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恭迎武烈王!”
才看到南京城墙,凤阳总督马士英已经带着大批的南京文武官员出城迎接,场面看起来倒是颇为浩大。
“何劳马督帅亲自相迎。”丁云毅一边笑着一边跳下了马。
此时的马士英已被朱由菘任命为东阁大学士兼都察院右都御史,仍督凤阳等处军务。
看到丁云毅的确只带来了百人,马士英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一百人在南京是无论如何也都掀不起风浪来的。
把身后的官员一一介绍给丁云毅:靖南伯黄得功、兴平伯高杰等江北四镇悉数到来,还有专门赶回来迎接武烈王丁云毅的史可法。
丁云毅看起来也毫无架子,微微着一一点头见过。
浩浩荡荡的将丁云毅迎进南京,马士英并没有先安排丁云毅去见朱由菘,而是为他举行了一次场面颇为壮观的欢迎酒宴。
在座的人大多是第一次才见到丁云毅,对这个传奇王爷充满了好奇。
关于武烈王丁云毅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
大明的王爷不少,但像丁云毅这样从一个巡检一步步爬到王爷位置上而且还如此年轻的却是绝无仅有。
是年,大明的武烈王丁云毅年仅二十九岁!
酒宴上皆是阿谀奉承的话,无非就是恭维丁云毅如何如何的英明神武,大明如何如何的是被其一手挽救。这些话丁云毅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了。
注意了下,唯独只有史可法等少数人一言不发。
“圣上对武烈王极为感激。”马士英终于开口说道:“武烈王忠勇铁血,率虎贲卫南征北战,浴血沙场,非武烈王无有大明之今rì。圣上说,等到回京之后一定要重重的赏赐武烈王,到时候还请武烈王多多关照啊。”
他一口一个“圣上”,像是朱由菘已经坐稳了这张位置一般。
“好说,好说。”丁云毅笑嘻嘻地说道:“马督帅有拥立之功,非比寻常。是本王要请马督帅多多关照才是。”
两人你赞我一句,我夸你一句,说的不亦乐乎。马士英没有说什么时候去见朱由菘,丁云毅也一句话都不问。
这两人都在演戏,演得一边的史可法直皱眉头。可却也插不上嘴。
丁云毅忽然说道:“曾记得我之前来南京。十里秦淮河,风光无限,让人流连忘返,这次来到南京。若非急着要见圣上,非得再好好的游览一番。”
“啊,武烈王尽管游览便是,我安排人专门陪着武烈王。”马士英赶紧接口说道:“不瞒武烈王说,圣上昨rì偶感风寒。只怕是暂时见不了武烈王了。”
这点早在丁云毅的算计之中,当下微微一笑:“如此就有劳马督帅了。”
史可法心里叹息一声。他原本对丁云毅是抱着无限期望的。丁云毅以武勇忠烈闻名于天下,这次南京拥立之争,史可法被马士英等人算计,终于未偿所愿,他自己还被赶出了南京,心中郁闷烦躁。
而听说武烈王来到南京之后,心里又升起了一线希望,若是能借助武烈王的力量。没准能够逆转乾坤也说不定。
但是,当丁云毅出现后,一心只想着游览南京风景,重温昔rì那些风流,全然不是忧国忧民样子。这如何不让史可法伤心?
难道大明真的全是这样的人吗?
马士英心中却是松了口气。看起来丁云毅此人虽然勇猛无敌,但到底只是一个武将而已,根本不懂什么别的。
这样的人倒容易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了。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丁云毅果然只是游山玩水。他本身名闻天下。又不刻意隐藏自己行踪,因此每到一地。总能引起百姓微观欢呼。不过一天时间,全南京的百姓都知道武烈王丁云毅来到了南京!
