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一封是宝莲姨妈寄来的。她那些漫无中心的抱怨可以等一下再看因为她的信中肯定是抱怨。斯佳丽打开了下面那个硬挺的方形信封。她没有认出信封上的字迹。
原来是一份请帖。邀请人的名字很陌生她苦思了很久才想了起来。啊!霍奇森是那两位老太太——特尔费尔姐妹之一的夫姓。请帖邀请她去参加霍奇森会堂的奉献典礼典礼之后还要举行招待会。“佐治亚历史协会的新家。”这名字听上去比那场可怕的音乐会还要令人厌烦。斯佳丽做了个鬼脸把请帖放在一边。她还得找张信纸回封信表示一番歉意。姨妈们喜欢这类无聊之极的活动她可不。
说到姨妈现在不妨把那封信看完算了。于是她撕开了宝莲的来信。
……深为你无耻的行径感到羞耻。如果我们知道你未向埃莉诺·巴特勒作任何解释即跟我们前去萨凡纳我们定会坚持让你离开火车回家。
宝莲姨妈这是在胡说些什么啊?难道埃莉诺小姐会没有提到我留给她的字条?或者没有拿到那张字条?不!不可能。宝莲姨妈只是在惹麻烦。
斯佳丽迅创览了宝莲的抱怨一是抱怨斯佳丽在经过翻船事故这一磨难后还要外出旅行的愚蠢二是抱怨斯佳丽未把生意外的事告诉姨妈这种“反常的缄默”。
宝莲为什么不能告诉她一些她想知道的消息呢?信中对瑞特还只字未提。她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宝莲尖细的字迹寻找着他的名字。天啊!她的姨妈说教起来比布讲死后要受炼狱之苦的传教士还罗唆。
啊终于找到了!
……亲爱的埃莉诺对瑞特要赶去遥远的波士顿开会讨论他的肥料装运一事深感忧虑这是可以理解的。翻船之后他在冷水中浸泡太久实不该马上就去寒冷的北方……信纸从斯佳丽指间滑落到膝上。当然不该!啊感谢上帝。瑞特之所以还没来找她原来是为了这个。亨利伯伯为什么不告诉我瑞特的电报是自波士顿呢?害得我整天痴呆呆地盼着他随时在门口出现。宝莲姨妈有没有说他何时回来?斯佳丽重新在那堆信纸中翻找。
她刚才看到哪里了?
她找到了刚刚读到的地方急切地把信读完。但信中没有提到她想知道的内容。现在我该怎么办呢?瑞特可能要去好几个星期也可能此刻正在回来的途中。
斯佳丽重又捡起霍奇森太大的请帖。这至少是个可去的地方。要她日复一日地待在这幢房子里她一定会心烦意乱地大声尖叫。
要是能不时到杰米家去坐坐哪怕只是去喝杯茶该有多好。但是不这是毫无可能的。
然而她却无法不想奥哈拉家的亲戚。第二天早晨她跟着闷闷不乐的厨娘一起去城中市场监视她买些什么花多少钱。因为没有别的事可干斯佳丽便决心把外公的家好好整顿一番。她正喝着咖啡突然听到一个柔和犹豫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原来那是可爱而腼腆的凯思琳。“我对美国的海产不熟悉”她说“你能帮我挑选最好的明虾吗?”
斯佳丽先上来没听明白直到那女孩子指了指虾才恍然大悟。
“一定是天使把你派来的斯佳丽”凯思琳付好帐后说。“要不是碰到你我肯定会被弄糊涂的。莫琳交代我要买最好的。你是知道的我们正盼着科拉姆来呢。”
科拉姆——我应该认识他吗?莫琳或别的什么人也曾提到过这个名字。“为什么科拉姆这么重要呢?”
凯思琳的绿眼睛因惊奇而瞪大了: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呢?“为什么?这个……因为科拉姆就是科拉姆就是这样。他是……”她想不出适当的字眼。“他就是科拉姆就是这样。是他带我来到这里的你不知道吗?他是我哥哥就像斯蒂芬一样。”
斯蒂芬。就是那个沉默寡言皮肤黝黑的青年。她一直不知道他就是凯思琳的哥哥。也许那就是他为什么这么文静的原因。也许在那个家里他们都像耗子一般胆小怕羞。“你爸爸是詹姆斯伯伯的哪一个兄弟啊?”她问凯思琳。
“啊我爸爸已去世了愿上帝使他的灵魂安息。”
这女孩是脑子笨吗?“他叫什么名字凯思琳?”
