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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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斯鲁尔和扎因的故事(2/2)
    这一天早上,他们就要动身了,丈夫因出门向好友辞别。扎因久久不见麦斯鲁尔前来,不禁焦急不堪。最后她分别在三重大门上留下诗句,叙说自己离别的痛苦,并希望麦斯鲁尔能记住她们之间的深情厚意,不要忘了以前的欢乐时光,并祈盼他们早日相见,以便再续前缘。诗句之感人,令人热泪潸然。

    写完诗,扎因已泪湿衣襟,几乎成了泪人。扎因的丈夫正好从外回来,见扎因如此悲伤,知道她不舍得离开情人。但他强忍嫉妒之火,不断地劝慰她。随后,他将扎因抱进驼轿,带上仆人,告别热恋的故土,踏上未知的征程。

    与此同时,麦斯鲁尔正像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去去,思念着情人扎因。这时,仆人送进一封信,拆开一看,知道扎因即将远行,读罢,他不顾一切地冲出家门,向扎因家奔出。到了扎因家门前时,看到扎因亲手所书的诗,竟昏死过去。

    很久以后,他渐渐醒来。随后,他在第二、三的门上均看到了扎因的诗,确信情人是真的被带走了,心中的不安、焦急之情更加难以抑制。于是他又飞快地冲出院门,向扎因她们远去的方向赶去。经过很长时间的追赶,他终于追上了驼轿。

    而此时,扎因的丈夫并未察觉到情敌已追来,一边敦促着驮队前进,一边引亢高歌。

    麦斯鲁尔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驼轿,轻声吟唱起来,叙说他对扎因的眷恋之情,并希望主能搭救他们,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时,扎因正在驼轿中暗暗悲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轻轻地而又熟悉的吟唱声,立刻知道是麦斯鲁尔已追来,她不禁激动万分,破啼为笑。但她又想到丈夫就在前面,如果让他发现,事情就会更加难办。于是,她叫麦斯鲁尔先回家去,以后再想办法联络。

    热恋中的男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麦斯鲁尔就是此种情况。他实在不能理解,情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不禁怒火攻心,再次昏死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驼队巳走远了,就连滚带爬地又追了上去,挨近驼轿,又悲痛欲绝地吟唱一番。

    听罢吟唱,扎因感动万分,强忍悲痛。她害怕被丈夫发现,因此,不停地劝慰他,叫他赶快回去。否则,被她丈夫发现就完了。麦斯鲁尔深知厉害,却实难割舍,仍紧跟驼队不舍。

    最后,他心力过于憔悴,再一次昏死过去。很久以后才醒过来,又毫不犹豫地寻迹追赶下去,但驼队已走得无影无踪,再也没追上。麦斯鲁尔望着驼队远去的方向。泪如泉涌,哽咽着吟唱起来:

    难耐离别情,

    伤心泪纵横。

    晓风吹醒我,

    不禁长吁叹。

    疲惫痴情汉,

    但盼情思怜。

    残月留天际,

    伴我断肠行,

    如若喜相逢,

    无畏立寒风。

    吟完诗,麦斯鲁尔又歇斯底里地呼喊了很久,才垂头丧气地返回城中。他落寞地跨进扎因的家里,一切都显得凄凉、冷落,不禁思绪万千,失意之情更加沉重,泪水潸然而下,长叹一声,悲痛之情不易言表。

    麦斯鲁尔在与扎因在一起吟诗赏花、亲吻抚慰的地方徘徊很久,才恋恋不舍地蹒跚离去,回到家中。自此,他卧病在床,又因心中郁闷难解,日益憔悴。

    扎因自从与麦斯鲁尔分别,丈夫不停地赶路,越往前走,扎因越感事情有些蹊跷。十天以后,他们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并住在一家旅馆里。

    此时,扎因才恍然大悟:丈夫已发现了她的,并经过苦心积虑的经营,将她诱入陷阱;丈夫根本没接到亲戚的书信。扎因醒悟后,内心焦急不堪。她偷偷地写了一封信,将丈夫的阴谋诡计和盘托出。随后,吩咐胡波卜立刻设法将信捎给麦斯鲁尔,希望他马上来解救自己。

    麦斯鲁尔接到信后,顿时惊慌失措,痛苦万分。他挂念着情妇的安危,不停地诅咒扎因的丈夫。随后,他立刻回了信,并在信的末尾写道:

    我最亲最爱的扎因,请您暂时忍受不幸,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您救出虎口,即使赴汤蹈水,也再所不惜。

    但是,他们之间的书信联系又被扎因的丈夫发现了,他恼羞成怒,很想痛打扎因一顿。但他并没有如此做,而是再次带着扎因等搬家了。他们又昼夜兼程地走了二十天,住进了另一座城市。扎因很了解他的险恶用心,心中诅咒千万遍,但她又无能为力来阻止他。扎因见自己离情人越来越远,凄惘之情更加几分,冷雨凄风,痛苦不堪。

    与此同时,麦斯鲁尔像一具行尸走肉呆在家里,食不知味,夜不成眠,终日里都在追忆着扎因的一颦一笑,以及欢度的好时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此他常常在晚上做梦。在梦里,他座在亭榭之中,只见扎因向他袅袅婷婷地走来。扎因刚要献上自己的红唇,却被湖中伸出的一只手将她抓走了,他凄悲地呼喊,也不见扎因上来。在万分着急中,他惊醒了,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梦,不禁痴情地唱道:

