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稍微打开一个门缝,不看她一眼就丢到门旁的衣篮内,再度关上门……
因为家里的脏衣服,都是雯雯她等到晚上我洗澡脱脏衣服之后才洗,所以我就听到她拿起衣篮的声音,并且打开洗衣机顶盖,将衣服一件件丢进去。
慢慢的,我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啜泣,每一声都沉重打进我心中,一直到洗衣机的自动开关被转开,才再也听不到。
我知道雯雯的内心不好过,但当时的我也一样。或许我们的肉体曾经结合,但是我们的心却不曾安定过。我再度想到,兄妹恋,本来就是被悲哀所环绕,没有真正获得平静的一天。我们天天都必须活得提心吊胆,害怕被发现,担心被知道,彷佛会直到永远。
当时的我,一边洗澡,一边也冷静下来。在爱情的道路上,我也的确是太幼稚,不够成熟。我没有必要将自己的不安与想法也建立在雯雯依然单纯的心中,并且以言语如此伤害她,甚至让她落泪。
作为有血缘的大哥,对妹妹作出那样的事,是不可饶恕的。
作为爱人,将她伤害成那样,也是失格的。
我想起小时候的雯雯,是那么可爱,整天跟前跟后粘着我,露出天真小眼看着我,并且开心叫我哥哥。稍微长大一点,被周遭邻居的野小孩欺负,也都是哭着跑回来找我。
当时,我总是抱着她,要她别哭,雯雯才停止哭泣……
现在,在我们禁忌的关系中,不论我多想漠视,永远都会有斩不断的亲情存在。不论我多想遗忘,总是会再度忆起。我知道,这必如同烙印般,将永远伴着我,撕扯我的心灵,与雯雯未来真正成熟懂事的心灵……
我开始后悔,非常后悔,不该这样伤害她。就算是笑着恭喜她收到男生的情书,只要她能真正高兴,我愿意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爱,本来就该是无悔付出,而不是会有痛苦的独占……
只是现在才省悟这道理,已经太迟。伤害已经造成,雯雯也被我惹哭……
很快的洗完澡后,我来到她房门前,没有先敲门问她,就将门打开,并且走进去。雯雯的房间已经关掉大灯,她躺在棉被内,看到我忽然出现,连泪痕都还来不及擦,就立起上半身看我。
我将门关上,走到她床铺边,然后坐上去。我们都没有说话,也不需要。我伸出手,触碰她的脸颊,擦干她依然湿润的泪痕。
“雯雯,刚刚对不起。哥不是真的想伤害你的……”
她没有露出微笑,却已不再哭泣,只是看着我,依然没有什么表示。
看着她,我知道这时候的她,正在挣扎要不要原谅我,所以我开始取悦她,想尽办法要逗她开心。
但她当时的意志也太坚定,就是一直看我像猴子耍宝,冷冷的不肯笑。然后她背对着我躺回棉被内,当作我这只猴子不存在一样,打算回头去睡大头觉。
“雯雯?”
“……人家真的不知道将信拿给你看会这样……”
“我知道,对不起,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你会离开我……”
“信我已经丢到垃圾筒了。”
听她这样说,我忽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响应她。因为真的是我将她逼成这样,才会让她连收到情书的喜悦之情也一并丢进垃圾筒。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我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打算搔她痒。以前我这样,她会发笑的。当我从后面慢慢地掀开棉被,可能是冷风灌进去,她马上就知道。
“我还是很生气又难过!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永远不原谅你!”
虽然她是没有回头说这句话,但我知道,她说这句话是认真的,因为我都能隐隐感觉到一股杀气传来……
但我也不能退缩,因为要是今天没办法让她原谅,我知道事情会拖上好几天她才会愿意原谅我。
我掀开棉被,就躺进去。雯雯吓了一跳,转身看着我并大喊,好像我又想找她爱爱或怎样的。
“你想做什么?!”
“我没碰到你喔……”
我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没有碰到她,我甚至还故意将双手秀出来让她看,所以她也被我堵住嘴巴,没办法再说。她也应该是这时知道,我那一晚也没有想对她乱来的意思。
“你回自己房间睡觉啦!”
