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村民视线,寻一处空地,伏戒取出个草原牧民常用的大帐篷,与巨龙归海等人合力搭起来,十数众围坐在帐篷里,仍显宽畅有余。诸女则一起寻食造饭,饭好一齐吃。
“怎么都苦着脸啊?”李虹儿笑道:“这样对消化可不好。”
莺儿看了一眼道:“被人平白造谣污蔑,你还笑得出来,那些说的话也太难听了,张口闭口小贱人,真想狠狠教训他们一回。”
巨龙归海也道:“四小姐好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一下啊。”
伏戒、童心蛤蟆、专杀畜牲也都带着迷惑问。
李虹儿脸容一肃,对巨龙归海道:“如果你想侵占大良村,最担心谁来搅局?”
巨龙归海恍然,道:“你。”
众人也自都明了,伏戒道:“奶奶熊的,所以就有人先到村子里造你的谣,等你被气走后,他们再下手,这样就不用再担心你来坏他们事?”
“呵呵,吃饱了准备去干活。”专杀畜牲道,“嘿嘿,让那些家伙吃不了拎着走。”
“嗯,”李虹儿道:“猴王,吃罢,你先行去探听一下。”
“臭猴子去,本公主也去。”粉云公主嚷嚷道。
“又来。”翅猴王显然这些日子被粉云公主折腾的苦不堪言,偏又要让着她几分。
粉云公主见翅猴王不爽快,又要发作,被李虹儿道:“猴王去做斥候,公主不能去,还要作先锋呢。”
粉云公主这才满意,道:“臭猴子快去,有消息及时报给本先锋官知道。”
引众人笑一回,翅猴王也渐习惯,不与她计较,只吃饱了便振翅去探消息。
吃罢饭,众人略作收拾,便各自上马往大良村驰回。
未近村,已望见村内处处火光,刀枪马鸣的杀伐声。
翅猴王寻着众人,便道:“四小姐果然料事如神,才入夜不久,便有百多黑衣人打劫村众,武艺都很高强,看他们装束,应该是不死森林的人。不过,没过多久,村外就又来了一队人众,步骑总共三、四百人,由一个女的领着。两方人马混战,此时仍未能分出胜负,我们要帮哪一边,还是统杀?”
“村民损伤如何?”李虹儿问。
“黑衣人也只抢财物,村民损伤不大,后来的一拔人赶到,基本上是双方混战,村民倒都聚拢在一起,相互照应旁边,倒没什么事情,只是着了些房舍。”翅猴王道。
李虹儿还在思索,粉云公主道:“虹儿姐,咱们打吧。”
李虹儿道:“让他们自己去打,公主和猴王可以去凑一下热闹,免得你们手痒,记着只许打黑衣人,见后来的人胜了,你们就悄悄的回来。”
粉云公主开心的道:“知道啦。”
李虹儿又叫过翅猴王交待了几句,才随着粉云公主去搅和战局。
女将领的三、四百人与黑衣百人众混战,竟只是僵持,甚至那百余人反而还都显得仍有余力,但粉云公主与翅猴王加入后,战局立时扭转,一鼠一猴在夜间神出鬼没,不时有黑衣人莫名其妙的化作光圈,倒都是玩家。
约摸半个时辰的工夫,百余黑衣人尽数绞灭,女将带着兵众督监着村民灭了火,又将村民聚拢在村中广场上。
翅猴王已拉着意犹未尽的粉云公主回到李虹儿身边,将所见之事讲给众人听。又道:“那后来的一队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要接着打?”
李虹儿摇了摇头,道:“算了,咱们走吧。”
伏戒道:“难不成就看着村民受这些人欺压,四小姐不会跟这些村民过不去吧?”
李虹儿笑了笑,道:“那伏戒,你说该怎么办?”