    命运之神既眷顾于我,

    让我重温旧梦,

    为何尝未卿卿我我却又梦断蓝桥。

    难道我的痴心还不够真挚,

    难道我的爱情不够感天动地。

    离别、相思,时时触痛我内心的伤疤。

    我欲哭无泪,胜似烈火焚身,

    我何时才能寻回我昔日的爱,

    时间为何还不倒转,

    生命为何还不轮回,

    相识、相知、相亲、相爱,

    我不断回味,

    不断冥想,

    企图另有发现,

    我祈告战无不胜的主,

    因为主可以宽恕我的罪过,

    给我再生的机会,

    让我得到升华。

    爱人的心充满苦盼,

    望穿秋水,

    不见你来。

    如果苦尽甘来,

    就是我的赤诚与真挚感动了上天。

    唱罢,他又情不自禁地来到扎因的家里,只有花园里鲜花怒放,芳香四溢,然而,物是人非,致使美好的风景缺少一分生气。昔日的美好时光一齐向他涌来,麦斯鲁尔凄楚之情更堪,只觉气血上涌,接着口吐鲜血,昏倒在地。过了很久,他才被冷风吹醒,望着凄迷的月光,不禁感触颇深。

    突然,一阵乌鸦的凄啼传入耳中,麦斯鲁尔更觉凄风冷雨,泪流不止。因为人们认为乌鸦的啼叫代表着不祥之兆。他心中难过不堪,又凄惨地吟唱起来。

    诗的大意如下:

    面对着良辰美景,却不见往日娘子,怎不令我愁肠寸断?我徘徊在往日的欢乐里,昔日的快乐又浮上脑海,更令我思念她。刚才乌鸦的狂啼,难道是对我的劝告?难道我和扎因的缘分真的就如此完了吗?主啊!救救我这个痴情人吧!

    这时,正巧扎因的姐姐纳西迈住在楼上,突然听见麦斯鲁尔的凄切之声,又看他那失魂落魄、凄然怅惘的样子,但又想他害得自己妹妹背井离乡,不禁满腹忧怒,狠狠地将麦斯鲁尔痛斥一番。

    麦斯鲁尔虽然有点神志恍惚,但也听清了纳西迈的话。禁不住更加凄切,痛不欲生,眼角都有血丝流出了。纳西迈见他的样子,仍冷言讥笑道:“麦斯鲁尔先生,难道您害了我的妹妹扎因还不够,又想将我推入火坑吗?如果当初不是您百般引诱扎因,扎因也不会做出如此不守妇道之事,现在她也绝不会背井离乡了。现在既然您已拥有她一段时日,也满足了您的,何必再苦苦纠缠呢?您何不再去花园重新猎艳呢?”

    麦斯鲁尔听后,不禁羞愧万分,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他本想转身离去,但又停住了,说:“尊敬的纳西迈小姐,我向主发誓,我是真的钟情于扎因,绝非玩弄她。”

    “但扎因已是有夫之妇了,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拜托您了,请您给她写封信吧。难道您就不担心她的安危吗?”

    纳西迈听后,对他与扎因的缠绵之情也深感同情,再者也想知道扎因此时的处境。于是,纳西迈挥笔给妹妹写信。最后,麦斯鲁尔附诗一首,但执笔者是纳西迈,信的内容如下:

    可怜的好妹妹扎因,我实在无法忍受一个痴情者的百般纠缠和恳求,也很同情他的凄苦和悲伤,无可奈何之下,才答应替他给您写封信,现在,我知道他对您绝非贪图美色,他确实对您情有独钟。这个可怜的痴情者,自从与您离别后,每日都会到园中凭吊,悲哀之情实无法描述,其态可震天地,泣鬼神。

    如下是他所写的诗,我记录下来寄给您,请您品味他的情意。

    诗词大意如下:

    我每天都光临我们曾经游乐的地方,使我更加思念您。可爱的扎因呀!您可知我对您的思念。如今思念之火在我心房不停地燃烧,盼望您早日返回故乡;否则,我将被火烧焚。托人稍去书信一封,里面蕴含着我的万般深情。我把我的心也放在里面,以此来陪伴您那漂泊孤苦的心。现在,我向主发誓:不管是海枯还是石烂,我将永远等您归来,并等待您用那诱人的红唇治疗我千疮百孔的心。

    纳西迈一边记录,一边不停地抹眼泪,因为他被麦斯鲁尔的痴情所打动,不禁泪如泉涌,难以自制。

    写好信,她在信纸上洒上沉香、龙涎香水,精心折好,装在信封里,请一个即将远行的生意人捎给扎因或胡波卜,生意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当扎因接到纳西迈的来信时,她正忧闷愁苦,看到来信,不禁欣喜若狂。她激动得手直颤抖,拆了好半天,才拆开信。当知道信是情人口述时,更是鹊悦不己。她被情人的一腔思念之情感动得泪流满面,又想到情人的孤苦生活,竟然昏了过去。很久以后,她才清醒过来。接着,她立刻提笔写回信:

    我深爱的人,您我虽相隔几千里,但我的真情永为您保留。分别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您,几回梦中回到您的身旁,与您亲吻拥抱,但梦醒时分,只有泪湿枕旁。此时,我已落入丈夫苦心经营的陷阱,对此我已无能为力,只有凭主的指点。

    随后,她又在信后附上一首诗,诗的大意是这样的:

    收到您的来信,使我枯萎的心又有了生气,如同向一潭死水里投入了一块石子,激起了千层涟漪,对您的情意又已燃烧。如果主给我安上一对翅膀,我必会昼夜不停地飞到您的身旁,共度我们未来的欢乐时光。