“那你先笑一个……”
然后,她发觉我似乎是要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她就冷冷的说了一声:“随便你……”
那一晚,我就躺在她身边,本来是想趁机再逗笑她,没想到雯雯竟然都不理我,维持冰冷状态,我就也一直找不到好机会逗她笑。
似乎是过了一二十分,忽然间,我觉得她的呼吸变的很平稳,然后我轻轻叫她几声,她也没有回应我。我小心抬起身子,看着她的脸庞,不知不觉已经陷入熟睡,安心的睡在我身旁。也难怪,早上六点半就醒来,忙了一整天,明天一早还要上学,而现在更是已经快午夜十二点半了。
看着她平静的睡脸,我忽然有种感觉,如同很小的时候我们常睡在一起的样子,她已完全不介意我是跟她男女有别的大哥,而更像是吵架的情人对待我。
她依然愿意相信我晚上不会对她乱来,所以才会这么放心的去睡;也因为这样,更让我感到心中一阵温暖。
那一晚,也再没什么好说的。
我就这样睡在她房间内,在寒冷冬天轻轻环腰搭着她,感受彼此内心发出的温暖,睡在一起……
(46)
雯雯终于原谅将她伤心惹哭的我,愿意再度露出笑容,也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
那阵子,一直到学校上半学年即将结束,其实我们也没有发生太多什么值得说的事。
对我和雯雯来说,我们都只剩最后的下半学期。她即将面临高中职连考,我也将面临继续就学或当兵的选择。
我记得,就在即将放寒假的某一天,当我放学回家,雯雯高兴的跟我说她接到父母的电话,预定农历除夕前几天总算要回台湾了。毕竟中国人再怎么说,过年时总是希望能全家团员。
因为整个大环境景气越来越不好,加上工厂所在那国家曾动乱过一次,因此有被破坏,所以他们今年一整年都没有回台湾,也不敢回台湾,就是怕不稳的局势会忽然爆发又影响到公司。
通常父母都只是写信给我和雯雯两人的,问我们生活的事,要我们不要乱花钱,或是父母对子女会说的话,要我们天冷时自己从壁橱内多拿件毯子或绵被。
而回信也一直都是雯雯回信,我不知道她都在信内写些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曾提过跟我发生的许多事,都只是单纯在跟母亲撒娇诉苦……
就某些方面来说,就算父母他们回台湾,对我来而言也只不过是空荡家里多了两个人,我不认为会有多大的变化,毕竟他们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跟我生活在一起,或许血缘关系依然存在,亲密感却已日渐淡薄。但对雯雯来说,雯雯一直都显的很开心的样子,并且很期待,毕竟她也已经快要一年没有见到母亲了……
不……其实我有点希望他们不要回来,只要将这如同会延续到永远的平静,留给我和雯雯就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因为学历不同的关系,我比雯雯还要早好几天开始放寒假,也真的陷入无事可做的情况。
因为我是在加油站打工的,都是站长每个月排给我上午7点至12点的早班约10多天,这样我下午还能写写作业,晚上去上课,不会觉得生活沉闷。
但现在已放假,失去每天都有的回家作业可写,所以有好几天下午没事时,我都一个人坐在客厅,双耳无意识地听着音乐,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墙上时钟的秒针,感觉时间之河的缓慢流逝……
有时候,音乐放完,我也不会想要去重放、或是换片cd,只是继续看着秒针持续维持小格的跳动,如同灵魂的脉动,安静又充满生命力。
有人说,神是公平的,因为他给所有人同样时间,不会有人的时间比较多,也不会有人的时间比较少。当年我十九岁,一分钟六十秒,一小时六十分,一天二十四小时……我也已经度过六亿多秒的人生……
看着秒针慢慢跳动,彷佛无言的催眠曲,让我感觉时间开始沉淀在屋内,如同雪片,轻薄堆积,待春日到来,又将化为无形。
我想起,自己与雯雯所有过往,一幕幕,一个个片段,在人生的舞台上陪伴着我,丰富我的生命。
在她生命的最初,朦胧中,我六岁时,还记得妈妈牵着我的手,说她肚子里又有小宝宝,要生个弟妹给我,这样我才不会总是孤单一个人。
对当时的我来说,还不清楚弟妹是什么,只是很单纯知道能有个玩伴陪我,不必再一个人待在房间玩玩具,而感到很高兴。
朦胧中,当妈妈肚子已经很大的时候,我曾经靠在上面,想听雯雯还在妈妈肚子里发出的声音;虽然终究什么都没听到,但我还是不由得非常期待弟妹的到来。
当雯雯从妈妈的肚子来到这个世界,在医院内我第一次见到她,坐在病床上的妈妈将她抱到我面前,跟我说这是我的妹妹。当时对我来说,当时雯雯好小一个,只知道睡觉,一直睡,偶尔才会醒过来哭几声,然后妈妈喂她牛奶。
当时我忽然有种强烈的失望感,心想:‘原来妈妈说的妹妹就是这样啊…'不能跟我玩,不会跟我说话,也什么都不能做……
