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慈昭殿里,面对着银装素裹的苍白世界,大皇帝郭荣以及新晋的兵部尚王朴,相顾无言,神情之中多多少少带着一点抑郁。自己的使者在京被捉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汴京,送到了郭荣的桌前。
“陛下,这一次是臣的失误,哎,没想到这才几年时间楚国居然和契丹的关系搞得这么紧密。”王朴轻叹一声说道。他心中明镜似地,刺杀马希萼的人,确实是大周派去的,可这事儿,整个使团没有一个人知道。换句话说,从明面看,大周使者和刺客没有一点关系,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点。这么一来,契丹人还敢封查驿馆,封了也就封了,居然还严刑拷问,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的打脸,这么做是为了给楚国人一个交代。说白了,契丹人现在不管这刺客到底是不是大周派的,反正他就是把这件事赖在了大周身,然后向楚国卖好。对大周来说,问题的关键是要搞清楚,契丹高层突然度的原因,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高派和挞烈派两派合流产生的呢?还是高派迫不得已呢?
不管这是两种情况是那一种,大周面对的都是很尴尬的局面,使者被人严刑逼供,无论如何,大周都要采取具有针对的行动;可是,现在的契丹政局诡异莫测,向来缠斗不休的两大派系,在刺马案的态度居然前所未有的一致,异口同声的要捉拿拷问大周使者。让大周皇帝郭荣有点举棋不定,不做任何表态,这事儿说不过去;可是,如果表态了,事态万一激化,这对于致力于西征的大周来说,无疑是一种沉重的包袱。南北两大国下齐出,大周能保得住中原大地吗?
依目前的形势来看,一旦契丹和楚国达成出兵的协议,契丹人正式和大周撕破脸皮,那么,大河南北将重燃战火。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周国,根本经不起这么大的消耗,从中原战败估计是难以避免的,即便是侥幸胜了,别人拍拍走了,剩下这满目疮痍,大周也实在是无力支撑。那么中原到底是主动放弃好呢?还是实施焦土之战,寸土必争好呢?
可不管实施那一条,丢了中原,大周也就丢了争夺天下的底气。现在可不像三百年前的大唐,自居关中而治天下,关中不复当年繁华不说,这天下局势也与当年大不一样,当年关东之地战乱不休,窦建德、王世充、李密等人不断缠斗,给了李唐发展壮大的机会。如果,现在大周放弃了中原,中原大半就将落入楚国的手中,到时候,天下形势就变了。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当年王朴提出并不断完善的计划:放弃中原,但并不是完全放弃,而是扼守一些险要之地,比如洛阳、潞州等地,放游骑四处,扰中原。让楚国得了中原,也不得安生。可这么做,最大的一个问题是,多线作战,一方面和西域的党项作战,一方面又和楚国、契丹干了起来,家底本就薄的大周,实在是耗不了太长的时间。
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郭荣脑子里划过这么一个念头。他正想着心思,猛然听到王朴这么一说,当下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王先生,这事怪不了太多,谁会知道马希萼居然这么命大!”
“他不是命大,是我们的探子,没有查探清楚。这事情的责任在我。我们花费了太多的精神在楚国身,对契丹疏于警惕了。”王朴一脸的歉意。
郭荣摇了摇头,慢慢的说道:“藩王,难啊!”
这一句话说到了王朴的内心深处。郭荣当皇帝不过三个月时间,战乱、灾荒、叛乱、权臣、敌国,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让郭荣再也没有往日畅谈天下的时间,没有了煮酒论英雄的余暇。接手就是一副遥遥欲坠的烂摊子,除了白衣军,满手基本没什么好牌,满腔壮志让郭荣无处施展,就仿佛自己是一个大力士,可周围偏偏是松松软软的棉花,有力气也撒不出去。只能是谨小慎微。可当藩王的时候,有王竣等人阻挠,下有表兄弟李重进虎视眈眈,郭荣也不敢做什么太大的动作,更何况,时间也不过。强盛一世的大周,从建立之日起到今天不过区区四年时间。
王朴的眼睛一时有些润。很多事情看起来是一回事,可做起来却完全不同。他虽然不像诸葛武侯那样自比管仲乐毅,可也是自负甚高的人。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会想到明明能看到马希萼,却死活捅不开那层窗户纸,杀不了马希萼。如果……如果马希萼死了,这事情不就好办了。马希萼一死,契丹和楚国蒙一层影,大周使者再和高模翰加强一下联系,这个局面说不定就搬过来了,谁知道却引发了贪墨案,还有南逃大周,让高模翰投鼠忌器,不敢和大周使者过于频繁的来往。哎,或许……或许这由太原使者被杀案引发的贪墨案就是楚国的人干的,还真是被楚国人给赶巧了。
天算不如人算啊!
“陛下,眼下使者被抓,我大周是一定要有所反应的!”王朴说道。
“以王先生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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