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梦

首页
字体:
上 页 目 录 下 章
牝狼 3(2/2)

    黑黑浑身颤抖,眼睛里蒙着一层晶莹的泪花,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慌。

    白莎伸出血腥的舌头,怒视着黑黑。记住这血的教训,你永远应当是条狼。

    你想演化成狗吗?狗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不愿和你兄弟落到同样下场,那你就应当扑上去!

    突然,黑黑疯了似的扑到黄黄身上,用锐利的爪子,用锋利的牙齿,狠命地扒开刚刚断气的黄黄的胸膛,大口大口吞吃着温热的狗心狗肝狗肺,弄得满身都是血污。

    终于,黑黑从掏空的黄黄的胸膛里抬起头来,白莎发现,黑黑眼睛里的泪水早已烧干,稚气可爱的神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凶狠残忍的眼光,yīn沉着脸,用干涩的嘶哑的嗓子发出悲泣苍凉的狼嚎。

    黑黑经历了这次血腥洗礼,变成一条狼了。

    黑黑走到它面前,神态严峻,冰凉的眼光盯着它柔软的腹部,眼睛里放shè出贪婪的目光。

    假如有可能,黑黑会把它的胸膛也撕开的!它心里不禁打了个寒噤。但立刻,它又感到一种狼母亲特有的自豪。敢于吃掉母亲,敢于咬死父亲,这才是真正的狼。

    它历尽千辛万苦,它咬死帕帕,吃掉花花,现在又牺牲黄黄,不就是为了培养出这样的狼种吗?

    是的,它生了三个狼崽,如今只剩下一个了。数量是减少了,但质量提高了。它消灭了狗的幽灵,它塑造了一个真正的狼的灵魂。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它觉得还值得的。它深情地舔着黑黑身上的血污。哦,这块炎热的从来没有狼的土地,今天,真正的纯种的狼诞生了。

    从此,白莎就带着半大的狼种外出捕食。它要把黑黑训练成匹克那样本领高强的大公狼。那天,它们追逐一头岩羊,岩羊逃上一座悬崖,已无路可逃,黑黑勇敢地朝岩羊扑上去,就在黑黑的前爪搭上岩羊脊背的一瞬间,被死亡逼疯了的岩羊凌空一跃,带着黑黑滚下悬崖。悬崖有数十丈深,底下是一片绿sè的林涛。白莎悲愤地长嚎一声,急忙转身沿着山脊绕到悬崖下面去。这是一座雄浑巍峨的大山,从山顶到山箐,少说要绕道十多里,等白莎赶到悬崖下那片树林时,只见绿草地上有几摊殷红的血迹,黑黑和岩羊不见了。它顺着残留的气味向山垭寻找,不料遇到一场暴雨,把仅剩的那点气味洗刷得干干净净。

    芭蕉寨梭罕老爹和孙子农炳亨到小凤山来打猎。农炳亨刚考上初,是个半大小伙子,对打猎简直入了迷。

    一老一少今天运气不佳,在山里转了大半天,只打到一对斑鸠。太阳西沉了,梭罕老爹提议回家,但农炳亨央求道:“爷爷,再转道山梁吧,兴许能碰到头马鹿什么的,猎人空着手回去,多丢人哪。”

    转到小凤山主峰下,农炳亨眼尖,一眼看见绿茵茵的草地上躺着两只血肉模糊的动物,他奔过去,尖叫起来:“爷爷,快来看哪,一只小狗,还有一只岩羊!”