丁云毅是何等样人?那是大明的武烈王,那是一手挽救了大明的功臣!加上他之前义救难民等等事情,一时间南京到处都在传诵着丁云毅的名字。
尽情游玩一天,回到自己临时住处的时候,史可法早已在那等着他了。
虽然对丁云毅失败,但史可法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丁云毅能够在自己劝说下,当个“为国为民”的大“忠臣”。
“史大人,久侯了!”一看到史可法,丁云毅满脸带笑:“哎呀,这南京已经许久没有来了,这次一来,未免流连忘返,实在是让史大人久侯了。”
“无妨,打扰到了王爷兴致,史可法有罪。”史可法勉强一笑说道。
他虽然大有名声,但和丁云毅的身份一比,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吩咐人上了茶,两边一坐下来,丁云毅便对南京赞叹不已,绝口不提其它。史可法心事重重,勉强敷衍几句,便迫不及待的把话题带到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之上:
“王爷对此次立福王为帝以为如何?”
“福王啊?很好,很好!”丁云毅微笑道:“说起来本王和老福王还是很有一些交情的,立老福王之子为帝,甚好,甚好。史大人,本王是没有一点反对意见的。”
巨大的失望在史可法的眼中清楚出现:“武烈王以为潞王如何?”
又来了,又是福王潞王之争!丁云毅面上不动声sè:“本王虽然是武烈王,但久居福建偏远之地,对于中原局势实在是不清楚那。”
史可法却不死心:“潞王品行端良,为人宽厚,不能继承大统,实在遗憾。而桂王亦是忠厚之人,两者皆可立为帝,但却偏偏选择了福王”
丁云毅带笑听着。
但这一点上他是不敢苟同史可法的,甚至在没有找到崇祯之子前,马士英拥立福王的做法反而是正确的。
原因非常简单,首先福王朱由崧的父亲老福王朱常洵,要比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两藩都居长,而朱由崧又是其长子,和崇祯是同一辈,乃是崇祯的亲堂兄,所以无论是论长幼还是依嘉靖继位的“兄终弟及”先例,他都显然优于惠、桂二王。
至于潞王朱常淓。不但血缘关系隔了一层,连辈分也要大崇祯一辈,所以怎么看都不太可能轮得到他。但这个时候相当部分的东林党人闭口不讲嘉靖“大议礼”和万历“争国本”时他们那套被奉为“万世法”的伦序纲常了,却开始讲起“立贤”来了。
于是史可法偷偷约见马士英,在浦口与之密谈。
而马士英也有心要立个大功。于是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秘密商定出一个两不得罪的折中方案,即放弃福王和潞王,拥立桂王朱常瀛。史可法遂于到达浦口的第二天,写信回南京。提出了拥立桂王,同时由潞王仿照古兵马元帅之制暂时统率兵马的方案。
而盘踞在南京的东林势力,其实只要不是福王朱由崧继位,无论选谁都是不会有意见的,所以他们一接到史可法的方案。礼部就马上准备了各种仪仗,打算出发去广西接桂王到南京继位。
可惜的是,这位握有拥立大权的残明第一重臣史可法史大人,在关系到社稷安危如此重大的政治问题上,表现极度让人失望。
在他以上言论泄露之后,“拥潞”诸人气势汹汹,舆论大哗,史可法既不敢表明自己的政治态度,据理力争。坦言福王伦序当立、“拥潞”或将开肇兵端,也不敢坚持自己的观点,站出来阐述自己对这一问题的认识,以打消众人对“拥嫡”的疑惧之心,而是畏首畏尾至于“引避不言矣”。最后竟搞出了一个试图两不得罪,不伦不类的“拥桂”方案。
这个“拥桂”方案,一不合伦序纲常,放着崇祯帝的亲堂兄弟不立。却去立崇祯帝的叔叔,虽然大家都是万历皇帝所出。但这样做置天启、崇祯二帝于何地?置福王于何地?驱之亦或杀之焉?因此其本质和“拥潞”并无太大的区别。