    写罢,扎因将信折叠起来,放入信套,随后找了一个正准备返回故乡的商人,托他将信务必交给纳西迈。

    麦斯鲁尔自从将信稍走以后,时刻期盼着扎因回信,每看到一个从他乡归来的客人就上前打听,但总是失望而返。

    有一天,回信终于到了。麦斯鲁尔从纳西迈手中接过扎因的回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看完后,只见他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也向一边倾倒下去。经过医生的多方急救,他才渐渐地苏醒过来。

    不幸的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扎因的丈夫又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书信往来,他火冒三丈,又吩咐收拾行李,带着扎因和两个女仆向另一个地方迁移。扎因面对再次迁移,实在不知迁往何处,禁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要搬到海角吗?现在已离故乡很远了。”

    “差不多,到那时,我看你们再如何通信。”扎因听了丈夫的险恶用心,心里直打颤,但她对此又无能为力,只好任其摆布。

    ●法官的悲剧

    跋涉了很多天,他们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住了下来。扎因的丈夫为了惩罚扎因的红杏出墙,逼迫主仆三人脱下身上的锦衣,摘掉珍贵首饰,换上用粗麻布缝制的破衣服。如此打扮,三个人连个仆人都不如了。但他的怨恨仍没消除,他又来到铁匠铺,请铁匠打了三副脚镣手铐。然后又请铁匠给主仆三人带上。

    铁匠带着必备之物来到旅馆,准备给三人戴上。但当他仔细一打量这三个奴仆,见个个貌似桃花,虽然衣衫破旧,但皮肤滑润嫩白,实在不像奴仆出身。特别是中间那个,如出水芙蓉,令人枰然心动;而此刻脸上犹存泪珠,恰似雨打梨花,惹人不忍伤害。铁匠一见她,顿时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好久才平静下来,深感如此尤物令人难以自禁。他不由自主地替主仆三人鸣起不平,就问扎因的丈夫:“客官,这几位女郎到底有什么过失,您竟要如此狠心地对待她们呢?”

    “您只管做事,何必打听太多呢!但告诉您也无防,她们是我的女仆,偷了我的钱财还不承认,因此我要惩罚她们。”扎因的丈夫不耐烦地回答。

    “如此俏丽佳人,即使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主也会宽容她们的,您何必如此狠心呢。”铁匠劝解说。

    这时,扎因见铁匠帮自己说情,趁机叫丈夫允许自己进里屋,免得在陌生男人面前抛头露面。

    扎因的丈夫听罢此话,火冒三丈,立刻说道:“没关系,你的蜜汁比任何美酒都诱人,你不想给铁匠兄弟尝点么?”

    扎因一听丈夫用情人的话来回敬自己,无言以对,只好不再作声。

    最后,扎因的丈夫还是作了一点让步。他请铁匠给胡波卜和索科卜带上沉重的脚缭手铐,而给扎因带上稍微轻一点的。无奈之下,铁匠只好照办,然后恋恋不舍地告辞回店里去了。

    铁匠回到店铺里,对扎因的美貌念念不忘,又想到她丈夫对她的无情,心中万分着急,整夜不能成眠,一闭眼就看到扎因在哭诉,说其何苦忍心而临危不救。于是,他引吭高歌。

    歌的大意是:

    面对如此美丽的仙女,我竟然会狠下心来给他戴上脚镣手铐。对我所做的一切,主一定会重重地惩罚我的。但错误已犯了,我再忏悔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愿望万能的主能指给我一条明路,让我去搭救她,赎回我已往的罪过。但愿城中的官们能知晓此事,公平地对待那个美人,但主会答应吗?

    碰巧在此时,城里的官正好经过他的店铺,官从头到尾听了个仔细,他虽然不知铁匠所为何事,但猜测他一定是有感而发的。于是,他立刻派人将铁匠叫了出来,劈头盖脸就问:“铁匠,貌美如花的人在哪,您是为她鸣不平吗?”

    铁匠先恭恭敬敬地向法官见了一礼,接着,他向法官描述了扎因的容貌,说扎因貌似桃花,体态婀娜,腰肢纤细,臂部丰满,酥胸高耸,亭亭玉立,完美无瑕。之后他又告诉法官,说那女郎正戴着脚镣手铐,忍受着狠心主人的折磨,希望法官能将她们解救出来,否则将香消魂散。

    法官本也是好色之徒,又听有美女,而且正受难,立刻命令铁匠说:“铁匠,你立刻将她们给我送去,我来洗刷她们的罪责,还她们自由。”

    听后,铁匠高兴不己。他辞别法官,连店铺也不管了,就急匆匆地赶往扎因的住处。此刻,扎因的丈夫去市场买东西了,扎因主仆三人正互相拥抱,痛哭流涕,并且咽哽地说:“万能的主呀,您为什么要如此惩罚于我,使我遭受这样的灾祸。可怜的情郎呀!您可知妾身现在的处境,您时而在我眼前掠过;也不知您现在憔悴成什么样了,但望您能坚强地挺住,等到有朝一日,我们再次重逢,好重温旧梦。”

    铁匠仔细倾听,辩别出是出自最美的姑娘之口。他透过窗户往里一瞧。发现一夜不见,尤物已被折磨得毫无精神,但其更惹人怜爱。

    于是,铁匠用力拍门,高声叫喊道:“里面的几位女子听着,我是那个铁匠,特来转达法官的命令,法官听说了您们的遭遇,深表同情,要洗刷您们的罪责。”

    主仆三人一听,立刻破涕为笑。但一望自己手脚被锁,又都垂头丧气了。好一会儿,扎因才说:“好心的铁匠,承蒙关爱。但我们如何出去呢?即使出去,也不知法官的住处呀;再者,我们如此打扮实在羞于见法官呀。”

