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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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清官和贪官之间(2/2)
    除此之外,海瑞还是一个严刑峻法的赞赏者,他对明初朱元璋“剥皮楦草”的残酷惩贪措施怀念不已,并建议恢复“毫发侵渔者加惨刑”的祖制。他的建议不但让官场震恐,连万历皇帝也认为太过了。

    《海忠介公年谱》中载,海瑞被任命为应天巡抚后,“飙发雷厉,郡县官吏凛凛竟饬,贪污者望风解印绶而去。权豪势官,敛迹屏息,至移他省避之”。这种让贪官污吏、权豪势要望风而逃的杀气自然也是海瑞平rì所作所为产生的效果。

    然而,属下挂冠求去。大户外逃也让海瑞的利民大计无法得以实施,最终黯然收场。

    清官是整个社会大加提倡的道德楷模,在现实中却不见容于官场,这确实让清官们百思不解:贪官污吏对他们的切齿痛恨能够不以为意,名臣士林的批评对他们来说却不啻晴天霹雳。

    爱惜羽毛的他们最看重的就是清议对自己的褒扬,而这种批评却无疑是社会jīng英阶层对他们所谨守的东西表示不以为然。

    难道真的是“天下皆浊我独清,天下皆贪我独廉”使然吗?

    清不可刻。清只是治术的一端。并不足以解决现实中的所有问题。道德洁癖、偏激的个xìng和强硬的手腕是其不见容于当世、不能于国计民生有所裨益的病根。

    “宋朝有两个大人物,一个岳飞,一个秦桧。”叶原先缓缓在那说道:“南宋高宗确有反对和惩治贪污**的嘉言懿行。他说。‘惟于赃罪则不贷,盖以赃罪害及众,不可不治’。‘容情请托,贿赂公行,玩习既久,理宜惩革’,如此之类,不一而足。宋哲宗时名臣邹浩之子邹栩知处州,犯入己赃。宋高宗‘蹙頞久之’,说“‘元祐间有声称,其子乃尔’,“既犯赃法。不当赦,可特免真决,仍永不收叙’。单凭上述记录,似乎也表明宋高宗对惩治贪污**是认真的。然而宋高宗极为猜忌并最终杀害的岳飞,无疑是十分清廉的……叶原先冷笑一声:

    “岳武穆也是我敬重的人。他有一句曾对皇帝面奏的名言‘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命,天下当太平’。依凭丰厚的收入,岳飞要铺陈豪侈的生活,决无丝毫困难。但他不仅一钱不私藏,还常以私财补贴军用。后来宋孝宗为岳飞定谥时。议谥的官员说:‘虽上赐累钜万,毫不以为己私’。他们不由感叹说‘呜乎!为将而顾望畏避,保安富贵,养寇以自丰者多矣。公独不然,平居洁廉,不殖货产,虽赐金己俸,散予莫啬,则不知有其家’。岳飞在国难当头的卓尔不群的品行,其实在皇帝看来,恰好是反映了岳飞的野心。宋高宗所宠用的只是如张俊等庸将和贪夫,他们玩物丧志,反而使皇帝较为放心,在他看来,有贪心即无野心。张俊大约是南宋初的首富,喜置田产,故江、浙间两淮岁入租米仅百万石。及死,诸子进黄金九万两。

    而秦桧呢?至少也是南宋初的最大贪墨官僚之一。宋高宗对他的贪污行为并非不知,但宋高宗当时隐忍不发,等到秦桧死后,皇帝下决心在朝廷清除秦党,却又下诏对秦桧、秦熺父子等赃罪并免追究。其他如宋高宗宠用的宦官冯益、陈永锡、康谞、张去为等人的处置,也都是如此,则其惩治贪污**的虚伪,也就不言自明了。在建炎、绍兴之际,贪污**政治的最大保护伞,正是宋高宗本人的皇权。江州知州汤鹏举因皇太后还宫,进钱三万贯,这是在绍兴和议后宋高宗生母韦氏被金人放回,即所谓皇太后回銮盛典的一个小插曲。在民力十分凋敝下的所谓进助”宋高宗居然下诏奖谕说,‘尔治郡可观,裕财有素,归其积馀,有相礼仪。人悉如斯,事安不济!备观诚意,良切叹嘉’。这当然又是奖励臣僚用搜刮得来的大量铜钱,直接向皇帝行贿。”

    “宋高宗不是一个东西!”丁云毅不屑地道。

    “也许宋高宗的确不是东西,好皇帝则不然。果真如此?宋太祖无论如何算是宋朝最好的皇帝,他严厉惩处不少贪官,却又对大贪官王全斌等曲法包庇。”叶原先笑了笑道:

    “国家财政收入有限,历代都不可能为低官提供优厚的官俸。古代有关养廉的议论和措施,不可胜计。宋朝名相王安石就是一个力主高俸养廉者。他承认当时的清官‘千百而无十一’,还不足百分之一。但他实行变法后,如前引李新之说,还是‘廉吏十一,贪吏十九’。正如元朝的女真人乌古孙泽常说的一句话‘士非俭无以养廉,非廉无以养德’。他身一布袍数年,妻子朴素无华。养廉的关键还是在于一个‘俭’字。自奉不俭,薪俸再厚,到头来还不是贪得无厌那。”

    他重重的发出一声叹息:“清官不仅须忍受生活上的清苦,而且在官场大都是郁郁不得志。等级授职制的官场筛选规律,往往是黄金下沉,而粪土上浮。得上司青睐,能排挤同列而上浮者是粪土,而被上司厌恶,受同列排挤而下沉者是黄金。有句话叫‘结党营私’,确大有内涵。盖在官场中,yù营私就必须结党,不结党则不足以营私。受众多贪官排挤者正是清官。在官场中,施展各种歪门邪道而得利、而蹿升者,则是贪官。宋朝陈宓所说‘大臣所用,非亲即故,执政择易制之人,台谏用慎默之士,都司枢掾,无非亲昵,贪吏靡不得志,廉士动招怨尤’。这正是官场的常态……他说到这里也完全的放开了:

    “宋朝著名的抗金名将宗泽是元祐六年进士,而jiān相兼大贪官王黼则是崇宁二年进士。宗泽质直好义,是个自奉甚薄的清官,却因拒绝执行宋徽宗的错误政令,屡遭贬黜和处分,屈沉下僚,直到北宋末,还只是当一个磁州知州。然而晚十二年的进士王黼却得到宋徽宗的宠用,宣和元年拜特进、少宰。由通议大夫超八阶,宋朝命相未有前比也。就在同年,知登州宗泽坐建神霄宫不虔,除名,编管。宗泽抵制宋徽宗耽溺道教,劳民伤财,兴修神霄宫之类宫观,受到极重的处分。宗泽年近七旬,在国难当头时,方得崭露头角,在临终前不到两年,生命大放异彩,却是非常可悲痛的异彩,否则,他肯定在史册上是默默无闻的。两人的荣枯岂不形成很鲜明的对照。”

    丁云毅听到这里,忽然接口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必须要有完善的法律,政治相对清明的国家,无不是以完善的制度和严格的执法来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推动国家进步,如此我们还需要清官?贪官又哪里还能继续存活下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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