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市法医大楼地下室。
升降机门打开银凌海的养母市内的席法医——康薇尔沿走廊来到解剖室中。
室内仍是充斥着那种混合了尸臭味和消毒药水的特殊气味。除一排排的冰箱外室内还有数张放有尸体的不锈钢解剖台和一部放手术用具的推车停在一边。
因为银凌海的要求她本来打算详细检查有关的尸体不过肯尼及丹那不完整的遗体经家人认领后已运往安葬欲详细检查也无从检查起。剩下的是车站倒塌现场现的犬尸以及在仓库中被击毙的匪徒。
而她打算作详细检查化验时上司却突然下令要把尸体火化葬于公共墓地。
这虽是没人认领遗体时的一般处理程序可是不会这么急康薇尔曾要求暂时保留受害者的尸体上司却称不符合规定拒绝她的要求。
有点不妥!康薇尔当时心中马上浮现这个念头虽然没有证据而上司的决定也不能说不合理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背后一定有点东西。正如现在一般。
解剖室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但一股不协调感老是缠绕不去。
是什么呢?
好一会后她找到证据虽然每样东西都在应该在的地方但怎么说呢……位置却有轻微差异像是放在桌面橡胶手套上那几枝用了一半的铅笔因为圆身铅笔容易滚到地上所以大家习惯在不用时把它很稳当的放在手套的上方而非旁边。
还有水龙头因为残旧关得太牢的话很难再扭开大家也习惯只略微扭紧宁可让它滴水就是了。
都是很细微的地方但自己绝不会弄错其它工作人员也知道这些细节。
“有什么人进过这儿而我不知道?”
一股不舒服的寒意涌上心头。再次出于直觉她信步走进相连解剖室旁的一间小型化验室接着目光落在存放组织样本的冰柜处里面放着各个案件中从尸体身上采集的样本其中包括了从狼人凶杀案中各个身上采集到的唾液、内脏切片等样本。
她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戴上手套打开冰柜。
嗯看样子没问题所有东西都在位置也没差。
慢着等等。
康薇尔从柜中拿出一份长毛男的唾液样本把载玻片放到显微镜下再凑下头细看。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不可能……怎么会……”
她深吸一口气再从冰柜中分别拿出另外几片载坡片先细心检查上面的标签皱了皱眉再把它们逐一放在显微镜下脸色的苍白程度立时呈几何级数递增。
行动电话此时突然响起康薇尔的心脏几乎要从口腔窜出来。
“凯你好我是cdc(疾病管制中心)的威尔很久没联络了。”
“啊真的很久不见了你太太和女儿好吗?”
“放心吧无论她们买了什么付帐的都是我所以我相信她们过得挺好。”
康薇尔笑了几声道:“对了我用快递寄给你的样本有结果了吗?”
“嗯因为看到是你的急件我把它优先处理啦不过嗯你确定你没弄……呃我是说你的助手没弄混了?”
“你在说什么?”
某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市门外之停车场。
银凌海把车子泊好步出车外左右打量四周。
“嗯还没来吗?”探员嘀咕了几句视线射往某辆车子时不由登时笑了出来。
停在他车子不远处的是一辆七人休旅车型号稍旧左右车门及车尾等都贴上莎依娜或黑暗福音乐团的宣传海报各扇车窗上也密密麻麻贴上乐团吉他图案标志的半透明贴纸。
幸好车前方的挡风玻璃是干净的只有各款式的行车登记证、收费隧道及大桥通行证、椰树图案的住客泊车证等。
“老天这样“强迫推销”的车子不用想也猜到是谁的。”银凌海心忖。他基于职业习惯瞧瞧司机的位子仪表板上方也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宣传单令人想象不到司机是怎样看到前方。
忽地“巴哒巴哒”的脚步声自后方响起他回头看到满头大汗的本雅明正从市方向急奔而来。
