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语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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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语洛神 二章(2/2)

    一袭淡紫珠袍,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美丽而高雅,可是常常像一个无人牵引的木偶,美丽的木偶,她只望着河北方向,希望她吹奏的乐音可以透过南风,一波一波的送往北方,让他在沙场已逝的无缘夫君,可以听见她在这里对他的,淡淡的悼念。

    看见那把玉笛,他知道那袭紫色身影就是这四天来扰乱他诗兴的乱源。

    他原以为吹奏的人该是一个男子,后来自嘲的想,也对,如果真是男子,那依他看兄长大概不会将一个男子深锁在西厢房这里吧?

    这里大概是整座丞相府里头最为幽静的院落,所在也颇为偏远,只巧得是,她的院落虽然在东方,可正好跟此院落相对,如果不是这样,依丞相府的辽阔,一在东,一在西,不管如何他也不会听见她的笛声。

    望着她的背影,嗯,那边该是北面,北面高耸的墙是为了阻挡冬天时的寒风,看着墙,他不禁怀疑,北面即是她哀凄之地。

    是了,这几天下人传闻着,从邺城带回来一个貌美女子,而且还是敌将,袁熙的未婚妻,如果这是真的,那依他想,这位女子就是下人口中所说的貌美女子,而且是兄长刻意从邺城带回来的。

    温柔乡自古即是英雄冢,他不难想像兄长看见美丽女子之后会有冲动到将人带回许昌的举动,不过这倒让他好奇起来了,究竟是什幺样的女子……

    他不由自主,隐身在花丛间,虽说偷窥非君子所为,可是,只看一眼,这应该不为过吧?

    他正这幺想时,突然佳人站起身子,将玉笛靠在唇边,送气吹奏,那专注的神情,凤眼中夹带点点轻愁,更休提她吹奏的乐曲又是那样如怨如诉、如泣如慕,子建不由得看的癡了,他任才使气,活了十七年来,没见过这般宁静优雅的女子,不单是她的美貌,更让他在意,吸引着他的,是那双寂寞而忧伤的双眸。

    究竟是什幺样的忧伤,才能有如此沉重而丰沛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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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甄宓的音色倏地中断,瞪着眼前不请自来的他。

    看他跟曹丕的模样有些神似,她大概明白定是曹丕的手足吧?不过曹丕有些不同的是,虽然眼前的男子同样俊雅,却少了邪气,还透着淡淡的,生涩气息。

    不过,她想这大概只是因为眼前的他年纪轻些所让她产生的错觉,曹家,有哪一个是好东西?

    「姑娘,冒昧打扰了,在下是曹植,曹子建。」子建拱手行礼,让佳人这般凝视着真让他感到不惯,令他赶紧宁定心神,「只在东厢听见姑娘乐音悦耳动听,但似乎又听见了些许悲悽,心下奇之,故来探访,实无冒犯之意,还请姑娘见谅。」

    甄宓不着痕迹的收起玉笛,「只是抒发心情之举,公子若无他事,还恕小女子失陪。」她压根儿不想撘理这个什幺子建的,只想快快离开了事,万一给他多问了,而他又到曹丕那里说了什幺,只怕这支玉笛都将不保。

    「姑娘想着远在河北的故居吗?」子建淡淡开口,丝毫不在意眼前佳人是如何冰颜相对。

    甄宓快步离去的身影顿时停了下来,「那又如何?」她微挑柳眉,这个看起来比她稚嫩个几岁的少年,竟也管起她的心事来,难道说曹家每个人都会读心术不成?

    子建并不回答,「姑娘,想着妳的夫君吗?在下听着乐音,多悲凄之色,似是想乘着南风,好为姑娘作哀悼故居之举?」

    甄宓握紧玉笛,怕是眼前这个少年也已知道她的身分。

    「妳可以说我假仁假义,毕竟姑娘家破人亡,陷入此地困境的,正是家父……」子建低头苦笑,眼前的她对他敌意甚明,他可以了解此刻她心中的感受,在此刻为她送上一声同情的人,竟是被她视为仇人的曹家人?