    “各位姑娘,一切都不必担心,我都为您们安排好了。现在,您们应尽快收拾一下,我去配把钥匙来,等解除身上的镣铐,我带您们去见法官。您们快点行动吧。”

    说罢,立刻返身回店,回到店中,熟练地配了几片钥匙。随后,又跑到扎因的住处,打开大门,给主仆三人去掉镣铐。然后,他又带着她们赶往法官的家中。

    当时,法官临时有事出去了,出门前,他命令侍从,当铁匠带人来时,叫他们先到客厅等候,并说他会立刻赶回来。

    到达后,主仆三人见法官不在家,立刻去澡堂洗澡,并请求铁匠给买几套新衣服。

    一会儿,铁匠买回衣服,胡波卜急忙替扎因打扮,经过打扮,虽然扎因有点憔悴,但仍然楚楚动人,惹人痴迷。

    刚打扮完毕,官就回来了。他一见扎因的美貌,顿时神魂颠倒。而扎因却羞怯地向法官致敬问候。然后退在一旁,等待法官问话,过了很久,法官才回过神来,张口问道:“您叫什么名字,姑娘?”

    “我叫扎因,法官大人,她俩是我的侍女胡波卜和索科卜。”

    “您婚配与否?”

    “至今没有结婚。”扎因撒谎说。

    “信仰什么教派?”

    “我是一名虔诚的伊斯兰教徒。”

    “如若您所言真实,就面对《圣经》发个誓吧。”

    扎因毫不犹豫地发了誓,念了一遍《信仰箴言》,证明自己所言属实。

    “现在,您将您的身世和不幸遭遇详细地叙说一遍。”

    “大人啊,我们太不幸了,我的故事一定会感动得您流泪的。虐待我的人是个犹太人,是先父的旧识,先父曾经和他合伙做生意。但当先父去世前,曾将二万五千个金币放在犹太商人的手里,叮嘱他一定要把钱交给我们;而且,他们还一同订了契约,约定这二万五千个金币所赚的钱,必须按照利润分成。但是,先父去世后,他却狼子野心,逼迫我嫁给他为妻。家母不想把我许配给一个犹太人,所以一口拒绝了,他见威逼无效,就起歹心,带上钱财,并将我主仆三人哄骗,说到他的亲戚家去拿金币给我们,却没想到被他劫持到这里。我们几次想来向您告状,都被他发觉,于是,他把我们锁在旅馆里,带上脚镣手铐,不但不给饭吃,还在我们身上发泄兽欲。多亏这位铁匠大哥好心肠,将我们救出牢笼。可敬的法官大人,请您看在主的份上,救救我们主仆三人吧。”

    说着,泪如泉涌,又向婢女们瞟了一眼。婢女们马上领会了主人的意思,也呜咽着哭诉所受的耻辱,以博取法官的同情心。

    法官听罢,望着三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不禁垂涎欲滴。但他故作沉思片刻,然后说:“可恶的犹太人,竟如此狠心伤害迷人的扎因小姐,我一定不会饶恕他的。扎因小姐,我看不如这样,您嫁给我,我救您脱离苦海,重见天日;并严刑惩罚无耻的犹太商人,给您报仇雪恨。您看如何?”

    扎因一听,心里暗骂:“该死的法官老色鬼。”

    但她表面上却装出娇羞之态,感激涕零地敬谢法官的厚爱。随后,她们向这个政府的蛀虫辞别,出了他的家门。然后,主仆三人又来到第二个法官家里,将自己对官扯的谎又重叙说一遍。这个法官一见到扎因,也惊为天人,暗存霸占之意,提出让她嫁给自己,一定帮她洗刷罪责。扎因仍答应下来,并向法官妩媚一笑,才告辞出门。

    接着,她们又拜访了另两位法官,又依样画葫芦地扯谦一番,娇羞的举止和哀怨的哭诉立刻赢得他们的同情。四个法官见扎因貌美如花,且妩媚动人,都攻心,想快点与她欢乐,才答应替她报仇。但四位法官并不知扎因已分别拜访了他们四位,以至引出了一场悲剧。

    次日,扎因精心梳妆打扮之后,在胡波卜的陪侍下,依约来到法院。当她到达时,四位法官都在场,扎因的绝世风情诱得他们丑态百出。只见正在喝水的,竟将杯中之水倒在自己的衣服上而不自知;正在说话的,猛然停住,张开的大嘴口水直流;正在刮脸的,将脸刮得鲜血直流,仍在不停地刮着;正在倒水的,却将热水倒在脚上而不自知。如果不是他们那压抑的鼻息,扎因还以为自己进入了丑态蜡像馆呢。

    扎因施展出全身的魅力,刹时风情万种,迷得法官们更是分辨不出东南西北了。继而,扎因又哀怨地说:“各位大人,扎因特来问侯。请各位法官能救我脱离苦海,替我报仇雪恨,我定会实现我的诺言。”

    四位法官一见美人迷人的哀愁之情,不由得手拍胸膛,答应为其洗辱,但法官并没有叫侍从去抓捕扎因的丈夫。随后,扎因怕几个伪君子同时出声叫她屡行诺言,而拆穿计谋,因此,她向他们告辞回返旅馆。回到旅馆,她一边暗自庆幸又逃过一劫,一边焦急地思念着故乡的情郎,禁不住吟唱起来,字字哀怨,令人闻之落泪。

    歌词大意如下:

