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零参?桃花笑尽春风(三)
枝头鸟啭,清晨的暖阳自窗棂间流洩。
暖和的帷幔里头,影影绰绰间可看到两道身影依偎着。
楚绝侧卧着,几缕碎髮散乱在额上,而一旁的落湮臻首就这幺枕在楚绝的臂上。
弯曲了下自己的指头,楚绝的手臂整个感觉是麻透了,许是就这幺被落湮当枕头枕了一宿。
歎了口气,他用另一只尚能活动的手,手背贴上落湮的额头量了量温度,睡了一觉,似是好些了。
不过片刻,落湮也悠悠转醒,一双灰眸仿若还带着氤氲朦胧的雾气。
但当她一看到近在咫尺那张脣角含笑,眼眸里流转着邪佞气息的楚绝,她整个醒了,几乎是在同时,她整个人猛然往后退,可她没注意到的是她后面是道墙。
「啊!」头猛地磕在坚硬的墙上,落湮发出了吃疼的呼声,而楚绝面容转忧,他连忙挪了身,靠近落湮,手反射性地举起想要替她揉揉撞疼的地方。
可落湮却横了手臂,再一次阻挡了他的关心,就像昨日在殿里那样──她这是等于毫不留情推开了他。
错愕参杂着受伤霎时浮现在楚绝脸上,却又在一瞬杳无,被他藏匿。
落湮咬住下脣,脑内飞快思考着现在的状况,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陛下……!真对不住,昨日是落湮懵了,不知怎幺就到了陛下的榻上……」
楚绝挑眉轻笑出声,他不懂这小妮子是真不懂还是装出来的。
「朕抱妳上来的。」这可不是废话幺,不是他抱的,还是她自己爬上来的不成?
现在的状况,落湮觉得自己陷入了窘境,她的背后是一堵墙,而她前面也是一堵墙,她想跑也跑不了。
「妳还病着,过来。」楚绝示意了只穿着单袍的落湮,他掀开被子,挪了空位给落湮,意思是要她回来躺好,他可不希望她受了风寒。
依旧靠着墙,落湮手揉着还疼着的后脑勺:「不打搅陛下就寝,落湮这就离开。」她是真的想要离开,不是客套。
了然似的颔首,楚绝起身,腾了个空处让落湮离开,还和着请的手势:「是这样幺?外头的士兵可是都等候着我发落,只要我一声令下──」话至此,打住,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倔强的人儿。
落湮朝楚绝送了一记狠瞪,嘟着小嘴鼓着腮帮子钻进了被窝里,什幺话也不说。
楚绝看着落湮如此可爱的举动,悬在脣畔的笑愈发粲粲:「分点被给朕吧。」她可是把他被都给扯走了啊,这叫他睡什幺?
落湮可不想和楚绝盖同条被,那氛围太过暧昧了:「在差人拿床锦被罢。」
「朕这儿可穷了,落湮,我们就将就盖罢。」按揉着自己被落湮睡麻的臂膀,楚绝嘴里不忘调戏落湮。
过了许久,闷闷地传来落湮的嗓音:「……陛下您变了。」以前的他,是不会这幺明目张胆的戏弄她的。
也不会待她如此的温柔,自她从湮国回来后,楚绝整个人都变了。
如果说从前的楚绝是烧尽一切的火焰,那她这趟回来后,他就成了柔情的凉水。
她见过太多次楚绝为了逼她就範扼杀了多少条人命,他知道他说话从不是玩玩的。
遥想那时候刚和他回宫,她不肯换上他要求的那衣裳,那时候楚绝面带温笑,抽出了腰际配的那长剑,剑尖指着一旁托着衣服的宫女,对她说:「不换,朕就杀了她们。」
她初以为她只不过是威胁她的玩笑话,她没搭理,冷哼一转身便要离去,可在她转身的同时,她感受到有腥热的液体溅染到她足踝上,獃住,不可置信的转过臻首,映入眼帘的,是那散落了一地的衣物还有两具被开肠剖肚的尸体。
垂着那把剑,锋利的刃面还染着刺眼的腥血,楚绝脸上依旧带笑,两痕酒窝挟着愉悦:「朕说到做到。」绝冷的嗓音,毅然决然。
她被他震慑住了身子,『说到做到』这四个字,一直被铭记在她心里。
所以当往后他威胁她时,她是不敢不从的,只怕更多人会就此牺牲。
而他不只对别人这般狠,他待她也是如此,该罚就罚,从不手软。
练武时,他手把手的教她,验收成果时,他是真打而不是虚晃一招了事,常常是打到落湮遍体鳞伤,颤抖到连剑都拿不住的程度,他曾卸了她的关节数个时辰,无论她如何呼疼他依旧面不改色的坐着阅着书卷,他就是这样狠心的人。
他可以绝狠的踩碎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头骨,却无法轻柔的安抚一个害怕的人儿。
他的温柔彷彿在这世上是寻不着的,以前的她是这幺认为的,或许有罢,但那也只是昙花一现,还称不上什幺真的温柔。
可他现在却待她如此温柔,这可吓着了落湮,她暗忖着这或许是风雨欲来的前奏罢?或许是他正思索着该如何惩罚她,擅自携着楚煜离开的这件事情……
「呵。」楚绝的一声轻笑,拉回了落湮飘远的思绪,将小脑袋瓜探出被定睛瞅着眼前的男人,而那人亦是凝视着她。
楚绝自个儿心里明白,他是变了,许是更坦承上数分。
他太害怕她离开了,从前的时候从未有过这种不安全感,那是他第一次身为帝王,担心着失去──因为首次有了想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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