    岩羊撞在一棵大树上,脑袋开花,已经撞死了;那只小狗从悬崖上摔下来时,正巧落在凤凰树柔软的树冠上,弹了一下,落到地上,伤得不轻,但还有口气。

    “多勇敢的小狗,它奋不顾身地扑向岩羊,宁肯冒摔得粉身碎骨的危险,也不放过猎物,这才是真正的猎手呢!”农炳亨抬起头望望高耸在紫气祥云的悬崖顶,赞叹道:“爷爷,我要这条小狗。”

    梭罕老爹含笑点了点头。

    于是,这一老一少扛着死岩羊,抱着负了伤的黑黑,回寨子去了。

    半路上,一场暴雨把他们的踪迹洗刷得干干净净。

    黑黑是在农炳亨的怀抱里苏醒过来的。它想起母亲白莎曾告诫过它的,两足行走的人类是狼的死敌,人捉到狼后,要剥皮抽筋的。它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拼命一跃,从农炳亨的怀里挣扎出来。

    它想逃离人类。

    它刚落到地上,左前爪和右后腿钻心似的疼,才跑了两步,浑身便软得像棉花,瘫倒在地。农炳亨赶紧奔过来,重新把它抱起,疼爱地说:“别害怕,小宝贝,我不会伤害你的。让我们做好朋友吧。”

    它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农炳亨温柔的语调,在它背上抚摸的深情的手,使它明白眼前这位少年对它没有敌意。

    “爷爷,小狗醒了。”农炳亨欣喜地朝竹楼上叫,“快拿稀饭来呀,我来喂。”

    它确实饿了,已一天没吃东西,饿得肚皮贴在脊梁上。

    农炳亨把它抱在大腿上,然后用竹勺一勺一勺将稀饭喂进它嘴里。热乎乎的稀饭吞进肚去,身上立刻有一种热酥的快感。它从来没有吃过用火烧热的熟食。狼怕火。想不到火还有如此奇妙的好处,热的熟食毕竟比生肉生血可口,而且会使吃者产生一种宁静的心绪。

    它一口气吞下半盆稀饭。

    肚子饱了,它呜呜叫了两声,身上和腿上的伤口仍然疼得厉害。

    农炳亨把从山上采撷来的金钱子、接骨风等伤药放在石碓里舂成浆糊状,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它的左前爪和右后腿上,再用夹板夹住,用白纱布缠牢。奇怪,伤口的疼感立刻减轻了许多。

    它冰冷的残忍的狼眼里闪过一道热光,就像冻土下的地热,冰层下的暖流。它感激地望着农炳亨,明白眼前这位少年是它的救命恩人。

    “好了,该睡觉了。”农炳亨轻轻把它抱进房柱下用砖砌起来的小狗窝,“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见!”

    狗窝里铺着一层柔软的稻草,散着着馥郁香味。又暖和又舒服,它简直要陶醉了。

    它成了梭罕老爹大家庭的成员。

    梭罕老爹家是芭蕉寨西头一幢金sè茅草盖顶的竹楼,楼上住人,楼下养着猪牛鸡鸭;比人还高的带刺的仙人掌筑成一道密匝匝的绿sè的围墙。围墙内的动物和人都互不侵犯,和睦相处,气氛和谐。

    每天上学前和放学后,农炳亨便会把它从狗窝里抱出来,抚摸它,脸蛋贴脸蛋地亲它,给它换药,还给它端来盛着热菜热饭的瓦钵。它早已习惯了农炳亨身上那股气味,远远闻到,就会条件反shè似的产生一种亲切感,高兴得呜呜叫起来。

    在农炳亨的悉心照料下,它伤好得很快,那天,它终于除掉腿上的夹板了,它兴奋得一溜小跑,在围墙内转了好几圈。“哎呀,爷爷,快来瞧吧,我的小宝贝伤好啦!”农炳亨高兴得大叫起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它撒开腿向站在屋檐下的农炳亨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摇起了尾巴;它不想摇尾巴,但控制不了自己,好像是一种自然的情感流露,是激动的情绪达到白热化的表现,是向主人表示感激、尊重、顺服,对主人讨好、献媚、邀宠最好的礼节。

    这是地道的狗xìng。

    它甚至学会了狗吠,汪汪汪。

    |

    只要输入-Ζw-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
上 页 目 录 下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