他抱着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及零食勉强抬起右手看看表立时脸上一急。待看到招手的银凌海马上三步作两步的跑来有如童话故事《艾丽斯梦游仙境》中那赶时间的兔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来到银凌海面前本雅明忙不迭的道歉起来“我本来想趁午休时买点东西的但想不到市会有这么多人。”
“不要紧请不要介意。”
“啊对了对了”本雅明放下手上的东西在怀中掏了掏拿出两张票道:“这是前排特等席的票。”
“不好意思真的太麻烦你了。”极为尴尬的银凌海道。
“千万别这样说银探员有机会报答你我不知多高兴真的只要两张就够了吗?多些我也弄得到的啊。”
“不不已经很足够了。”银凌海几乎想挖个洞钻进去。
“嗯银探员其实我想问……呃一个问题”本雅明忽假咳一声诚恳的道:“希望你千万别介意。”
“不要紧请说。”
“自从酒店的枪击案后我一直放心不下也密切留意所有相关的新闻及情报我知道……嗯好像那位持枪的少年在外还有些……同党是不?好像叫嘉维斯什么的你认为莎依娜还会有危险吗?对不起我实在很担心。”
“请你放心吧我会……我是说警方定会尽力避免这些事再度生。”银凌海深吸一口气道。
“银探员莎依娜一直都很努力当初她取代黎斯理成为乐团的新主唱时公司上下都没什么信心只是抱着无鱼虾也好的心态不过她用努力及汗水证明了她的确值得。”
本雅明目光变得柔和起来道:“我希望帮她实现梦……啊对不起不知不觉离题了很抱歉。总之……总之听银探员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在这之前只要想到那个市庆音乐会我就忧心得饭也吃不下。”
“本雅明先生请你信任警方……啊对了我还想说一件事有关你这辆车子的希望你别介意。”
“呃?”
“虽然我并非交通部的但我知道有很多的交通意外都是因为驾驶席前方及周边放了太多饰物导致有突事件时掩盖视线拖慢了司机反应的度……”
倏地银凌海的行动电话响起打断他的说话。
告了个罪他拿起电话话筒另一端传来康薇尔的声音。
稍后哥特市中心旧区。咖啡店“猫眼”。
银凌海匆匆忙忙的走进店内左右张望一会现康薇尔正坐在角落两面靠墙的卡座处。
“怎么啦凯阿姨?这么急叫我赶来……”银凌海坐在女法医对面点了最喜欢的拿铁道:“是和案子有关的吗?”
“嗯是的。”康薇尔脸色苍白神情有点呆滞的道。
银凌海皱了皱眉心下对养母的行为相当不解。根据她的习惯谈公事绝对会在办公室内不会在公众场合说半句。
“凯阿姨怎么了啦?”
“阿海别再查这宗案子了。”
“你在说什么凯阿姨?”银凌海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嗯……我不知道怎么说……有些东西我们好像接触得太深了……算了总之你这次听我吧好不?”
“只要你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银凌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视着养母。
康薇尔沉默了一会道:“我老师说过遗传除了生物的范畴外或许更有形而上的形式。”
“呃?”
“没什么……好吧我先让你看点东西。”说罢康薇尔拿出几张照片摆到银凌海面前。
照片是以数字相机拍下的高分辨率彩色照片上面是一颗呈子弹状像是陨石般的东西一端圆一端扁平。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从废弃车站的犬只尸体及那几名在仓库被击毙的劫匪的脑组织、脊髓及唾液等上现的是一种病毒。”
“病毒?你的意思是会传染类似天花那些?”
“正确点说是属杆状病毒科(rhabdoviridae)中的狂犬病(rabies)病毒。”
“狂犬病?那些会令狗只疯胡乱咬人的那种病?”
“如果真是狂犬病的话我会高兴得跳起来”康薇尔叹了口气道:“我长话短说吧。
“那种病毒相当近似杆状病毒科的病毒我把样本快递往疾病管制中心同时央求大学的研究中心的朋友替我做聚合连锁反应现三个dna引子当中只有两个和狂犬病符合。”
“我不明白。”
“那表示它的基因序列和狂犬病病毒不同它虽然近似但可能是一种全新的、从没出现过的变种病毒。”
“老天凯阿姨那么我们要尽快通知……”
“你想的我已做了这就是我刚才想劝你别再管这档事。”
“呃?”