“哦你是想知道他的名字啊!他的名字是帕特里克帕特里克·奥哈拉。帕特里夏就是随他取的名因为她是杰米的长女而帕特里克又是他爸爸的名字。”
斯佳丽的眉头因过于专注而皱紧了。原来杰米也是凯思琳的哥哥。那么他们害羞的个性就不是家传的罗!
“哦有的”凯思琳带着愉快的微笑说道“有兄弟也有姐妹。我们一共是十四个。我是指还活着的。”说完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斯佳丽迅离开了那个女孩。哦天哪!很可能厨娘一直在听着她们的谈话而且还会传到外公耳里。我现在就听到他在牢骚了。
竟然谈论天主教徒像兔子繁殖一样地生孩子。
然而事实上比埃尔·罗比亚尔根本没有提起斯佳丽的亲戚。晚餐前他传唤她去了一下宣称他对现在的饭菜已感到满意然后就让她离去了。
她拦住杰罗姆查看晚餐的托盘检查银餐具是否擦得锃亮上面是否有指纹。当她放下咖啡匙时咖啡匙碰到了汤匙出了轻微的铿锵声。也不知道莫琳是否肯教我敲击汤匙的技巧?这个念头使她放松了警惕。
当天晚上她梦到了父亲。早上醒来时她的唇边仍带着微笑但面颊却因沾满干涸的泪痕而紧绷着。
在城中市场她刚一听到莫琳·奥哈拉恃有的阵阵大笑声便急忙闪到一扇厚厚的砖墙后面没有被看到。但她却可以看到莫琳、庞然一大物似的帕特里夏和她们身后的一大堆孩子。“我们全家都因你叔叔要来而兴奋不已只有你爸爸例外”她听到莫琳在说。“他只对我每晚为随时会回来的科拉姆准备的盛宴感兴趣。”
我也想为自己准备一顿盛宴斯佳丽反叛似地想道每天吃那种为外公准备的软食我已经吃腻了。她转身对着厨娘命令道:“再买些鸡肉炸几块给我作晚餐。”
然而她郁闷的心情在晚餐之前很久即一扫而空。她一回到家就看到了女院长寄来的字条说主教即将考虑斯佳丽的要求让她买回卡丽恩继承的亡父遗产。
塔拉。我就要得到塔拉庄园了!她脑子里因为忙着计划塔拉庄园的新生所以根本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在吃饭的时候也没留意盘子里盛着什么菜。
她脑海里的那幅蓝图她可以异常清晰地看到小山顶上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是那幢白色的房子修剪过的草坪是那样的碧绿上面长满了苜蓿;牧场上缎子般闪光的绿草在随风飘动像地毯一样铺开一直绵延到小山脚下没入河流两岸神秘而幽深的暗绿色松林中。春天到处盛开着纤柔的山茱萸花紫藤的芳香令人陶醉;夏天挺刮的白色窗帘在打开的窗前随风飘曳杜鹃花的浓郁香味从窗口飘入所有的房间一切都恢复到;日时梦幻般的静谧、优雅、完美。是的夏天是最美好的季节。佐治亚漫长的夏天令人懒洋洋黄昏时的暮色延续几个小时慢慢加深的夜色中萤火虫在闪闪光。接着是数不清的点点繁星出现在天鹅绒般的夜空中还有一轮白色的明月白得就像沉睡在黑暗的缓缓起伏的小山上被它照亮的那幢房子。
夏天……斯佳丽的眼睛睁大了。就是它!为什么她以前就没有认识到呢?夏天——她最爱塔拉庄园的季节——夏天的时候邓莫尔码头农场流行热病瑞特不能到那儿去。真是太好了。他们以后可以在查尔斯顿从十月待到六月以社交季节的忙碌活动冲散那些无聊乏味的茶会带来的单调感然后到夏天回塔拉庄园避暑借以冲散社交季节的倦意。她可以忍受现在的一切她知道她可以忍受。只要有塔拉庄园那漫长的夏天她就能忍受。
哦真希望主教能赶快作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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