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意译为:送旧迎新),反认他乡是故乡(认贼作父)。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如上面的话,并不见得精彩,却是另外一本账,是很明白的。不仅世态炎凉,而且翻云覆雨,数语已尽之。前面所说“歌注”与后文不必相应者,指书中的细节,其言相应者,是说书中的大意。二者不同。原书在开头就分为“故曰甄士隐云”,“故曰贾雨村言”两段;但谈“通灵”很短,而“怀闺秀”极长,很不平衡。这本是《红楼梦》发展的倾向。
还有一点,或是题外的话。前面原是双提僧、道的,后来为什么只剩了一个道人,却把那甄士隐给拐跑了呢?这“单提”之笔,分出宾主,极可注意。这开头第一回书,就是一个综合体、糊涂账,将许多神话传说混在一起,甚至自相矛盾。原说甄士隐是随道人走的,而空空道人却剃了头,一变为情僧,既像《红楼梦》,又像《西游记》,都把道士变为和尚,岂不奇怪!又如大荒顽石与绛珠仙草、神瑛侍者的纠缠,观空情恋,是二是一,始终不明。若各自分疏,岂不清爽;如拉杂摧烧之,何等痛快,无奈又不能!于是索隐诸公闻风兴起,老师宿儒为之咋舌,这又该分别对待,不可以一概而论的。
上面的两段,话就说到这里。明知不完备,多错误,请指教。往事如尘,回头一看,真有点儿像“旧时月色”了。现今随着研究事业的进展,新人新事,层出不穷,惟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一九八六年一月二十日于北京。
(原载1986年《文学评论》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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