    每每想到远方的情郎,痛苦和思念不停地咀嚼着我的心,多情的泪水不停地流淌,也许它正在为我诉说内心的哀伤。昨天我还在家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而今天我却衣衫褴褛,漂泊他乡,但对这一切我都无怨无悔。如果能让我再次见到亲爱的情人一麦斯鲁尔,再多的苦难也无所谓。

    诅咒那可恶的犹太佬,为什么竟有如此恶毒的心肠,不仅拆散了比翼鸟,还砍断了连理枝。他为什么如此冷酷无情,折磨我就罢了,还将胡波卜、索科卜也惩罚。万能的主呀!救救我们吧。

    最亲最爱的人,您是否记得我们共同的誓言?但愿我的百般折磨,您也感同身受。世事多迷怅,如今我身在他乡,何时才能见到您呢?才能再拥抱亲吻呢?我将我的苦难诉说给微风,希望它能把信带到。您好来此解救我们出牢笼。

    她唱到这里,思念之情更加汹涌,禁不住想给麦斯鲁尔写信。于是,她吩咐胡波卜拿来纸笔,挥笔写信,叙述了自己对他的思念之情,以及所遭受的折磨,请他尽快设法来救自己。信写好后,她折叠后装入封套,交给胡波卜保管,并叫她找机会稍回去。

    这时,扎因的丈夫回来了。他一进门,发现主仆三人已脱掉手铐脚镣,连忙逼问她们。

    扎因因有法官当靠山,再也不忍气吞声了,她与他针锋相对,诅咒道:“残酷的犹太佬,你马上就要遭到报应了。明天我就会去法官那里控告你,让他们替我报仇雪恨。”

    “你简直要翻天了,无耻的婆娘,你们挣脱了脚镣手铐,我会再给你们戴上更加沉重的铁镣和枷锁,看你们还敢这样无法无天!”

    说着,他果然转身出门,找铁匠重新为三人打造铁镣和枷锁。

    他转身一走,扎因想:此刻不走,恐怕再也没机会了。于是,她在胡波卜和索科卜的搀扶下,也出了门,跟头马爬地跑向法院,向法官们求救。

    法官们见扎因又来到法院,不禁如痴如醉,听了扎因的哭诉,顿时火冒三丈,立刻商议如何处理此事,官首先说:“各位兄弟,这个可恶的犹太佬太无法无天了,竟如此逼迫扎因小姐,我们应该将他带来,狠狠地惩罚他,替扎因小姐雪恨。”

    其余的三位法官也是如此心思,纷纷举手赞同,于是,官立刻命令侍从迅速去旅馆抓捕犹太商人来审问。

    侍从们听令后,急匆匆地赶往旅馆。犹太商人正从铁匠铺回来,刚要踏进门,就被侍从们一拥而上,将他按在地上,还狠狠地鞭打一顿,然后,带回法院。

    扎因的丈夫被带到法院,看见老婆和女仆都站在那里,心中马上明白过来,不禁感到万分震惊。官一见到他,就怒不可遏,厉声斥问:“你这个可恶的异教徒,竟敢逼迫伊斯兰教徒供你玩乐,还占有她的钱财,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你就不怕法律的制裁吗?”

    扎因的丈夫一听,知道扎因已在法官面前颠倒黑白。于是,他急切地分辩道:“法官大人,扎因是我的妻子呀,因她不守妇道,我才……”

    法官们没等他说完,就吩咐侍从们先痛打他一顿,看他还敢狡辩。侍从们得令,一拥而上,脱掉他的衣服,给他换上囚服。然后,将他扳倒在地,拔掉他的眉毛和胡须,脱下鞋子抽打他的脸,直打得他满口牙齿全都掉了,脸肿得老高。扎因的丈夫实在无法忍受疼痛,大声求饶认罪。于是,依照法律,他被带到大街上,抓着驴尾巴,一步一磕头,游街示众。

    经过一阵折腾之后,扎因的丈夫已不成人样。法官们为获扎因青睐,仍然一致判处他极刑:先砍掉四肢,再示众一天,然后绞死。扎因的丈夫一听,浑身冷汗直冒,高喊饶命。法官见状,逼迫他承认扎因所说属实。

    扎因的丈夫为保性命,哪还管扎因所说的对与错,连忙承认。法官叫书记员将扎因所说的话记录下来,连同判决书一起,叫他签字画押。随后,将他关押起来。

    可怜的犹太商人,先是受老婆红杏出墙的侮辱,后是屈打成招,夺其钱财还差一点性命不保。不禁独自悲伤,暗问上苍,这是为什么?可是他当初又为什么要娶如此恶毒的妇人呢?

    扎因凭借自己的绝世容颜和智慧,终于摆脱丈夫的束缚,获得了自由,而且还霸占了丈夫的财产。所以,她兴高采烈地走出法院。但是,还有一块心病,使她惴惴不安,那就是向法官们许下的诺言。如果他们一齐上门提出要求,自己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岂不是才脱虎口,又遭狼吻吗?于是,主仆三人急匆匆地赶回住处,将行李物品中的贵重易带的首饰珠宝收拾成几包,然后呆在房里休息。夜幕降临时,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城去,向自己的故乡奔逃。

    再说四位伪君子在法院帮了扎因的忙,使她脱离苦海,满以为她会实现诺言,主动上门,投怀送抱,供自己淫乐。因此,第二天大清早,他们就早早起床,精心布置,等待扎因的出现。但直到中午,她仍没登门,他们心中不免焦急万分。于是,四人各自从家里出来,骑上骡子,到街上寻找扎因。但他们寻遍城中的大街小巷,始终没有看到扎因的倩影。