二是极度缺乏cāo作xìng,比之“拥潞”都不如。
潞王朱常淓好歹和福王一样,都近在淮安,几天就可以到南京。而桂王却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广西,且目前是个什么情况都还不是很清楚,再加这迎驾的全套仪仗摆出去,一个来回几个月总是要的,到时候只怕这位桂王还没到南京,大顺军或清军早已兵临城下了。
在此一事中,史可法自见识和政治手段上看,虽然有所认识,但优柔寡断顾虑重重,毫无一点政治家的决断和魄力,不敢快刀斩乱麻安定局势,以至后来不得不出京避祸,空自丧失重整朝廷的大好时机;从气节和品格上看,他也没能做到一心为国或对崇祯帝死而后已,一遇阻力和反对,连仗义执言的勇气都没有,只求不得罪各方势力。这比之他老师左光斗,相去何止千里。
丁云毅也不点破,只是连连点头:“史大人说的有理,史大人说的有理,拥潞王好,拥潞王好。”
史可法一看丁云毅态度忽然转变,心中希望重新燃起:“难道武烈王也认为拥潞王好?哎,可惜啊,福王已经称帝了。”
“潞王好,潞王好,啊,桂王也不错。”丁云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应声虫:“福王虽然称帝,但却也未必不能改变。”
史可法“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武烈王你说什么?”
“啊,我说史大人若一定要拥立潞王或者桂王,事情未必没有转机。”丁云毅依旧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总之本王是一定站在史大人这边的。谁要是反对史大人,必是本王敌人,本王当起全部虎贲卫jīng锐讨伐之!”
就如同在黑暗中骤然看到了曙光一般,史可法对着丁云毅深深一揖:“武烈王厚恩,史可法永记在心,我这就回去准备,还请武烈王千万不要食言!”
“史大人慢走,来人,送史大人!”丁云毅满脸堆笑的将史可法送了出去。
一转回来,段三儿也跟了进来:“兴平伯高杰、广昌伯刘良佐、东平伯刘泽清求见。”
“见!”丁云毅yīn冷着脸说了一声。
高杰、刘良佐、刘泽清三人一进来,便依照下属之礼见过了丁云毅,几人也是一阵寒暄,高杰三人夸的无非便是武烈王丁云毅神威无敌那套陈词滥调。
丁云毅一边敷衍,一边等着他们什么时候自己把真实目的说出来。
果然在那闲聊了小半个时辰。高杰这才慢吞吞地道:“王爷初来南京,有些事情怕是不太清楚。当今圣上,乃是老福王之子,拥立为帝最是合适不过。但朝中有些人总是喜欢说三道四的,唯恐天下不乱。恨不得去莫名其妙的地方找个人来继承大统算了。这是朝廷大事。岂能如此草率?这些人一个心里有朝廷的都没有。”
“极是,极是。”丁云毅连声道。
看着丁云毅态度谦和,三人心里放心了些,刘良佐接口道:“天子已立。如何可以更改?但那些东林党人却总是密谋着要换一个皇上,视朝廷大业如无物,这些人都可恨、可杀!如今武烈王既然来了,那一切都好办了。武烈王威动天下,名震朝野。若王爷肯表态还有谁人敢反对?况且我听说王爷和老福王也是好友。”
“是的,是的,我和老福王那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丁云毅看起来大是感慨:“每每想起老福王,我总忍不住垂泪不已。现在好了,他的儿子如此出息。”
高杰三人一喜,刘泽清试探着道:“王爷也是同意拥立福王的呢?”
“福王好,福王好!”丁云毅连连点头:“谁要是不肯拥立福王,那是存心乱我朝政。本王身负先帝之恩,身兼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焉能看到如此事情发生?谁要是反对福王,本王必起全部虎贲卫jīng锐讨伐之!”
高杰三人大喜过望!