伏戒正要说话,又从村外响起马蹄急驰的声音。
未及这一众人行至,村里就远远传来喊话声:“哈哈,黑心狼,你来晚了,大良村是老娘的啦,还是快去别的村子,去的慢啦,怕也被人占了去。”
“暗夜马蚤娘们,算你狠,老子又比你慢一步。改日再跟你算账,兄弟们,走,去白河村。”一人回应道。
一众人急驰而去。
伏戒听着马蹄声渐去,摸了摸秃顶,道:“嗯,也是,咱们就算把这拔人打杀了,还有其它人再来。哎,算了,算了,不管就不管吧。”
李虹儿也叹了一口气,道:“在这乱世上,百姓能保一条命,已是万幸,还能指望其它什么呢,这些村民虽然难逃被奴役的命运,但好过流离失所,饿死路边啊。即使侥幸不死,命运大致仍是如此,还过换个地方、换个奴役他们的人而已。”
一众人都感伤无奈。
连夜上路,十几人有意避开村镇,以免心伤,但也能知道,这些强人不过是趁五龙镇周边这些村镇没了保护,彼此瓜分丁户劳力、财物、田地而已,倒都对村民至少不会大加杀戮,但愿这些村民识时务,别做什么抵抗就好了。
夜已深,众人因要避开村镇专挑小路,又值月初天阴,无月无星,尽管李虹儿等人武技均非等闲,仍觉多有不便,便议着寻一处野地闲一晚,待天明再走。翅猴王在前飞行引路,远见山脚下有一点灯火,引一众人来投宿。
李虹儿等人马快,不一会儿便驰近,却是一间破败草屋,透过窗棂露些烛火莹光,屋里人听到房外动静,忙将灯火灭了。巨龙归海欲上前敲门,李虹儿怕他吓了屋主人,便自己上前,口鼻中隐隐闻着些屋里传来些煮肉香,心下有些奇怪暗道:“这深更半夜,却怎的会有人煮肉味?”
敲了半晌,却无人开门,粉云公主有些不耐烦,道:“屋里分明有人在煮肉,敲了这半晌却不来开门,里面定是有鬼,打碎门进去探个究竟。”
说着就要动手,忙被众人给拦住,但她这番话却将屋里唬出个人来,门大开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也不敢抬头看来人,便纳头跪下就磕头,口里还不住的求众人饶命。
李虹儿吃了一惊,忙上前将老妇扶起,那老妇犹自颤栗,老妇看清李虹儿面相和善,才定了些心神,目光视见伏戒凶脸已是一颤,但见到巨龙归海,却险些惊吓晕了去,口里道:“妖怪。”
李虹儿忙劝慰,道明自己一众只是路过,想借宿一晚,那妇才犹豫着不敢不让众人进屋。茅草屋虽不大,但空荡荡的无什么家什,各宠又自回空间,只余得李虹儿、巨龙归海、伏戒、专杀畜牲、童心蛤蟆五人,进得屋倒还容得下。
屋里的灶火还湿渌渌冒着烟气,显是被水浇灭未久,灶上却空空没有锅。一张旧木板拼成的床上,铺一床败絮床褥,却躺着个老汉,像是受了伤正痛得直流冷汗。李虹儿自上前,在老汉惊恐的眼神中替他难伤,却是脚踝处断折了,只是用破布木板绷扎着,红肿的吓人。
李虹儿也不擅治疗这种外伤,便念动剑诀,从落英剑里请来花翁,替老汉消肿活血,又施法使老汉踝骨有如老树抽新芽,断处又复合,痛处也全消。老汉老妇自都是去了先前惧意,千恩万谢,都道是菩萨下凡。
李虹儿等人这才得以问两老人家如何在这里偏野山脚独居,为何如此惧怕众人,老人家又怎的受了伤。老妇这才从破床下颤微微端出一口锅,显得颇为吃力,锅里满锅汤却只煮了小半只兔子,还有些山野菜,显是刚才藏于床下的。
老妇感激的请众人吃肉,李虹儿等人自都道才吃过不久。那老汉业已下了床,先叹一口气,讲道:“老家原是一家三口,住在这‘碎屏山’里以打猎为生,后来,山上来了一伙强人,霸了这山便不许再打猎,老汉和老婆子又无田亩,只得采山果煮野菜过活。
这两日,山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不见巡山的喽罗,老汉便壮了胆,上山偷猎了只兔子,谁曾想心里泛虚,下山时竟跌了一脚,人老了骨头碎,忍着痛回到家才知折了脚,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将息着让它往好里长。