    最后,四个法官碰到一起,互相寒暄之时,才发现彼此的目的都是一样。于是,他们立刻分手,继续寻找,都想比对方早找到扎因,占为己有。但是,找到天黑,他们谁都一无所获,才闷闷不乐地回家去了。从此,他们就害起了病,辗转于病榻之上。

    有一天,官突然想到,是铁匠为扎因鸣不平的,以为铁匠一定知道扎因的去向。于是,他急忙命人将铁匠抓来,大声喝问:“你把扎因藏在什么地方?立刻说出来,否则,我会绞死你。”

    法官的话立即使铁匠酸楚不堪,因为他心里也深深地爱恋上了扎因。于是,他一声长叹,说道:“法官大人呀,我也一直在努力寻找扎因小姐。自从那次分别以后,我再也没看见她的踪影,仿佛是惊鸿一瞥,但她那如黄莺的声音,仍在我耳边回响;她那动人的躯体,已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中。如果我知道她的去向,我会抛弃一切去追赶她,哪怕是给她当奴仆,我也再所不惜呀!”

    他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接着说:“大人呀,也许扎因小姐是主派下来惩罚我们的使者,当她将我们的心海掀起漪涟之后,让我们痛苦地品味思念之情,自己随风而逝了吧。”

    官听了铁匠的话,不禁思念更深,但人儿已逝,只得长吁短叹了。显然,扎因的一举一动深深地吸引着他,他也将自己的心儿附在扎因身上。

    自此以后,他的病日益加深,卧床不起,终日念叨着扎因的名字,茶不想,饭不思,精神萎靡不振,形如枯槁。其他三位法官也和他一样,也已病入膏肓。城中所有的医生都被请来了,商议治疗方案,但一切办法都没治好他们的病。

    情爱的魅力就在于此,可以使您快乐逍遥,也可以使您瞬间毁灭。

    这天,城里的官商贵冑一同来探望官,他终于透露了自己生病的原因。最后他凄楚地说道:“各位同仁好友,我的病无药可治,因为那是相思病,也许您们会讥讽我,但我敢说,如果您们见到了她,也是无法解脱的。她的容貌太美了,世上没有一个词能够描述得出她的美,一颦一笑无不拨人心弦。也许世人会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最美的那朵花,所以也就无谓恋与不恋了。当我第一次看见她时,我的心就附在她的身上了。现在,她已不翼而飞,把我的心也带走了,您们说,我还能治愈吗?如果我能再见她一面,我也就可以瞑目了。”

    官说到这,艰难地长叹一声,悲惨地喊了一声扎因的名字,虽即停止了呼吸,但双眼睁得很大。也许他的灵魂将会完成他最后的心愿。众人见他就这样死了,都摇头表示不解,但对他的恋情深表同情。然后,众人齐手为他张罗后事,并请来牧师为他祈祷,最后将他安葬了。

    他们特意在他的墓前立了一块碑,碑文如下:

    墓中是一个钟情的殉葬者,他生前是个赫赫有名的官,不畏强暴,为民尽职尽责。然而,却陷入了粉红色的陷阱,成了十足的殉情者,实属罕见,特此立碑告诫世人,别太痴情。

    大家忙完了官的后事,然后,又一起来看望第二个法官,并询问他的病情。此时,这个法官也已生命垂危,出气多进气少了。临终前,他终将自己的遭遇从头至尾细叙一遍。众人一听,无不感到惊讶万分。原来,他也是害的相思病,同样是由于扎因引起的。于是,大家就七嘴八舌地劝慰他,别再苦恋了。大家劝慰的言辞都很激烈。

    忽然,这个法官也凄惨地大叫一声扎因的名字,随后,双腿一蹬,回到主的身边了。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感叹,又立即为他料理后事,安葬完毕后,他们又紧接着一起去看望其他两位法官。最后大家才知道,他们害的都是相思病,而且都是因迷恋扎因造成的。

    不久以后,仅存的两位法官也相继病死。而且,大家听说当时在法院的书记员和几个侍从,也因为看到了扎因,从而迷恋不自知,回到家后,也害起了相思病,现在也奄奄一息了;最悲惨的是铁匠,他将疯疯颠颠地度过残生。大家都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碰到扎因,否则,后果也不堪设想。但是,心中又不免有点遗憾,没有一睹扎因的绝世姿容。因此,一时之间,城中的人们都在猜测扎因的美貌,从街头到巷尾,无不议论纷纷。

    再次重逢

    再说扎因主仆三人,她们自从溜出尔岱尼城后,如同丧家之狗,昼伏夜行,马不停蹄地朝故乡奔走。惟恐法官们派人来追捕她们。离故乡越来越近了,她们终于不再担惊受怕了。

    但是,命运之神又同她们开了一次玩笑。

    这一天,主仆三人由于连日不停地跋涉,已经精疲力尽,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然后再继续赶路。当时,她们正好经过一座修道院的门口。于是,她们打算在修道院的台阶上坐一会儿。这时候,一个修道士正好看见了她们,他仔细打量,发现虽然三人风尘仆仆,但扎因的万种风情仍迷人不已,竟使真主的侍仆起了歹心,便邀请主仆三人进院歇息。

    这个修道士名叫丹尼斯,是这座修道院的院长,修道院中住着四十名修道士。此刻,丹尼斯见扎因体态妖娆,酥胸高耸,如花似月,风情万种,再由于长期的禁欲生活,不禁使他欲火中烧,淫心大发。因此,他才殷勤地请她们进院歇息。

    扎因自感盛情难却,主仆三人便跟他走进了院门,丹尼斯将她们安置好后,便将四十名修士召集到一起,吩咐他们轮流到扎因那里去,替他传情。修士迫于压力,只好依次前去。但四十名修士每个人只要一见到扎因,马上被她的魅力搞得心猿意马,连他自己的姓名都忘了,哪里还记得替丹尼斯传情;一心想与扎因。