“我今天早上回法医处时现帮我作组织采样及化验及亲眼看过病毒的工作人员突然被调职在大学帮过的朋友也一样之后……之后……我……”
康薇尔身子开始微微抖续道:“昨夜和你离开后我回到办公室觉计算机纪录遭窜改、所有病毒样本都被人调了包而我把样本寄去的cdc那儿的人也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把普通的狂犬病病毒寄给他们。”
“老天你的意思是……”
康薇尔把面前余下的蓝山咖啡一口喝光道:“所以你眼前的几张照片是唯一剩下的证据。”
“那不就成了吗?只要还有……”
“阿海你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有人偷跑进我的办公室把病毒样本等东西调包修改计算机数据。
“那也算了。但对方竟然可以神通广大到影响政府机构运作随意把相关人员调职、偷换寄往cdc的样本又或是更恐怖的迫令其撒谎这绝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背后明显有某个组织在动手脚。”
“组织?”银凌海皱起眉头想了想决定先把这问题摆一旁问道:“那对方为什么独留下照片?”
“这正是高明的地方”康薇尔冷静的分析道:“我们手上只剩下照片没有其它证物加上数字照相技术如此达别人很可能说照片是伪造的根本不能当成有力的证据对方用意是警告我们即使我们知道真相也拿他们没辙。”
银凌海沉默不语。
“你现在明白我害怕的原因了吧?我们像是轻量级的菜鸟挑战重量级拳王所以最安全的方法是……”
银凌海猛力一拍桌面杯子摇晃起来往侧倾斜在深褐色的液体刚要泻出的瞬间银凌海一愣左手随即以越常人的高抓着杯身同时把往外飞的咖啡兜回进杯内。
“阿海?”
“我不会放弃的。”
“阿海你怎么老是不明白?你听我说……”
“是你该听我说凯阿姨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毁灭证据不正代表我们接近真相了吗?”
银凌海激动起来道:“莫叔曾提醒过我无数次警察是保护死者权利的人我们让他们沉冤得雪让相同的悲剧不再生我们是正义和公理的守护者假如连我们都放弃的话那一切就完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老套没错可是无论老套与否真理永远都是真理凯阿姨希望你明白。”
“阿海你……”
看着呆瞪着自己的康薇尔银凌海忽地醒觉过来尴尬万分的道:“对……对不起我可能说得太过分……但凯阿姨……我……”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气彷佛是想把体内的固执召集起来般道:“但我答应过莫叔的我会保护所有无辜的生命你尽管骂我吧但我不会放弃的。”
“不是我错了阿海你真的长大了。”
“凯阿姨很对不起我……”
“不我是认真的向你道歉这次是我错了。”
“我……”
“你知道吗?”康薇尔温柔的笑起来轻声的、带着感情的语气道:“刚刚你看着我说要我讲出答案时彷佛老莫在教训我。孩子你不用介意我看到你体内那来自莫凡的精神。”
“凯阿姨……”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继续前进吧”康薇尔轻拍银凌海的手道:“我会尽可能帮你的。”
“对不起凯阿姨我……”
康薇尔先露出思索的表情再道:“那我们先讨论这个病毒本身吧。
“我从有限的数据推测这种不知名的病毒近似狂犬病病毒都是从唾液侵入伤口先在伤口处周围繁殖待繁殖到一定数量后沿神经向四周内脏及大脑蔓延影响病人的脑部及其它器官。”
“嗯你是说那些在幽灵车站的犬只、狗……”银凌海倏地顿住想起对方未知此事内情忙改口道:“啊不我是说闯入酒店的肯尼以及跑去打劫帮会的毒虫都因为受到病毒影响而出现异常行为?”
康薇尔疑惑的看看他再道:“所有生物最大的目的都是生存及繁殖我认为病毒也不例外。
“在生物学上有所谓傀儡操纵策略(puppetmasterstrategy)即一种生物利用别种生物完成自己的生命周期。比如某种在加州沿岸沼泽一带叫euhap1ornetsis的寄生蛭从鱼鳃中进入花锵鱼体内后会在其脑部制造某种化学物质令鱼出现不正常行为像是经常作夸张摆动等。”
女法医顿了顿续道:“大部分行为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增加该物种群体的数目。
“但根据你的想法一种病毒竟能以此种“夸张”的形式影响一个人的精神状况简直闻所未闻。我只能猜想病毒可能在宿主体内合成毒素分子再放出刺激宿主的细胞、神经系统等改变宿主的行为模式。”
“又甚至改变宿主的外表?”银凌海想起面对丹、仓库的匪徒时他们异常增生的毛、又或似是被麻痹了的痛觉问道。
“外表?你指的是什么?”康薇尔再皱起眉头。
“不没什么凯阿姨请你继续。”
“唔阿海在现阶段我们不清楚病毒的传染能力及其潜伏期的长短只知道很可能有一名原始带菌者即感染源透过体液等途径感染了第一批患者包括第一个的零号带菌者然后再……”
“等等”银凌海想了想打断康薇尔道:“病毒是会呈层递式传播那么不就会出现……呃像中世纪时黑死病般的大瘟疫吗?”
