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柏林·沉默与爆发(二)(1)(2/2)
被误读的超人
历史走到尼采,也走到精神斗争的顶峰。
1889年,就在尼采因痛苦而发疯的同一年,就在韦伯在柏林获得博士学位的这一年,还有两件事值得一提:第一件是俾斯麦下台,另一件是希特勒出生。
历史总是以最吊诡的方式呈现自身。俾斯麦是德国第一个富有争议的强力领袖,他可能没想到,在他之后会有更极端的另一个人。尼采曾呼唤强有力的超人,韦伯曾着力研究官僚体制的优势和它对人的精神控制的铁笼,可是他们恐怕都没有预料到,德国的历史会以扭曲的方式上演超人与官僚制最可怖的结合。
尼采是最被人误解的一个人,他的理论核心是对强有力的精神的渴望。这种精神的本质是超脱与独立,它本身就是理想,不依赖于遥远拯救的假想,不屈服于软弱者的谦恭与悲伤。“处于突出地位的乃是充实的感情、抑制不住的强力感、高度紧迫的幸福、希望给予和赠与的富裕意识……喜欢对自己严厉而苛刻。”这是精神高度发达者冷傲的内心。他不在意温情与社会约束,他“生活在广袤而高傲的平静之中,永远超越”。
尼采被后世很多人诟病,因为纳粹曾经将他关于高贵的论说妄加阐释,作为自身的依据。尼采希望超人诞生,纳粹就将自身当作历史的超人。尼采说过一些有歧义的话,赞扬凶猛的精神和强者的权力,这使后人很容易将其当作种族主义的支持者。可是这不是尼采的意思。他从始至终都反对狭隘的民族仇杀,他的超人是看透了这一切仇杀之人。因为民族情绪总是庸众的集体情绪,而他所赞颂的永远是超脱的精神个体。“保持四项美德:勇气、洞察力、同情心和孤独。”尼采说,“孤独作为一种把我们引向纯洁的崇高趋势和倾向,是我们身上的一种美德。”他赞颂的永远是孤独,不是国家机器,“国家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用偷来的牙齿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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