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倒是自己害了张肯堂的一条xìng命
可是,在这样你死我活的斗争中,任何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丁云毅定了定神:“叶原先,叶抚帅,走,我亲自护送你去福州,上任!”
叶原先笑了,自己究竟还是押对了宝,就算在最困难的时候,也始终把自己的命运和丁云毅牵到了一起。所以,自己终于一步登天坐上了福建巡抚这张宝座……再次来到福州,这里的气氛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这里只有一个主人:丁云毅!
福建的大小官员们都已经到了。他们有的大呼幸运,有的惶恐的看着丁云毅。幸运的,是自己以前非但没有得罪过丁云毅,而且还竭力的讨好他,现在虽然是叶原先当的福建驯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谁才是福建真正说话管事的人。
那些惶恐不安的,都是当初的郑党或者是抚帅的人。处处为难,处处刁难。但哪里想到这福建的天一下就翻过来了。郑芝龙死了,张肯堂也就快死。从此后丁云毅在福建,将会一手遮天,他们这一些人。难道会有好果子吃吗?
丁云毅并没有理会这些人,而且直接去见了正在准备等着领死的张肯堂。
当见到张肯堂的时候,这位昔rì的巡抚大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害怕:“丁总镇,武烈侯,恭喜你,你的两个敌人全部被除掉了。”
丁云毅沉默不语,张肯堂又继续说道:“郑芝龙以为自己能够打败你,我也以为自己能够打败你,但我们却都错了,我们谁都不是你的对手。谁都无法大败你武烈侯那!”
“张抚帅,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丁云毅平静地道:“曾经我们有机会一起联手,但最终还是走到了对立的这一步,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的,无非就是因为双方的理念不一样罢了。”
“我的理念是忠于大明。你呢?”张肯堂讥诮地问道。
“我的理念同样也是忠于大明!”丁云毅的回答出人意料:“但我的忠诚和你的忠诚却是不一样的,因为我和你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丁云毅是不会知道王承恩对自己是如何评价的:
“可他做了这么多该掉几十次脑袋的事情,但他依然是忠的,他忠的是大明的江山那。如果我大明局势再度危急,不得不再次调他,他还是会来驰援的。这点内臣可以用脑袋担保。但有一条,如果要他再次定乱的话,他这次必定会提千军万马而来,因为他对朝廷已经处处防备了。再说句难听的,他对皇上已经是处处提防的了。”
是的,这些话王承恩一点都没有说错。当大明再次危亡,需要他丁云毅挺身而出的时候,丁云毅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但他忠的是这个国家,而绝对不会是那个皇上和那个朝廷
而这一点张肯堂是永远也都不会明白的……有一些事情我要向你请教。”丁云毅非常认真的说出了自己正在秘密调查的那两件案子:“也许你未必会肯帮我,但张抚帅,这是为了福建,为了百姓,所以我还是恳求你能够给我一些好的建议。”
张肯堂沉默了会,然后朝外面一指:“如果真的要查,外面的哪一个人屁股是干净的?随便抓住一个官员,都会查出他们身上的问题。你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难道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全部杀了,可是福建还由谁来治理?”
“为什么你对我和郑芝龙却下得了那样的狠手?”丁云毅忽然缓缓问道。
张肯堂苦笑了一下:“因为他们虽然贪赃枉法,但他们中却没有人愿意造反,你和郑芝龙就不一样了,你们是手握兵权并且野心勃勃的人那?”
“你错了,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丁云毅淡淡地道:“不,是你们所有当官的人都喜欢用的借口罢了。就算你是名满天下的大清官也摆脱不了这点。”
他朝着张肯堂看了一眼:“你们这些人那,做什么都要有借口,或者说提出个主张什么的,没有借口蛮干的,属于什么都不懂的武夫。借口,有的时候属于权力技术,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虚晃一枪,等发现的时候,血窟窿已经在了。有的时候,其实仅仅是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盖上一层纱布,薄薄的遮上点就得。历史最有名借口的故事,发生在唐朝的‘名相’娄师德身上。此人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他在朝中做宰相,兄弟外放地方官,临别送行,劝弟弟千万制怒,别惹事。弟弟也知趣,回答说,人家把吐沫啐在我脸上,我也不生气,拿手抹去就是。娄师德说,不行,你拿手抹去,人家啐的人能高兴吗?正确的做法是等着吐沫自己干。就这样,我们的娄大人发明了一个成语唾面自干。让后辈马屁jīng们,享用不尽。”
他冷冷的笑了一下说道:“娄大人对自家兄弟高标准严要求,但处理政务,却是个可人,特别通情达理。他所处的,是一个女皇帝当政的年月,主子特难伺候。武则天一改李家王朝崇尚道教的传统,死活喜欢上了佛教,不仅大修佛寺,广印释典,最后干脆爱屋及乌,把清俊的小和尚拉进宫来,作自己的面首,大家一起快活。快活可是快活,小和尚sè戒开了,杀戒却还坚持着,不仅自家坚持着,而且运动女皇帝在全国禁止屠宰。
禁屠令一出,举国哗然,要人不杀猪宰羊,怎么吃肉?这大概跟要人命差不多。不过,哗然归哗然,皇帝的命令还得执行,只是执行过程中,上上下下,所行与所说,多了些许周折,娄师德下去视察工作,也免不了。宰相出行,尽管听说娄相脾气好,但地方官也不敢怠慢,好酒好菜必须上。宾主坐好,管絃横吹,第一道菜上来了,是烤全羊。厨子出来说明,这个羊不是我们杀的,是豺给咬死的。于是大家放心开吃。过了一会儿,第二道菜上来了,是红烧鱼。厨子又出来说明:这鱼也是豺咬死的。娄师德说,不是吧,应该是水獭咬死的。大家一片欢呼,还是领导高明,于是鱼也下肚了。”
丁云毅的语气中满是讥讽:
“鱼也好,羊也好,当然都是地方官让厨子准备下的,肯定不会赶那么巧,豺专门赶来咬死了羊,自己不吃,留着给娄大人。又像娄大人修正那样,水獭专门咬死了鱼,献上来凑趣。借口就是借口,官老爷做事,总是需要借口,虽然当事的人心知肚明,却一般没有人会如此不识趣,出来说破。不过,凡是借口,必须能说得通,因此豺咬杀的鱼,必须变成獭咬杀的,因为,最后大家要一起骗皇帝,应付检查,不会水的豺,突然变成了捕鱼能手,逻辑上说不通,所以,必须修正。只是后来的人们再干这种事的时候,早就由手下把借口编圆了,用不着劳动上司的大驾亲自出马了那。”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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