“这个推测很合理人与人、人与犬、犬与人犬与犬彼此可能会互相交叉感染。而视各病者体质不同病变时间也有先后不过我化验过毒虫的体液样本现他们身上的病毒出现了异变。”
“异变?”
“简单来说病毒复制自身到某个数目时开始变异其活跃程度及分裂度都变慢了用一般人理解的说法是病毒的毒性变弱了反刺激了寄主自己体内的免疫系统用分泌干扰素(interferon)等方法击退。”
“你的意思是病毒不再带威胁性不会出现大规模的传染?”
“可以这样说。”
康薇尔点点头边用笔在餐巾纸上绘上一株向下倒生只有树干和分枝的树木道:“应该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病毒的活跃程度和传递情况成反比我猜即便蔓延最远都可能只及第三、四层级的被感染者。
“前提是感染源……我先假设它是生物不会增加零号感染者的数目。”
“呼真是好险。”银凌海松了口气。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先别提那个病毒源头也即感染源。我从没有看过病毒有如此古怪的变种模式而且变种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你很难知道这种病毒接下来会有什么变化。”
“呃凯阿姨等等……”银凌海想起羔羊图卷上的图画道:“你的意思是病毒可能又会突然……例如……我说例如在某个时段后变得更有毒性传染能力较强?”
“我很想说“很有可能”但我只能说“我不知道”。”康薇尔有点沮丧的回道。
哥特市中央公园。
坐在散步道旁木椅上的银凌海叹了口气无力的靠坐在椅背上视线投往前方。
眼前是一幅和平的景象一名像是上班族的男人坐在银凌海对面的长椅上手中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纸杯头微向后仰双目紧闭像是个偷空溜出办公室的上班族。
一对情侣则坐在铺了塑料布的草地上野餐你侬我侬的。
一个约十五、六岁的男孩则在一旁的榕树下等待他的小狗以尿液划地盘。
已生的一连串狼人事件就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他深吸一口公园内清新的空气让头脑平静下来整理已知的情报。
先某个人啊嘉维斯可能即是莎若雅说的迷失同胞受到那什么兽的影响要每隔十五天杀死一个人吞噬其血肉。而他体内的病毒也感染了身旁的朋友比如肯尼、丹等人……
不从在车站时丹的说话推断可能是那些流浪狗感染了他……嗯时序有点怪……
不过根据凯阿姨的说法散播病毒的可能是狗只这样就能解释力高说的那古怪流浪汉劫杀案以及那群在街上混的毒虫为何突然疯跑去黑吃黑毕竟他们接触到流浪狗的机会率很高……慢着……
嘉维斯在第一宗凶杀案前突然失踪他没联络自己的两位朋友吗?先不说丹肯尼之前一直不知道嘉维斯已成为狼人直至对方闯进宿舍?嗯这些失落的时间及古怪的行动是否有什么意义?
