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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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恃功而骄之祸——昭、宣二田(2)(2/2)
    朝政在这一年处于微妙的时刻。武帝驾崩之后,霍光以大司马大将军的身份率车骑将军金日■、左将军太仆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受遗诏辅佐年仅八岁的昭帝。始元元年(前86)九月金日■病死;元凤元年(前80)九月,霍光诛杀谋反的上官桀、桑弘羊,成为唯一的辅政大臣,从此成为帝国事实上的最高统治者。元平元年(前74)夏四月,年仅二十一岁的昭帝驾崩,霍光迎立武帝之孙昌邑王刘贺,六月丙寅即位为帝。万没料到的是,新天子刘贺甫一登基就恣行,这引起霍光的极大担忧。

    田延年并不清楚霍光为什么事情召见自己,但是他知道必须小心。霍光直接讲到昌邑王的行径,然后询问田延年的看法。如此坦率倒叫田延年的心中不再忐忑,他清楚目前的形势,霍光已经秉政十三年了,帝国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更知道昌邑王被立为天子的原委。昭帝没有子嗣,必须从诸侯王中选择新君,此时武帝的六个儿子中只有广陵王刘胥活着,群臣倾向拥立广陵王。广陵王力大无穷,喜欢与猛兽搏斗,一味悠游逸乐,武帝生前即对这个儿子十分不满。群臣的论据基于帝系血缘关系的考虑,但是霍光认为广陵王绝不具备成为贤明天子的潜质,实际上霍光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但苦无有力的理由反驳群臣。这个时候有一名郎官上书,周太王废太伯而立王季,周文王也不立其长子伯邑考而立第二个儿子武王,由此看来选择天子唯一的标准应是是否贤明适合,如果适合的话就算废长立少也是可以的,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郎官的上书正合霍光心意,而且妙在及时提供了霍光急需的理论依据,霍光当即将上书拿给丞相杨敞等大臣传阅,擢升郎官为九江太守,随即确定由昌邑王刘贺即位。

    霍光言语间反复强调昌邑王恣意叫田延年几乎可以断定大将军已经对昌邑王极不满意,他心中隐约感觉到了霍光可能有废掉昌邑王另立天子的计划,这是一个想想就会令人心惊胆战的念头。事关重大绝不可以草率鲁莽,田延年还是需要进一步试探,大将军您是国家的柱石,要是觉得这个人确实不适合天子之位,为什么不向太后建议,另选贤人呢?田延年出于谨慎没有贸然做出任何具体的建议,把问题再次推给霍光。但他传达出的信息足够明确,以陈述句的形式理解是说,废立决定权在掌握最高权力的霍光手中,以反问句的形式理解是说,需要霍光明确表示废立的意见臣下才好予以配合。

    田延年的回答叫霍光满意,彼此试探至此结束,霍光接下来不再暗示而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忧,如果真要废掉昌邑王另立其他人,不知道古代有没有过类似的先例呢?田延年完全明白了霍光的心思意图,大将军决心已下但还是被理论依据所困扰,如此重大决策绝不可留下天下人议论的口实,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像上次那样出现一个郎官来解决问题。⑨霍光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充当这样的角色。

    田延年随后的应对说明他具备足够高深的理论素养,商朝就有过这样的先例,伊尹废掉商王太甲以安宗庙,后世都称赞他此举是忠臣所为,将军如果废掉昌邑王,那就是汉朝的伊尹了。田延年的学问显然远较那个郎官高明,不仅指出古代有过类似的案例,而且这个案例比起周朝的历史更加贴切。

    不论是太王还是文王都是国君亲自从子嗣中选择继承人的事情,这跟霍光臣子的身份并不匹配,严格追究起来援引如此成例反倒有大逆不道自比太王文王的意味。而伊尹和霍光的职位完全一致,两人都是仅次于天子的帝国第一官吏,是事实上的统治者,这个先例的关键之处在于,伊尹不仅是历史上最知名的贤相,而且他以臣废君的举动获得了当时和后世一致的好评,不仅不算以下犯上,反而是社稷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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