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文恭,你如何在此?”安贞大吃一惊,他深知儿子只懂吟风弄月,弱不禁风,怎么敢出现在此?帘缝内的花蕊眸光一转也看到了提着朴刀、一身是血的俊秀衙内,即便在这种时候也不由暗赞:好个俏郎君。
那个指挥使宋恽闻得安敬之言,心里大赞,忙朝帘缝内的花蕊道:“花都知禀娘娘,此人言之有理,凤辇如今已成众矢之的,娘娘宜改扮弃辇脱身,末将愿率一部军士护辇吸引强贼主力,娘娘决、迟恐不及。”
其实这话就是隔帘请示郑皇后了,果然辇内传来了一个颤抖着的女音,“本宫方寸已乱,就依宋指挥……”
这声音都带着哭腔,想来郑皇后在辇中不知哭了多久了,大该是感怀自已如此的歹命吧,安贞却在这时道:“宋指挥不可……护辇由下官带些人即可,宋指挥使还是领着禁军精锐护送娘娘脱身吧,下官舍命断后!”
“不妥……”宋恽断然拒绝,“某在此督战良久,早引了这些贼众注目,这刻若率人脱走,岂不是让强贼看穿我等计谋?娘娘更危矣,还是安大人率你的人护送娘娘走吧……”安贞也猛然醒悟,“下官失言了……”
辇内的郑皇后听见两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这番说话,不由更感动的热泪涌落,泣声道:“二卿耿耿之心,本宫记下了,若能脱得此劫,必保二卿富贵一生……那郑居中、高俅何在?本宫被围困在此,他们难道不知吗?”
宋恽和安贞对望了一眼,一齐苦笑,还是宋恽道:“回禀娘娘,须知贼势众多,起初便冲散了队伍,郑枢秘和高太尉怕给困在别处了…”他当然不能说这两个货已经跑了,这么说的话自已就算脱劫也难逃他们迫害。
“啊……如此有劳宋指挥使了……”郑皇后嗓音明显的沙哑的,但听在安敬耳内却是另类的婉转韵味。
“娘娘且请安心,末将誓死周全凤辇,以牵制强贼主力在此……”宋恽这一刻真是拿出了战死的决心。
偏偏和高莺美一起到了近前的安敬却道:“宋指挥使此言差矣,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死战何如活战?不若提一宫婢入辇,与娘娘换过装束,你护着假娘娘往南且战且退牵制敌众的主力,我等则护着娘娘趁乱抄近便小路脱离险地,月黑风高正可惑敌耳目,更可分散敌众力量,无须逞强战死,留得青山在,不惧没柴烧……”
“此为上策……”宋恽不由点头称善,倒不在意安敬这时候对他的斥责,一旁的安贞有些傻呆呆的望着自已的儿子,这小子一向胆小,今儿是怎么了?居然也染了一身血屹立在屠场之中,莫不是我儿真长成了?
眼睁睁看着安敬挺拔矗立的身姿,一脸的沉凝神情,哪有半分惧色?安贞心头不由升起一股自豪……
宋恽再不多言,唤过一个亲军,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那亲军便就近处揪起一宫婢道:“你入辇……”
那宫婢早抖瘫了,腿软的不会走,给拖上了凤辇,直接爬着进去了,这刻,花蕊又露脸出来,“宋指挥,再揪一个婢子进来……”宋恽忙应了一声,他猛然想起来,凤辇内可不光郑皇后一人,还有她妹妹靖国夫人。
随后又一个婢子给提了进去……安敬和高莺美相对望了一眼,心下默然,这个时候的宫婢只能凄惨了。
远处贼兵的灯球火把点亮了,这边凤辇上突然出现了两个华冠女子,随后她们就给两名军士背着退入了禁军中,强贼们自也看的清楚,有人高喊,“莫放跑了赵官家的婆娘,活抓了那婆娘的赏钱万贯,冲啊……”
强贼齐声大吼,一拥而上,禁卫军向后崩退,此时凤辇后悄然揭开,‘三婢’窜下给一小撮军士护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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