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霜紫浅笑道:“怎么会,二姐不是都还记得吗?”
聂映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上端着的是一如既往的不屑神情。她当然会记得,小时候每当她们几个惹了大娘不高兴,聂霜紫就会出来替她们解围。那捏手掌的动作是她们的一个暗号,意思是别出声,让我来,合欢树。
聂映梅想起过去,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忽然就清晰起来,和今天在天素居里发生的一幕重叠,看着树下的人,忽然就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眼,不由自主的就别过了眼,没好气道:“你刚刚在天素居里跟那贱人说了什么?”
聂霜紫自然知道她指的是李婉清,低头在树下扫了几眼,找了块石头坐下才笑着解释道:“我说,你这死野种是你娘跟七八个野男人偷情才生出来的杂货。”
采衣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连忙捂嘴。
聂映梅愣了下,随即也差点笑出来,但是想到贱丫头就在下头,她又生生忍住了,撇嘴道:“你还有点脑子。”
这么毒的话,怪不得李婉清会气成那样。
“多谢二姐夸奖。”
聂霜紫却之不恭,转头看了看周围,满意的点点头。她从来最喜欢的,就是相府后门的这条巷子人烟稀少。
一时沉默下来,聂映梅忽觉得无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记得合欢树,为什么要来这里等她,明明才答应过大姐,要离这丫头远些的。皱了皱眉,在树上站起来道:“我回去了。”
聂霜紫抬头,冷不防的吐出一句:“二姐很喜欢叶掌柜?”
聂映梅身体一僵,脸色沉了下来瞪她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喜欢叶掌柜。”
聂霜紫微微一笑,不再是疑问,反倒是肯定的语气。却不料聂映梅竟然从树上跳了下来,激动的一把揪起她的衣服,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吼道:“住口,你不要胡说!”
“二小姐!”
采衣在一旁急的跳脚,就想上前解救自家小姐,却被聂霜紫轻轻一挥手的动作止住了。
聂霜紫直视着聂映梅,浅笑道:“以前我以为,二姐是个敢做敢当的人,自然也是敢爱敢恨的。可原来,我想错了。”微微歪头,笑的有些嘲讽:“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有胆子喜欢,却没胆子承认么?”
“我……”
聂映梅咬牙死瞪着她,捏着她衣领的手一紧再紧,否认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良久,她才恨恨的松手,握拳冷冷道:“真是没想到,我也会有被你抓住辫子的这一天。”忿忿了好一会儿,又松开拳头,抬头傲然道:“我是喜欢叶虽钧,那又怎样?”
她的确用不着否认什么,自喜欢上那个人开始,她就做好了被人嘲笑的准备。纵然她是相府千金,可顶着一个草包名声,任谁也不会觉得叶虽钧配不上她。她不怕被嘲笑,也不怕聂霜紫拿这件事做文章,因她觉得她没那个胆子。
聂霜紫耸耸肩,整了整被扯乱的衣服,才摇头道:“不怎样。我不过是好奇问一声。你的心意,他可知道?”
“他若是知道,今天还会对我用这种态度吗?”聂映梅自嘲的道,抬头望着叠叠树影,咬牙道:“虽然不甘心,但我宁愿他不知道。不知道被我这样的人喜欢上,也就不用费心逃开,我还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他面前,这样就很好。”
她这话说的像是蛮不在乎,却掩盖不住有一分苦涩的意味,聂霜紫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没想到聂映梅嚣张跋扈的,但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知道被她这样的人看上,没有人会觉得荣幸。
“二姐喜欢他多久了?”
聂映梅转头瞪她:“关你什么事?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想拿这事威胁我,没门!”
聂霜紫好笑又好气,拿这事威胁她?也亏她想得出来,她聂映梅全身上下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用威胁的手段来得到?
想了想,复又在石头上坐下托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浅笑道:“虽说我没出什么力,但今日这桩事,二姐可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聂映梅轻哼了一声:“贱丫头,你以为你是谁?还想跟我算账,要知道我可没有求你。”
“嗯,是啊。”聂霜紫点点头,笑的人畜无害:“二姐一向不喜欢我,我一直都是心里有数的。所以我想,你一定很讨厌欠我的。”
“你知道就好!”
聂映梅恶狠狠的瞪了瞪她,转身就往相府后门处走,果真言行一致的不耐烦。
可合欢树到后门不过短短十来步的距离,她却觉得像是跨过这十多年的岁月,一步是一步的春秋风景,一步是一步的人事变化,漫长的有些压抑。
她果然还是不懂,聂映梅想,她不懂大姐,也不懂贱丫头,不懂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如何就笑得出来?如何还能对她笑得出来?她不久前不是刚弄坏了她喜欢的步摇,把她弄得生气伤心都一塌糊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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