    就这样,丹尼斯苦苦地等待了九天,耐心已竭,又见事情毫无进展,只好亲自出马。于是,他准备了一些可口的饭菜,亲自送到扎因的住处,请她享用。

    此时,扎因已明白院长的险恶用心,因此,对他谨慎提防。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因此,她们将他送来的美食一扫而光。吃过饭,丹尼斯再也压抑不住对扎因的爱慕之情。于是,他唱了一首表达自己之情的诗爱恋歌。

    歌的大意如下:

    您的明眸善睐,已摄走我的魂魄;您的一颦一笑,无不拨动我的心弦。我作为一名修士,实不该置信仰和教规于不顾,但您那婀娜的身材、如花容颜,晶莹的肌肤无不使我起欲念。今天,我再也无法压抑水中的火焰,我决定同主告别,完完全全地侍候您一个人,希望您能答应。

    扎因听罢,从容应对,作诗一首,婉言拒绝。

    诗的大意是:

    尊敬的主的侍从,您不要被鬼迷了心窍,千万别妄想非分之事,想也是白搭。如果不听劝告,可能还会招来灾祸。我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却具有坚毅刚强的性格和超人的智慧。我不惧怕任何邪恶。

    丹尼斯听后,立刻明白了扎因诗中的寓意,只好怅然回到房里,实在不知该如何讨好这位美人。一整夜,他都辗转反侧,悲叹不已。

    当天晚上,扎因等修士们都进房以后,小声地对两个婢女说:“我们得赶快逃跑,否则,就要被狼吻了。”于是,她们小心翼翼地收拾行李。

    在夜深人静之时,主仆三人悄悄地溜出修道院,然后连夜赶路,终于逃脱出狼窝。

    她们走了没几天,碰到一支商队,于是便和他们一同前进。一路上他们不停地议论尔岱尼城中的事,他们谈到四位法官和一些侍从的死,又说是因思恋一个叫扎因的人而死;他们又谈到新上任的法官已释放了犹太商人。

    听到这些事,扎因心中深感罪责深重,惊惧之情不能自控。

    婢女胡波卜和索科卜不停地劝慰她说:“修道院的修士都不能清守戒规,而贪恋您的美色。何况法官和证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返回家去,与麦斯鲁尔共同对付那个犹太商人。我们还是赶我们的路吧。”

    现在我们再来看一下修道院的情况吧。

    原来次日清早,修士们又早早地起床,来到扎因她们的住处,但却发现她们早已人走屋空了。这下可乱了,他们不禁失望透顶,一个个像发疯似的,不断地抽打自己的嘴巴,一个劲地撕扯身上的衣服,痛哭如雷。修道院一下子陷入了悲痛的深渊。

    此刻,四十名修士声泪俱下,吟诗寄情,令人伤感。诗中都表达了对扎因的爱慕之情,又叙说自己将堕入思念的深渊,永不翻身。

    丹尼斯更是泪雨纷飞,悲凉痛苦之情溢于言表。然后,他凄惨地吟诗一首:

    只因临美娘,

    古井再生波。

    情人离去日,

    耐心尽消亡。

    泪流面颊消,

    如同倾雨水。

    人虽相隔远,

    音容耳蜗留。

    有苦诉上帝,

    深情寄女郎。

    修士们觉得再没有机会见到那位美娇娘了,因此,整个修道院都笼罩在悲哀与伤感的气氛之中。最后,他们为了慰藉心中的思念之情,他们凭自己心中的印象,为扎因画了一幅肖像,挂在修道院的讲经堂里。自此,他们天天去守着扎因的画像,直到蒙主召唤。

    扎因听胡波卜的劝告,就一心想着情人麦斯鲁尔,日夜跋涉,不停地奔波。最后,终于回到梦中思念的故乡。

    纳西迈听说妹妹从远方归来,不禁喜上眉稍,立刻赶来看望她,为她的平安归来表示欣喜。她为扎因铺床挂帐,收拾整理房间,焚上香草,洒上香水,一切都布置得是那样的温馨、华丽,令人心旷神怡。

    然后,她又亲自为扎因洗澡,梳洗打扮,给她穿上华丽而珍贵的衣服,戴上首饰,经过一番打扮,扎因更加妩媚动人。随后,姐妹二人在客厅里叙述了别后的情况。扎因每每讲到危险的困境时,纳西迈她俩就拥抱而泣;而纳西迈叙说麦斯鲁尔的痛苦心情时,扎因不禁为情人的深情厚意垂泪不已。

    胡波白迎接主人的归来,立刻去市场上买来丰盛的食物,为主仆三人接风洗尘,祝贺三人劫后重生。饭罢,扎因叫胡波卜去打听麦斯鲁尔的情况。

    自从上次麦斯鲁尔与纳西迈在花园相遇后,为避免讽言蜚语,再没踏入扎因的家,当然也不知扎因的归来。

    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思念扎因之情更深,日日坐立不安,每天将自己关在屋里,时而吟诗作对,借此抒发对情人的思念,排解自己心中的忧愁和苦闷;时而追忆往事,想起往日的快乐时光,不禁长吁短叹。

    这天,他又来到与扎因分手的地方,望着与天相连的远方,凄然地吟唱起来。

    大意是这样的:

    我和扎因的私情本不想让路人皆知,然而天不随人愿,一切都显现出来了。自此,我巳废寝忘食,思念之情不停地摧我的心肝,令我痛不欲生。我不止一次地向主祈求,何必再让我在世间停留?我的心魂再也不堪失恋的折磨,我真诚地恳求主,满足我的愿望吧!