白天里却不敢收拾这兔子,老婆子就半夜里剥洗了来煮,不曾想诸位来,以为是山上强人从这里过,险些吓破了苦胆,不想却是老天爷开眼,派了菩萨来,真是谢天谢地,若不然真不知道这后面的日子该怎么过。“
老汉一番话听恼了和尚伏戒,这就要上山去捅了贼窝,却被老汉、老婆齐扯住,都道:“家里的唯有的一个儿子,被强人虏到山上入了伙,我们两把老骨头,年岁也都活得差不多,死了也算不了什么,倘若众人捅了贼窝,只恐我们那孩子也无处寻饭吃,万万使不得啊。”
“哎??,”伏戒只得作罢,叹口气骂道:“奶奶个熊,这是啥世道。”
李虹儿众人也都不便再行逗留,原想留些钱却又觉不妥,便买了些粗粮、米面,一番推让,两老人才收了藏好。
李虹儿等人便告辞出了茅屋。
“奶奶个熊,”伏戒仍自烦闷,道:“强人就在山上却不能打来解气。”
童心蛤蟆却在旁“嘿嘿”一笑,却学伏戒道:“奶奶个熊,打不得总还偷得。”
“哈哈,”伏戒一拍脑袋,道:“好主意。”
专杀畜牲、李虹儿、巨龙归海也齐笑叫好。
李虹儿、巨龙归海各自唤出粉云公主、翅猴王一对活宝去探路,李虹儿四人则随后上山,要让这山贼窝也遭一回贼偷。
38?上 群杰偷寨逢旧朋,弟兄劫粮险丧命
碎屏山虽不大,却是山石陡峭、悬崖峭壁,乃是易守难攻之地。但这对于李虹儿等人却无大碍,翅猴王与粉云公主探明山寨所在,借着浓黑夜色宜于隐匿身形,引着众人直奔山寨。
山寨在半山腰处,依山而建,虽不具规模却居险要。
李虹儿一众避过不多的几处明岗暗哨,便已行至山寨。时至后夜,值夜的守卫也在打盹,朦胧中只觉几团黑影闪过,只当风吹山林或是觅食的夜鸟,倒也没怎的在意。
山寨显得很冷清,巡夜的喽罗也不过是三两人一组,更像是乡村里的更夫。
李虹儿等人往山寨内宅摸去,想寻着藏宝的仓库,粉云公主正是此道中的行家里手,自是争先,可她空自转遍整个山寨,莫说是藏宝处,即使储粮的地方也没见到处象样的,虽有几处米粮缸,却也是空空如也。
这让前来寻宝的众人心生纳闷。
正在此时,一处稍显大些的宅院内,忽传来“哇”的一声婴儿啼哭声,烛火亮起,众人都忙隐于暗处,往燃火的屋宅潜近。
“噢,噢,鹭鹭不哭。”却是一妇人在哄婴孩,又听她似是对侍女道:“还愣着干什么,拿粥来,没见鹭鹭是饿了吗?”
一侍女满带委屈道:“回寨夫人,莫说细粮白面,仅有的玉米面昨日也都用完了,只有些今天才打的野菜肉食。”
那妇人气恼道:“鹭鹭牙也才生了下面两颗,你让他怎么吃肉、嚼野菜啊?”
侍女道:“寨夫人再试试,有没有奶水喂小公子。”
“要是有,我还要你教啊,一天三顿都是那些腥腻的肉食、野菜,吃得我现在一见就想呕,哪还来的奶水,那麦子还要几天才能收啊?”妇人烦燥的道。
“过了今夜,最快也要十一天。”侍女怯生生的道。
孩子哭的更凶。
“哎??,”妇人无奈的叹口气,边哄孩子边道:“算了,把些肉、菜切碎了当成粥,我试着喂他吧。”
“是。”侍女应罢便匆匆去忙,屋里只剩下一明一暗的烛光、映在窗纸上妇人用个空|乳|哄孩子的身影。
隐在暗处的李虹儿等人均是一愣,伏戒喃喃道:“奶奶个熊,这年头连做山贼头的娃儿都没东西吃,咱们来还能偷个啥啊。”
李虹儿心生恻隐,便买些细面,对双龙道:“去,给她们母子送去吧。”
“噢。”双龙接过面袋,便潜着身形靠近那窗,准备将面袋悄悄丢进去,但看清屋里妇人,不由惊喜的出声道:“喜妹大姐?”
“谁?!”屋里的妇人受惊不小,孩子哭声更大。
双龙从暗影走出来,激动的道:“喜妹姐,是我,双龙。”
那妇人似是不信的,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托着烛火来看双龙,待看清后,不由也高兴的道:“哎呀,真是双龙兄弟,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双龙问道:“毛旺、芦根两位大哥还好吗?”
