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欲寻佳婿公子借口回绝
且说蒋超饮的药酒工夫大了,已然发散,又加灌了凉水,登时苏醒,动手伸腿,揉了揉眼,睁开一看,见自己躺在地下。再看桌上灯光明亮,旁边坐着个店婆,嘻嘻地笑。蒋超猛然省悟,爬起来道:“好呀!你这婆子不是好人,竟敢在俺跟前弄玄虚,好大的胆呢。”
婆子“噗哧”的一声笑道:“你这人好没良心,饶把你救活了,你反来骂我。请问你既知玄虚,为何入了圈套呢?你且坐了,待我细细告诉你:老身的丈夫名唤甘豹,去世已三年了,膝下无儿,只生一女。……”
蒋超问:“方才提膝下无儿,只生一女。女儿有多大了?”
甘婆道:“今年十九岁,名唤玉兰。”
蒋超问:“可有婆家没有?”
甘婆道:“并无婆家。意欲求贵人作个媒的,不知可肯么?”
蒋超问:“但不知要许何等样人家?”
甘婆道:“远在天涯,近在飓尺。”就将投宿主仆已然迷倒的事说了。“是女儿不依,劝我救醒。看这相公甚是俊美,女儿年纪相仿。我又不好启齿,求贵人作个媒人如何?”
蒋超道:“好呀!若不亏你女儿劝阻,大约我等性命就没了。如今看着你女儿分上,且去说说看。——但只一件,小生自进门来,只吃了一杯酒,到了此时也觉饿了。可还有什么吃的没有呢?”
甘婆道:“有,有,有。待我给你收拾饭食去。”
蒋超道:“且说下,说的事成与不成,事在两可,好歹别因不成了,大婶又把那法子使出来了,那可不是玩的。”
甘婆哈哈笑道:“岂有此理!贵人只管放心吧。”甘婆子上后面收拾饭去了。
且说甘婆去后,谁知他二人只顾在上房说话,早被厢房内主仆二人听了去了,不由愁烦起来。为何愁烦呢?原来这二人是姐妹两个,女扮男妆,来到此处。
她们是为救父行动方便,扮作男人,路过这里,亏得他姐妹二人虽是女流,却是在山中行围射猎惯的,不至于鞋弓袜小,寸步难行。在路行程,非止一日。这天恰恰行路迟了,在此店内,被甘婆用药酒迷倒,多亏玉兰劝阻搭救。
且说瑞仙饮水之后,即刻苏醒。睁眼看时,见灯光明亮,桌上菜蔬犹存,包裹照旧,自己纳闷道:“我喝了两三口酒,难道就喝醉了不成?”正在思索,只见秋葵张牙欠口,翻身起来,道:“姐姐,我如何醉倒了呢?”瑞仙摆手道:“你满口说的是什么!”秋葵方才省悟,手把嘴一握,悄悄道:“幸亏没人。”瑞仙将头一点,秋葵凑到跟前。瑞仙低言道:“我醉的有些奇怪,别是这酒有什么缘故吧?”秋葵道:“不错。如此说来,这不是贼店么?”瑞仙道:“你听!上房有人说话。咱们悄地听了,再做道理。”因此姊妹二人来至窗下,将蒋超与甘婆的说话,听了个不亦乐乎。急急回转厢房,不由愁烦。忽听窗外脚步声响,是蒋超给马添草料,奔了碾台儿去了。
不多时,甘婆端了菜来,俱各安放好了。蒋超道:“大家一同坐了喝酒吧。”
甘婆道:“真个的又没有外人,何妨呢。”于是蒋超上座,瑞仙次座,甘婆主座相陪,秋葵在下首打横。甘婆先与蒋爷斟了酒,然后挨次斟上,自己也斟上一杯。蒋超道:“这酒喝了,大约没有事了。”
甘婆笑道:“你喝吧。不怪人家说你多嘴。你不信,看我喝个样儿你看。”说着,端起来,“吱”的一声就是半杯子,蒋超笑道:“婶婶你不要喉急,小弟情愿奉陪。”又让那主仆二人,端起杯来一饮而尽。瑞仙、秋葵俱各喝了一口,甘婆复又斟上。这婆子一面殷勤,一面注意在相公面上,把个瑞仙倒瞅的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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