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礼部右侍郎刘道明更是激动不已,颤抖着白花花的胡须亢声而道:“只要陛下诏令一发,老臣甘愿捐出全年俸禄充作征倭军饷!……”
……
然而,金殿之上,仍有赵志皋气喘吁吁的声音在沉沉响起:“陛下!陛下!……请听老臣一言:战事不可轻启,战端不可妄开啊!……诸位大人,为了拯济偏藩朝鲜一国之安,而将我天朝万千将士拖入兵祸之中……值得吗?值得吗?……”
他这番话讲得如此尖刻,使朱翊钧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这个赵志皋,当真是连铁锤也敲之不破的“花岗石脑袋”!果然固执得很!他心念一动,暗暗咬了咬牙,终于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微一抬手示意,让全场静了下来。他的目光在每一位大臣的脸上缓缓扫视着,慢慢开口说道:“其实今日上朝,朕让众卿一同观听朝鲜使臣的泣血陈情,是有深意的。众卿有所不知,数月之前,丰臣秀吉那倭贼的这封威胁信送到之时,朕就苦心教诲朝鲜君臣不可掉以轻心,务要查漏补阙、以备不测。然而,朕是‘言者谆谆’,朝鲜君臣却是‘听者藐藐’,一个个祸在眉睫而浑然不觉、荒淫度日——唉!他们落到今日这般呼天抢地哀号求援的地步,又怨得了谁?
“如今朝鲜八道几乎尽皆陷没,其宗庙被焚,王宫也被掳掠一空,国中男子沦为倭寇之奴,女子沦为倭寇之婢……真是令人痛心疾首!耳闻目睹此情此景,朕实是不安!朕相信——今日殿堂之上,耳闻目睹此情此景而不心生戒惧修省之念者,亦必非我大明朝之忠臣!”
他讲到这里,朝中大臣顿时尽行跪下,齐声应道:“臣等誓与陛下同心同德、休戚与共、不敢有二!”
“很好!很好!你们都平身吧!”朱翊钧挥手止住了他们,复又抬眼看着赵志皋说道,“所以,赵爱卿,你劝朕让李昖‘避难内附’,朕实是不能听从——朝鲜固然可以依赖我大明朝‘避难内附’,而这倭寇倘若在占据朝鲜全境之后,仍然狼奔豕突、侵我辽东而来……万一祸发如崩,你让朕和在殿众卿又到哪里‘避难内附’呢?……”
听得朱翊钧把话讲得这般切直,赵志皋心头一震,自知此刻不宜再僵持下去,急忙跪伏在地,眼睛眨了几眨,脸上便是老泪纵横:“陛下!老……老臣柔懦无刚、临危怯敌,还请陛下恕罪……”
“罢了,罢了。赵爱卿!你‘战事不可轻启、战端不可妄开’这些话讲得还是没错的。战者,军国大事也,不可不慎,不可不谨,”朱翊钧挥了挥袖让他平身,深深凝望着殿上肃然而立的群臣,吩咐道,“朕意已定:择日便发兵入朝平倭。众卿家散朝之后,须得为朕分忧——且将各自心中筹谋的平倭方略写成奏本,呈进宫来!朕要‘博采众长、集思广益’,与众卿家一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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