好吧想不通的问题先放一边重要的是嘉维斯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嗯因为仪式的法则他一定会于下个月相变化也即新月时作第二次狩猎那么他会如何……
“年轻人你好像有很多烦恼呢。”身旁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银凌海的思路。
银凌海转头一看长椅的另一端不知何时坐着一位老太太。她身材高瘦穿着有点老旧的粗呢外套和裙子脖子上围着两条棕红色的围巾在浅灰色的头下则是一双浅蓝色的眼睛。
“介意告诉我这个老太婆吗?”老太太把手中的鸽食洒到地上登时飞来一群鸽子。但众鸟奇怪地只集中于老太太一侧离探员远远的。
“好像在哪儿看过她……”他心忖但努力回忆了一会后仍是想不起来。
他顿了顿礼貌的道:“女士这个……实在也没什么只是看到眼前正常的人物有点感慨罢了。”
“那么说你是认为自己不正常所以眼前的正常景象令你很感慨?”老太太故意在“正常”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银凌海苦笑了下心中却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冲动想把生的所有事和盘托出。
他摇摇头道:“老太太我面对的事情是世上离正常最远的事物。”
“正常?”老太太露出嘲讽的笑容道:“什么是正常?大部分人的主观愿望?孩子世界上没有所谓正常的人不应该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某种程度的精神病例如……”
她示意银凌海留意前方的路人道:“你看到那边坐在椅子上的上班族吗?他紧闭着双眼眼皮却跳动着显示他没有真正睡着而他每隔一会就伸手拉扯自己的头把毛硬生生扯下来可是他却像是毫无知觉般。”
她顿了顿又指指那对在野餐的情侣道:“那位女孩的左脸颊下方有颗小痣你会现她不断无意识地手按自己的左脸且无论坐着或是站着都在男友的左方而且她虽然尽是拿蔬菜水果来吃眼睛却老盯着炸鸡块和薯条。
“相比起来她男友就贯彻始终得多目光由始至终都只在她的胸部打转。
“至于那个溜狗的孩子你假如留意他的左手手腕会现数条接近水平的伤痕愈合情况不一显示切割的时间有先有后他讨厌自己的生命可怜的孩子。”
探员不由自主凝目细看果如对方所说在佩服老太太优秀观察能力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一种古怪感觉彷佛眼前的老人在三言两语间就把正常世界扭曲起来。
“看来中央公园没有表面那样和平呢。”
“人性就是如此在每个地方也是一样只差在于你有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而已。”
“那么你是说所有人都朝疯的道路前进?”
“不是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就正因为所有人的内心有缺陷都有各自的痛苦故才有能力明白其它人的痛苦人类就是如此互相依靠的存活下去。”
优秀的人类观察家顿了顿伸出左手一只纯白色鸽子停留在其手掌上续道:“每个人都有软弱的一面因为软弱所以才知道坚强。就如一个不会死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生命的意义一般你明白我的话吗年轻的警探先生?”
“你……这你也是看出来的?我应该称呼你为福尔摩斯太太吗?”
“我和那个养蜂老头不熟”老太太笑了起来道:“我叫阿嘉莎·玛波喜欢我的人叫我作玛波太太幸会。”
“你好玛波太太幸会我叫银凌海……”
年轻警察礼貌的伸出手来忽然脑中电光石火的一转失声叫道:“老天等等难道你就是那个……那个著名的犯罪及行为心理学家……对了我曾在学报上看过你的照片我真混蛋应该早点认出来才对……”
“不用这样激动孩子。”
“我看过不少你写的文章和著作你几年前那次在邻市大学的演讲我也特意跑去听……”
“那只是应付委员会的无聊兼职”心理学家打了个呵欠道:“我的正职和兴趣是观察人类啊还有打毛线。”
“老天玛波太太但你不是身在英国的吗?为什么会来这儿的?等等……莫非警方高层说请来的那位犯罪心理学家就是指你?”
“你知道老人家有时是很闲的而且你们的署长又是我的学生。”身旁的玛波太太边逗弄着手掌上的鸽子回道。
她手扬了扬手中的鸽子飞到地上与其它同类混在一起再续道:“我对人类的行为尤其是失序行为特别感兴趣。而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我都喜欢四处走走感觉这城市本身的脉动。
“孩子你知道吗?暴力和死亡其实都是我们的邻居可是大家都装作看不见这个社会很病态因为人类本身就很病态。”
银凌海一时无言。
“啊我多言了总之我所以答应来此地除了那些说出来嘴脏的官僚因素外更重要的是因为近日贵市生的一连串案件引起了我的兴趣。”
“你指的是?”银凌海不由深吸一口气问道。
哥特市内某个地方。
某道黑影看着桌上的一幅海报出古怪的嘿嘿笑声。
来了新月快要来临第二次狩猎要开始了。
它几乎迷上了这种感觉脑海中有某道声音鼓励它叫它尽情释放自己内在的所有**。
当然还有憎恨对某人的憎恨。
当狩猎的时间到临所有在眼前的景象那每天看到相同的景象“感觉”也会截然不同高楼大厦彷佛化成无数参天巨木路面与行人道是各式羊肠小道而走在其上的人某些有特别气味的人就是猎物。
不过它会慎重的选择这不单关乎美感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计划的问题是的完整的计划。
这班敌人比想象中强大正面为敌的风险太高了。
不不用怕因为它有精密的计划而且就可能情况准备了不同的应变方法就如把那个要命的巧合变成对自己有利的掩护般。
像是为了鼓舞自己的斗志黑影的笑声渐大令远处的某道呻吟声在掩盖下几乎低不可闻。
“平原高中学校宿舍的狼人命案、圣爱德华酒店的少年枪击案……啊还有几宗有异常暴力行为的罪案这些都有某种相似的特质存在”玛波太太笑了笑道:“我要是某个在网上连载推理小说的蹩脚作家甚至会把它们说成是有关连的呢。”
“怎会……怎可能呢……”银凌海有点期期艾艾的回道。
“孩子这些案子你知道多少?”