    「你自己也知道……」甄宓愤恨的回视他,「你自己也知道是你家害得我夫君战死沙场,是曹家害袁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曹家,害得河北百姓饱受战火摧残,是曹家,轻启战端,却在打了胜仗之后趾高气昂,甚至反过头来践踏袁家人最后的自尊……」

    「包括太老夫人,还有我……我不欠你们曹家什幺,只因为你们是胜者,我必须被迫跟生长的地方分开,必须抛弃下忠心耿耿的下人,甚至我的自由……我甚至想留一件在袁家穿惯的衣裳都不行……这全是你们造成的……」

    「现在你居然有脸问我……」甄宓向他走近,一字一句全像针一般扎向眼前低头的子建,「是!你是假仁假义,而我活该受你侮辱……」

    「快意了吗?」累积已久的怨恨全选在此刻丢向子建,她气恨的落下泪来,「你达到目的了吧?曹家人就是以伤人为乐吗?究竟还要怎般折磨我你们才会感到高兴!说,你说啊!」

    「我……我为家父以及兄长,在姑娘身上所施加的痛苦感到心疼。」子建没有推卸掉她的愤恨,只是单纯一句话,全给收下,但她可知,他也是无辜的,他也无力改变这一切,更无力阻止。

    「一切都是乱世,姑娘伤心在下可以了解,还请姑娘宽心,莫再想先前伤心往事才好。」子建掏出巾帕,递给她。

    以袖拭泪的她看见从他手上递过来的男用巾帕,沾着泪珠的眼睫不解的望着他,很不敢相信,在他脸上,竟找到些许真诚,与好久没见到的……关心?

    这是曹家人会对她付出的情感吗?这是吗?

    「姑娘不愿收下吗……」子建耸肩微笑,并不放在心上,「肯将伤心化为泪水或许是好的,」他再向哭泣的甄宓行了个礼,而后迈开脚步,「对了,姑娘,那把玉笛,是不是袁家之物?」从她刚刚提到,她不能保有在袁家时任何一件衣裳,他猜,那把玉笛,或许就是现在她暂时之生命之所繫,她所保有的唯一袁家的物品。

    他大概……知道兄长是用什幺方式让她对袁家断念了……

    甄宓将玉笛藏在袖里,一脸戒慎的看着他。

    「在下不会说出去的,还请姑娘放心。」子建淡淡说道,而后走了几步,又再度转身,「在下对乐音也稍有研究,若姑娘不嫌弃,哪天在下也抱琴向姑娘讨教。」之后,便宁静的走开了。

    望着子建离开的背影,甄宓真的不晓得,她该怎样面对这个子建……回想起来,她刚刚……对他说了这幺多,对他来说是非战之罪啊!

    把怨气出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她跟曹丕又有什幺不同呢?

    「这个子建……」甄宓将他的字淡淡咀嚼,而后甩甩头,伴随着南风,为她掩上那扇华丽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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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建拥被坐起,回想刚刚那似真实的梦境。

    他记得他听了她的笛音,之后想着出神,最后是听到下人来报,要他速速前往前厅接见父亲,他才匆忙的赶去……

    仅只是这样一瞥而已,居然会将她入梦,回想那真实的不像梦境的梦,子建扬唇轻笑,梦里那美人还真是凶悍啊!

    他躺下,或许睡久些,会再梦见才是,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却又自嘲,敛上眼,若梦能成真,他希望,那位姑娘的心伤,可以随梦里的泪,而平息……

    在曹家这几晚,或许真是不习惯,甄宓常常觉得自己半睡半醒。

    可再怎幺梦,也未有如此真实过,玉颊碰到绣枕,饱含泪意的枕,难道她真的……哭了,而且还是面对一个曹家人,这样毫无保留的释放自己的情绪。

    还好只是梦,甄宓擦乾泪珠,摸摸枕下的玉笛。

    但愿这把玉笛可以一直陪伴着她吧,如梦里的人所说,不会让曹丕轻易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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