我对雯雯的存在,又开始不关心,回到跟平常没有多少差别的孤独世界……
不知不觉间,雯雯开始会以微笑看着这个世界,坐起身子,呀呀乱叫没人能听懂的话语。当时的雯雯对我来说,开始像个可以让我玩的大玩具,我总是拉着她的小手,轻轻将她推来推去,让她嘻嘻笑的更开心。
雯雯自己可以站起来走路,并且懂得说话,她总是会拉着我的衣服,跟着我走来走去。有几次,我故意在家外的巷子跑给她追,一直跑,一直跑,直到雯雯跟不上而越来越远。但因为我觉得让她跑的气喘吁吁很有趣,所以就不愿停下脚步。
最后,雯雯不小心跌倒在地上,并且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开始放声大哭;也是听到她的哭声,我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赶紧跑到她身边,看到她坐在地上用手护着脚膝盖,并且哭着跟我喊痛,我就要她张开双手,看到一整片擦伤,露出粉红色的肉与鲜血,还有不干净的沙子沾染……
这是个伤心与难过的响应,我总是为了自己的快乐,让雯雯难过与受伤害,以前到现在,不曾间断……
但我知道,有一件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我关心她……
我爱她……
那天下午,因为期末考最后一天,所以雯雯很早就放学回到家里。我坐在客厅看着她,雯雯只是简单跟我说,她等等要跟朋友出去玩,然后就进到房间内。
我在客厅大声问她:“你们要去哪?”
才从她的房间传出回答:“西门町。”
这也表示,今天晚上我要一个人在家度过。
“要我骑车载你去?”
“不必,跟朋友约好要一起搭公车。”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下午许多被唤醒的回忆,我不由得感伤起来。看着雯雯换好便服又出门,并不住在玄关穿鞋时,关切又担心的叮咛我晚餐要好好吃,不要又随便买零食,或是又出去乱跑……
我们真的越来越像同居的情侣,甚至是夫妻,做事总是不由得想到对方,发自内心的关切。有她在的家,总是充满无法言谕的温暖与体贴;她的离开,又将满屋的寂静与时间的冰冷留给我,使我躺在沙发内,更感寂寞……
(47)
那一天,我真的感到非常寂寞,说不出的缘由……
或许如同心理学家说的,女人生理有28天周期,男人心理也有28天周期。当周期到来,内心会如要被挤压般,所有所有的事,都会带上淡淡的异样色彩。
那一天,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一天。很奇怪,雯雯出门之后,我又不禁开始思念起她的声音,她的香味,她的微笑,她曾带给我的一切。
每个人都曾寂寞过,每个人都曾痛苦过,每个人都需要他人的关怀,更带给他人关怀,由了解与谅解组成。随着对世界的体悟,随着自我世事的经历,我知道,人活着,就是一种依靠。
那一晚,当门锁被轻启,当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就如同我随着时间沉淀的心灵也随之再度解放。雯雯打开大门,再度看到她,我不由得内心感到一阵悸动。这是种说不出口的悸动,唯一能撼动灵魂的感觉,超越一切的洁净存在。
“我有买哥最喜欢吃的卤味回来喔。”她在鞋柜前边脱鞋,边微笑着跟我说。
当她拿着满袋的卤味走过来,并坐到我身边的沙发上,将卤味放到桌上后,我再也无法自制的环腰抱住她,躺靠着她,感受她在我生命中的真实存在。
雯雯被我这忽然的动作吓一跳,但她没有反抗我,也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再对她怎么样。
我抱着她,闻着她的香味,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或许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什么需要说的。我们早已超越单纯兄妹血缘,而是有夫妻之实的关系。
然后,经过好几分钟,雯雯才开口说:“哥,你今天都好奇怪……”
或许她是在猜,我是不是又想找她爱爱?我依然没有回答她,因为对我来说,也真的只是想要这样抱着她,并没有想太多。
又过了一阵子,雯雯可能也是觉得情况沉默又尴尬,就小力的推开我,跟我说:“哥,你自己先吃吧……”然后就站起来,向走廊里面走进去。
我看着那一包卤味,完全没有食欲。没过多久我就站起来,也跟着她进去,想陪在她身边,但却发现她已经进到浴室,里面传出放热水的声音。
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我将手贴在门上,彷佛这样也就能感觉里面的热气,驱散我冰冷的心灵。
“雯雯?”
