她是个外地人,大概也是读书来上海的吧,不像祖丽那么吵。不过,也是个不知道跟人保持距离的人……对,她跟马阿姨最热乎。她手术后,马阿姨还专门到医院的厨房给她炖黑鱼汤吃。她是那种长辈很容易就喜欢的乖小孩,很听话,懂礼貌。我知道很多外地女孩都是这个样子,未熟悉情况前,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不过,往往是这种低调的人,最是让人吃惊……”
田春达对她的这番话很纳闷,她在暗示什么?区海珠的深藏不露么?
田春达又问:“四个人住一间病室,也有很多不方便吧?比如说手术后的陪床,卫生间的使用啦?”
田春达知道,如果给这个娇娇女抱怨的机会,她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叶露点点头:“是啊,病房里半夜住一个男人,总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祖丽手术后的那天晚上,我也几乎一夜没睡——她男友的呼噜打得太响了。”
“我理解,你这么好的居住环境习惯了,拥挤的空间肯定很难适应。”
叶露又抱怨:“还有那个抽水马桶,抽水的声音特别大,我每天夜里都会被它吵醒好几次。”
田春达眼睛一亮,却不露声色地说:“夜里?你们中谁喜欢夜里上厕所啊?”
叶露“哼”了一声:“那个区海珠呗,她至少要两次。马阿姨也是。不加祖丽的话,我也至少被吵醒四次了。我都被折腾得神经衰弱了。所以,我是不管怎么样,也一定要赶紧出院的。”
田春达笑说:“你们病房神经衰弱的人真不少,不是还有祖丽?她说她得借助安眠药才能睡着……”
叶露点点头:“是,她一来住院我就发现了,她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吃一片安眠药,一种淡绿色的小药片。”
田春达看着她,和蔼地说:“叶小姐,我发现,你真是个很细心的人,很善于观察细节,这可是我们警方最喜欢最欣赏的类型。”
出色的恭维总让人如沐春风,叶露抿嘴一笑:“嗯,我妈妈说我从小就特别像个小淑女,不爱说话,却什么都看在眼里……”
田春达说:“嗯,这是个性使然——就好像祖丽吃安眠药,她一定是个感情特别敏感的女孩子吧,情绪化,所以才会有睡眠障碍。”
叶露想了想:“我不觉得她有多敏感,不过,她情绪化是真的,高兴的时候咯咯笑,伤心了就立马号啕大哭——像个小女孩。她的睡眠障碍我倒没有领教过,她那个小药片好像真的很管用,吃了后,她在医院每天晚上都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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