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与贵族

    第十章 生命与生活（8）

    公元前150年，即汉景帝前元七年，梁孝王入京朝见景帝。刘启派使者驾驶着皇帝专车迎接刘武。刘武请求留在京师获得批准，这一待就是半年。按照汉制，诸侯王朝见天子一共只见四次。刚到京城入宫晋见，谓之“小见”。所谓“小见”，即宫内不拘大礼，类似家人聚会，旁人就很难参与；正月初一清晨按礼仪制度向皇帝道贺，谓之“法见”；再过三天，皇帝为诸侯王摆酒宴，赐财物；再过两天，诸侯王入宫“小见”，然后辞别归国。总计留在长安的时间不过二十天。而梁王刘武却连年入京朝见，并久留于京。兄弟两人关系非常亲近，几乎看不出君臣之别，刘武的随从只须登个记，便可以出入天子殿门，和中央官员没有区别。

    自从刘荣立为太子，刘武也看出来了，大哥的承诺纯属扯淡。三年后太子刘荣被废，机会又来了。窦太后想趁这个机会立刘武为太子。一次家人聚会上，窦太后讲，殷道亲亲和周道尊尊其实是一回事，希望自己百年后，把刘武托付给刘启。刘启虽然同意了，但不懂这话啥意思。刘启的学问连他老娘都不如。

    酒宴散后，刘启把袁盎等精通儒家经典的人召来。专家们一听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是要立刘武为太子。他们给刘启讲了这句话的具体含义，殷朝的传统亲其兄弟，所以传位于其弟。周朝的传统尊其祖先，所以传位于其子。刘启就问那怎么办呢？大家都认为汉帝国效法周朝，应当立儿子为太子。

    为了说明问题，他们还给刘启讲了个故事，春秋时期的宋宣公不立儿子而传位给弟弟。其弟后来又把君位传给哥哥的儿子，其弟的儿子认为他应当接替父亲的君位，便杀了宣公的儿子，因此国家大乱。刘启可不愿意汉帝国发生这种事，但刘启也不好和老娘解释，毕竟是他首先说要传位弟弟，后来又食言了。便只好叫专家组团去和老娘谈。

    袁盎等人见到太后就问，太后要立梁王，那么，梁王死后立谁？太后说，再立皇帝的儿子。他们把宋宣公的故事再复述一遍，并说不克制私心便会害大义。太后听了，明白了，以后再也不提立刘武为太子，打发刘武返回封国。

    这年夏天四月，刘启立刘彻为太子，彻底摧毁了刘武的太子梦。加之，刘武想建一条亲情高速通道，从梁王邸直至太后的长乐宫，也被袁盎等人阻挡。刘武把所有的不顺都归结为袁盎等人所为，就和羊胜、公孙诡等人谋划刺杀一些官员。中央官员被刺杀的案件迟迟没有结果，但在袁盎被刺杀后终于有了线索。

    平定七国风波后，袁盎担任了一段楚相。后因病免官闲居在家，跟老乡们玩斗鸡走狗游戏，他还会接待一些民间人士。他和剧孟私交不错，倒不是因为剧孟好赌，而是由于为剧孟母亲送葬的人异常多。在袁盎看来，没有过人之处不会如此，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朋友困难时伸出温暖的双手。老实说，袁盎更适合基层工作，实在不该到中央混，在地方他会有很好的口碑。

    在家待着也不老实，总要掺和中央的事。这一掺和不要紧，刘武把怒火对准以他为首的一批官员上。刘武派来的刺客打听袁盎为人，大家都说袁盎不错。刺客便去见袁盎说，“我接受了梁王的金钱来刺杀君，君为长者，我不忍心。但以后还会有人来刺杀君，防备一下吧”。这个刺客很善良，不会为了钱而杀害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