“好啥呀,连个孩子也喂不饱啦。”那妇人道。
“这孩子是你们的?”双龙兴奋道。
“是啊。”那妇人也脸带欣慰道,随即醒悟道:“哎呀,你看我,怎么能让兄弟站屋外头说话,快进屋来,这山上夜里还挺凉,你身子骨薄。”
“我也是光顾高兴啦,和我同来的还有些朋友。”双龙兴奋的道:“我的病已经好了,别看我现在还那么干瘦,可比以前有劲太多啦。”
“真的?”那妇高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的朋友们在哪儿,来,来,都叫进来,别总在外面受凉。”
李虹儿等人早将二人话听在耳里,这山寨夫人却是双龙旧亲朋,自都不在隐藏,齐来到双龙身旁,与那妇人打了招呼,那妇人也似见多识广,对这一行人倒没露出丝毫的惊讶,只是热情的让她们的进屋。
侍女这时端着一碗肉菜汤进屋,看见屋里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吓得将手中碗也掉到了地上,大惊,下意识的要将洒在地上的汤水往碗里收。李虹儿从这侍女的小动作上,便不难推知,山寨上缺食已非一朝一夕。
莺儿看着心怜,接过双龙手里的面袋,扶起年纪不大的侍女,道:“小妹妹,别收了,这些拿去再煮些面粥吧。”
那侍女见到面袋,竟像葛朗台见到发闪的金币,吃惊的望了望寨夫人,见夫人示意,她喜出望外的接着面袋,激动的连声说“谢谢、谢谢”,也不用寨夫人再吩咐,便一溜烟的去了。
李虹儿又从系统处买了现成的婴儿奶,用碗盛了给寨夫人。
夫人端了用木勺喂孩子,却不想那孩子吃不惯直往外吐,夫人笑道:“这孩子命贱惯了,给他奶吃却往外吐。”
李虹儿等人都笑,只是笑的有些苦,便又买了些八宝粥来喂过孩子,哄睡了那婴儿,这才叙起话来。
夫人问道:“年初的那一晚,咱们讨饭的那个村子被银甲军洗劫,你两位大哥带着兄弟们逃了出来,天亮的时候,发现唯独少了你双龙,再回头去找,村子已成了一片废墟,哪里还有你半点人影。弟兄们都自责,遇事只顾着自己,这么多人竟都能照顾住双龙兄弟。那晚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双龙道:“那晚我们弟兄也见村子被袭,怕又托弟兄们后腿,结果这一着急不打紧,那抽疯的病犯了,痛的我昏了过去,后面村子发生什么事就都不知道,半夜里再醒回转,村子里到处是银甲军在抢东西,又没办法找你们,反正我们不怕冷,就躲在村子里井水里,等外面没了动静,才趁夜黑逃了出去。”
夫人自然知道双龙的情况,所以,对他自称“我们”并不觉得怪异,也只有在熟悉他的人面前,才会偶尔这么称呼。
夫人又问:“那大冷的天,也就是你能受到了冰冷的井水,对了,你的病是怎么治好的?”
双龙道:“和弟兄们失散后,四处流浪,有一天碰到一个叫‘观世音’的老头,他告诉我风月城的昌城公可以治我的病,我也没当回事,但我光杆一个,去哪儿还不一样,早听说风月城是个不错的地方,就去撞撞大运也无妨。”
双龙便将一路经历讲给寨夫人,那夫人听到又喜又泣,道:“老天还算有只眼,你两位大哥这下就不用想起你就自责啦。”
双龙又问寨夫人道:“虽别不过半年,却恍若隔世,当年一起讨饭的那帮弟兄们都还在吗?”
“在,虽然日子过得苦些,可都还在。”寨夫人欣慰道。
“毛旺、芦根大哥呢,怎么没见他们?”双龙问。
“前两天听说五龙镇毁了,这五龙镇周边的村镇等于失去了保护神,附近的一些势力便纷纷瓜分起地盘来,你大哥咱们势力弱,不指望能占着地盘,但也想趁混水摸些鱼,给寨子弄点吃的回来,顺利的话天亮就会赶回来啦。”
“对了,咱们走散也不过半年多,怎的就有了这孩子?”双龙有些奇道。
“哎,人没什么吃的,也就不显身子,怀了这孩子几个月,也只是肚子有些肿似的,当是吃坏了东西,得了肚子浮肿的病呢,哪会想到是怀了孩子啊。”夫人笑道。
“这孩子起的啥名字?”双龙问道。
“白鹭。”夫人道。
众人都称这名字起的好听,也难为他们一群叫化子能起得这么雅致。
夫人甚是得意道:“你两个哥哥当初说是要起‘狗蛋’什么的,说是孬名好养活,可我就是觉得别扭,这名字孩子可是要顶一辈子的。你两个哥哥还较劲,便让我起好听的名字,可我大字也不识几个,哪会起什么名字啊。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