“嗯我……”探员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你刚才提及的案子部分我有参与调查。”
“嗯嗯。”玛波太太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银凌海心忖警方根本不认为狼人凶案和毒虫事件有关更遑论两案背后可能有同一名“凶手”。
他遂顿了顿尽量以一个正常警探的角度道:“有关那宗狼人案子目击者表示凶手打扮成狼人模样不过“狼人”没有再行凶我们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案件处于胶着状态。
“至于酒店枪击案凶手身亡我们怀疑凶手的一名朋友也与此事有关现下仍在找寻他……嗯基本上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吗?”
“嗯”玛波太太想了一会道:“孩子请恕我直言我之前接触过你的一些同僚他们似乎都认为狼人命案只是某个……呃疯子所为我希望你的看法不会如此肤浅。”
银凌海压下心中啼笑皆非的感觉努力扮作一个“正常”的警探道:“玛波太太你是说狼人是你书中所讲的那种连环杀手会不断重复行凶?”
心理学家点了点头道:“孩子他会再动手的“疯子”自有“疯子的逻辑”我希望你能留意即使一些古怪、没来由的行为背后都有某种意义甚或是相当合理的原因。他们的逻辑可能是扭曲的但也是精密的。”
“嗯我一定会全力阻止他再行凶的。”银凌海意有所指的道。
玛波太太忽地牢牢看着对方双目像是要透视其灵魂般好一会才续道:“孩子这类型的凶手通常只对某个“类型”的被害者有兴趣但凶手在复数的选择中选了哪个?
“为什么甲和乙差不多却是乙被杀而不是甲因为乙恰巧走到某个阴暗角落比较好下手?还是甲那天恰巧改了型?”
她顿了顿再道:“透过被害者可以更了解凶手。尤其是其次展开的杀戮以凶手的角度来说这通常有某些更重要的意义。
“我接触过很多这类案子有些“意义”可能很简单例如死者是和他有争执的邻居凶手索性第一个就杀掉对方。但也可能很荒唐比如被害者不过是在凶手面前做了某个动作、说了某句话等但重点是第一次行凶本质上是特别的。”
“女士我实在需要时间消化。”银凌海苦笑起来心忖对方的分析虽然没错不过自己现在面对的可不是“正常”的疯子这些分析是否有用实在成疑。
“不要紧我也是用这套把学位骗来的啊!”心理学家促狭的笑了一下道:“不过这都是……用中国人的说法是事后孔明而已。银探员你很特别时间让我更了解人心也令我更不了解希望岁月别让你这种特质麻木。”
“女士我会努力阻止凶手不让人再受伤害的。”
“是的你需要孩子为了生命无数的生命你的责任比你想象中还要重。”
“呃?”