“史可法糊涂啊!”刘良佐大声道:“居然让潞王为天下兵马元帅,难道不知道先帝早已以王爷为天下兵马元帅了吗?如此置先帝以何位置?置王爷以何位置?我三人虽然不才,但亦愿以先帝遗诏为誓死捍卫之责!”
这三人“忠心耿耿”,仿佛此时已和武烈王结成一条战线一般。
丁云毅叹息一声:“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本王那是一点也不看重的,只要能够让我大明稳如泰山那就足够了。三位总镇不必担心,等到面见陛下之后本王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高杰三人心满意足,起身告辞。
看着三人背影。丁云毅冷笑着摇了摇头,把段三儿叫了进来:“还有谁要见我?”
“兵部侍郎吕大器。而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姜曰广。”
“见,今天谁要见老子老子都见!”丁云毅冷笑着道。
兵部侍郎吕大器,而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姜曰广一进来便放声大哭:
“武烈王,桂王他去了啊!”
“啊!”虽然早就知道这样事情会发生,丁云毅却是立刻摆出大惊失sè的样子。
吕大器擦了眼睛,哭哭啼啼的说了出来。
原来,流寇张献忠率部从武汉直捣湖南,势如破竹,连克岳州、长沙,直取明桂王朱常赢的藩王府衡州。
衡州是桂王朱常赢封王之地,朱常赢乃明神宗帝第七子,天启年带着三王子朱由楥、四王子朱由榔离京就藩衡州。后来桂王朱常赢的三王子朱由楥被封为安仁王,四王子朱由榔被封为永明王。桂王朱常赢就藩衡州,大兴土木,建造宫殿,为湖南最豪华的建筑。衡州是拥兵自重的桂王世袭封地,有着仅次于京城的王府宫殿和南明最完整最强大军队,成为张献忠起义军进攻最主要的目标。大西军统帅张献忠亲率大军主攻湖南,衡州桂王府首当其冲。
桂王朱常赢令镇守湖南的湖广巡按刘熙祚把驻守岳州、长沙等地的大明军队撤回衡州,集中优势兵力,死守衡州。得到桂王死守衡州的命令,刘熙祚将驻守湖南岳州、长沙等地守军集结衡州,准备与张献忠决战衡州,保卫桂王府。
张献忠率部将孙可望、刘文秀进攻衡州城,云梯冲向城头。明军守城将军刘熙祚指挥反击,先用大炮轰击进攻之敌。明军在城上居高临下,开炮,放箭,大西军伤亡惨重,但仍然勇往直前。杀向城头。太监杨守chūn慌报桂王:张献忠的大西军已打到衡州城楼上了。
桂王朱常赢重病在身,安仁王朱由楥病得也不轻,王府上下的大小事情由永明王朱由榔做主。永明王朱由榔见父兄都病入膏肓,便指挥王府人员撤离衡州。
刘熙祚闻桂王撤走,下令南撤。大西军全面出击。再次攻城。衡州城破,三路军攻入桂王府。
桂王朱常赢携子安仁王朱由楥、永明王朱由榔从南门奔逃出衡州城,离开了王府封地,往西南方向逃往永州。撤离衡州城的守将刘熙祚也率部赶上来。刘熙祚为了掩护桂王、永明王逃脱,率部与张献忠混战,刘熙祚见桂王走远,率部撤退往永州,张献忠骑马追赶上来。刘熙祚且战且退。退到永州城下,立即命令部下关城门。永州城门尚未关闭,张献忠抢先一步杀到城门下,刘熙祚措手不及,被张献忠刺于马下身亡。刘熙祚将军战死,明军群龙无首,无心恋战而降,大西军迅速占领永州城。
刘文秀见张献忠迎战刘熙祚,立即率部紧追桂王。王府卫队被冲散。
桂王朱常赢、安仁王朱由楥向广西方向逃脱,朱由榔被刘文秀所部分割包围,跟随桂王卫队全战死,朱由榔被俘,押往永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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