我呼唤着她,里面的水声随着停止。
“……什么事?”
“雯雯,今晚让哥陪在你身边好不好?”她听到我这样要求,陷入无言的沉默。“我今天一直感觉很寂寞,想留在你身边……”
我等着她,却依然没有给我任何响应,只有浴室内水滴落至地面的清脆声音。
或许这样的回答,也就是她的回答……
“雯雯……?”
我再度呼唤她,面对着浴室的门,门内的少女,彷佛它永远都会这么坚硬,不愿为我开启。
“……哥真的只是想要我陪着你?”
“嗯……”
……那一晚,在她房间内,跟雯雯一起并肩坐在床沿,偶尔她看着我,显的有些羞涩。
那一刻,我有种感觉,彷佛我们是新婚夫妇,刚开始的每一晚,都这么美丽又尴尬。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喝着自己冲泡的温牛奶,看着书桌。我只是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为自己寂寞的心灵,找到一处歇息所。
“哥昨晚又做恶梦吗?”她轻声询问,以为我又像那晚一样梦到她要永远离开。
“……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今天很想你……”
然后,雯雯又恢复安静,将杯中最后的牛奶喝光,放回书桌上。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将闹钟功能调响,又放回去。
“我要睡觉了。”
她的双颊微微樱红,微笑着跟我说,然后将床头柜的小夜灯转到最弱,掀开棉被,躺进靠墙壁的最内侧。我也跟着掀开棉被,躺进去。
这时就如同平凡夫妻,我躺在她身边,共同盖着一张棉被,共同呼吸着相同的空气。我向她那边转身侧躺,看着她;雯雯依然保持平躺,只是转头看着我。
我先开口,跟她聊一些生活的事,她也响应我,跟我轻松的聊起来。
已经快两个月,我们没有这样在睡觉前聊过。那阵子,都是因为她要帮我用手自蔚,所以事前我们都会这样闲聊,甚至是纯粹闲聊,没有自蔚。
当时聊着聊着,她先睡着,然后过一会我也跟着睡着,只觉得心中充满平静……
(48)
因为想上厕所,那个半夜朦胧的醒来睁开眼睛后,就看到雯雯的睡脸,才想到自己是在雯雯房间睡觉。她侧睡面对我,跟我面对面,手正轻轻搭着我,睡的正熟,我就小心的掀开棉被,没有吵到她,一个人向厕所走去。
解放之后,我又走回她房间并关上门,坐回床铺,掀开棉被躺进去。
但这时我已经清醒许多,看着身旁的雯雯,忽然间我发觉,睡觉前一整天的思念情绪已经消失无踪,不再有莫名的寂寞感,取而代之的是异样的情感。
我转头看一下床头钟,指着四点,离天亮也还有好几个小时。回过头,这么近距离看着她的睡脸,不由得让我开始产生渴望。我吞了口水,感觉口腔开始变干。
对男人来说,欲望的升起,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是兄妹,又像夫妻,更曾经爱爱过。这么模糊难言的情况,就是我和雯雯的写照。
我轻轻叫雯雯几声,但她没有响应,依然睡着很熟。其实她从小也就都是这样,她是很重眠的人,所以如果只是轻轻叫几声的话,是不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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