    我曾腰缠万贯,进出于风花雪月场所,逍遥似仙。而今我却连个乞丐都不如,从早到晚还得忍受着朋友们鄙视的目光和流言者的嘲讽。别人都把我看成十足的傻子,对此,我从不分辩甚至也不需要分辩,因为世上钟情者太少了。

    麦斯鲁尔时而吟唱时而歇斯底里地哭吼一番,反反复复地折腾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悻悻地返回去。回到家,他就和衣躺在床上,也许是刚才的一番发泄,心情舒畅不少,多日的疲惫袭上心头,渐渐地进入梦乡。他刚睡熟,就梦见扎因正在向他招手微笑,他大喜若狂,呼喊着扑向扎因……他突然醒了,知道是自己在做梦,禁不住伤感又上心头,他再也压抑不住思念之情,不由自主地走出大门,向扎因家走去。他再也不顾纳西迈的劝告了。

    麦斯鲁尔失魂落魄地挪向扎因的住处。现在扎因的家是他最痛心的地方,因为他在这失望太多,但这又给他以希望。他刚刚走到扎因家的巷口,便闻见一种似曾相识的幽香,他对这种香味太敏感了,昔日扎因身上就散发这种香味;香味使他精神一振,爱火又燃。正在他徘徊遐想之际,突然,他看见胡波卜袅袅飘来。

    胡波卜的出现,令麦斯鲁尔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在做梦。继而用手指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他才知是真的。这令他欣喜若狂,他想,扎因也许已回来了,即使未回来,也可以知道她的情况了。

    就在他忧喜不定的时候,胡波卜已走了上来,向他问候致礼,并告诉他扎因回来了。麦斯鲁尔一听,二话不说,发疯似地向扎因家冲去。

    麦斯鲁尔来到扎因家。扎因和麦斯鲁尔两人一见面,像雕像似地呆站在那儿,注视着对方。过了一会儿,两人拥抱在一起,泪流不止。重逢的喜悦不断地髙涨,致使两人同时昏倒在地。

    很久以后,两人才相继醒来,又是热烈的拥抱亲吻。然后,两人相拥来到卧室,扎因躺在麦斯鲁尔的怀里,开始谈起别后经历和思念之情。谈到浓情之时,两人就巫山,香艳之情就不用说了。

    良宵苦短。转眼黎明来临,扎因由于受到情人的滋润,更加艳丽迷人。梳洗打扮,吃过早餐。扎因改奉伊斯兰教,她和仆人们一起诵读《古兰经》,彻底成了安拉的子民。然后,她随即让胡波卜去请法官和证人,为自己和麦斯鲁尔证婚。

    法官和证人来了后,扎因将她在尔岱尼城的离婚契约交给他们,并说自己打算再嫁给麦斯鲁尔,法官见符和法律规定,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宣布两人成为夫妻。至此,这对患难的情人终结为伉俪。即使当时的道德再浮浅,人人都会赞同他们如此满意吗?也许主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可怜的犹太商人自从特赦出了牢笼,处理完旅馆中所剩无几的财物,立刻踏上返乡的征程。他日夜不停地奔走,由于扎因的背叛,使他急于赶回报复。离故乡越来越近了,再走几天,他就可以回家了。

    自从扎因回到家,就派人密切地注视着犹太丈夫的行踪。她也和胡波卜密谋一番,准备致犹太人于死地。这一天,她知道犹太丈夫即将回到家里,便命令仆人将家里的财物全部搬出去,隐藏起来。然后叫胡波卜依计行事。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她搬入麦斯鲁尔的家,与他双宿双飞,过着甜密的生活。

    几天以后,犹太商人终于回到家乡。他一见自家大门紧闭,就上前砰砰地敲门。胡波卜听到敲门声,呜咽着问道:“您是哪位?”

    “我是你的老爷,还不快开门。”犹太商人怒气冲冲地说。

    事实上,胡波卜早就知道是主人回来了。她立刻扯乱头发,弄脏衣服,悲伤地哭泣着。

    一会儿,门开了。犹太商人见女仆如此模样,感到非常惊奇,连忙问道:“你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太太呢?”

    “太太由于长途跋涉,身染重病,回来不几天就去世了。”

    犹太商人听罢,悲痛欲绝,痛哭流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很久,他才叫胡波卜带他到扎因的坟上祭拜一番。

    于是,胡波卜带着犹太商人,来到事先准备好的假坟旁。犹太商人面对着这座新坟,不禁悲痛更堪,又吟诗一首,借此凭吊扎因的在天之灵,忏悔自己的疏忽,没能好好照顾她。也抒发了扎因对他的打击之深。字字摧人泪下,声声刺痛肝胆。

    犹太商人边吟诵,边追忆以前他和扎因的快乐时光,这更使他忧愁、苦恼不堪,一时急火攻心,竟然昏死过去。胡波卜立刻拿出事先预备的工具,刨开空坟,把他推进空坟,然后将他活埋了。可怜的犹太商人,娶了个貌美如仙的妻子,最后却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扎因听了胡波卜的报告,不禁手舞足蹈,欢庆自己得到新生。从此,扎因和麦斯鲁尔可以夜夜欢歌,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起了。但面对这一切,世人也许会问,麦斯鲁尔破坏犹太商人的家庭,而扎因红杏出墙,不守妇道,最后还害死前夫,他们会一世欢乐吗?这一切只有主才知道,而且也应该相信主会做出最公平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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