“没什么不过是老太婆的胡言乱语而已好了我要走了。”
“嗯请让我送你。”
“别客气孩子难得来到这儿我想四处再走走也许和某些老朋友见个面。”玛波太太道:“啊孩子请让我再给你一个忠告。”
“呃?请说。”
“那些在你身旁的人帮助你的人可能不过是恰巧站在你身边而已看法和信念未必真的百分百和你一致。我希望你想想孩子你现在应该不明白但我希望你记着这点。”
“……”银凌海疑惑的抓抓后脑。
对方又忽然有点没头没脑的道:“我们会再见面的银探员。我喜欢你那充满正义感的眼神刻下我就暂时当个在旁观察的学者吧。”说罢心理学家站起来再拍拍手所有鸽子立时群飞而起。
她又向银凌海挥挥手慢慢如散步般离去。
数天后晚上新月之夜中央公园。
印上“庆祝哥特市建市百周年”字样的巨大氢气球于公园上空飘动整个占地共八百英亩的中央公园有近三分之一的面积被划作会场。
除会场中央的音乐会场地外外围则是采嘉年华会形式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小吃摊、游戏摊位、小型的跳蚤市场等更有杂耍哑剧等艺人于场内表演。空气中尽是各种食物的香味以及酒精的气息令大半个公园充满了如祭典般的热闹气氛。
蹲坐在一棵巨大橡树树梢处的银凌海把视线从远处聚集的大批人潮收回先往下方看了看确定没人看到后再无声无息的跃回地上复往音乐会的场地走去。
这几天以来即使他花尽九牛二虎之力追查嘉维斯又或是狼人仍旧行踪不明而各种的暴力罪行数字也稍微下降出现了一种古怪的宁静。
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次的市庆纪念活动比以往的规模都大上数倍市政府宣称是因为这届正好是建市一百周年不过有传言指市长是为了下届竞选连任特意做出在任内歌舞升平的印象好增加选民的好感。
当然庆祝活动规模愈大人群的数目也愈多需要在会场内外维持秩序的警员也愈多当中包括在会场内作便装巡逻的银凌海。
探员的行动电话忽地响起。
“喂喂阿海吗?是我力高大爷啦。”
“嗯怎么啦阿高?”
“我是打来汇报战况的”千辛万苦在这天弄到休假的力高道:“刚才我和卡莲终于见面了老天想不到实在太过分啦!她的真人实在太……太……”
“阿高要知道网上交友是存在一定风险的你……”
“去你的!你老是习惯先入为主我是说她真人比网上的照片漂亮得多啦兄弟我力高·阿柏奇的春天终于来临啦!啊她从洗手间出来了迟些再聊。”现代唐璜说罢马上挂线。
他苦笑了一下向空气中说了句:“祝你好运阿高。”
此刻他已来到接近音乐会的舞台所在。如力高之前所述舞台前方有部分区域以拒马围起来摆放着白色折椅应该就是vip区不过圈外的草地则没有限制。
此时草地已来了不少市民几名穿上制服的工作人员则在派传单呼吁观众待会用手机短讯投票给表演最好的歌手。
音乐会正进行彩排几个合唱组合的歌手刚刚唱毕一曲可惜台下四周只以疏落的掌声作回报。
一名工作人员拿着一支麦克风上了台和旧的一支更换。试了试再向舞台后方作了个ok的手势一名少女和几名分持吉他等乐器的表演者随即上台。
银凌海下意识定了定神少女是莎依娜。
莎依娜待身后的一众乐团伙伴各自就位相互点了点头她再回头望向观众席方向拿起麦克风。
身后的吉他手、低音吉他手及鼓手的双手同时舞动。
音乐响起。
没有似某些大牌歌手在彩排时只虚应故事般唱了几个和音或是哼了几句莎依娜索性直接唱了起来:“不依靠他人也不为任何人而活我要寻找真正的道路真正的自我即使爱情也没法阻止……”
歌声透过喇叭在公园内四处飘扬莎依娜的声音不似某些少女歌手纯粹甜腻腻的反之更带有某种的沙哑感。
要准确形容的话一般流行歌手的歌是果汁糖、牛奶巧克力等甜食而莎依娜的就是含百分之七十纯可可的黑巧克力甜美中隐约有某种苦涩以及之后升华而成的甘美教人欲罢不能。
她一曲唱毕满头大汗的道:“这曲叫《灵魂呐喊》是我填词的。我叫莎依娜是新人谢谢大家。”
和刚才的冷淡反应不同草地各处都响起热烈的掌声。
被歌声感动的银凌海叹了一声明白了莎依娜何以被喻为美人鱼歌姬。
同一时间足音自身后响起银凌海回头是刚绕了整个会场一圈的莎若雅。
“怎么样?”银凌海立时回过神来扬扬眉问道。
“嗯我的确感觉到在整个会场中有股若隐若现的暗沉气场”莎若雅皱起眉头道:“不过人实在太多了气场互相重迭干扰。我只能肯定他来到这附近而且混在人群中但无法锁定他的确切位置。”
银凌海心中暗叹口气心忖如果能说服上司让在场警员拿着嘉维斯的拼图事情就好办得多。
“阿海他既然真的来了那如你猜想他这次的目标会是老妹吗?”莎若雅忧心忡忡的道。
“嗯这个可能性很大”银凌海沉吟了一会道:“我们肯定“诅咒之狼”……啊嘉维斯今天晚上必定会再次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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