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飞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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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疑云重重(2/2)
    陈道隆抬头看去只见夫人神色一片严肃似是有着很重大忧苦不禁一怔道:“孩子没有事吧?”

    陈夫人神情木然地点点头道:“他很好!”

    陈道隆啊了一声举步行入房中。

    这本是陈夫人的卧室靠壁间妆台上原本堆满着香粉胭脂但此刻却全都不见陈公子就在妆台前执笔写字。

    细看妆台上放置了不少字本这些日子来陈公子似乎是写了不少的字。

    年轻轻的孩子也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感染神情面色笼罩了一层浓重的忧郁。

    陈道隆感觉到这个原本充满幸福的家忽然间为一种沉重忧伤所侵但他却又瞧不出哪里不对。

    陈公子回头望了父亲一眼又望望母亲突然放下了手中毛笔缓缓走了过来低声叫道:“爹爹!”

    陈道隆俯身抱起孩子道:“乖孩子听说你生了一场大病是么?”

    陈公子点点头道:“妈妈哭了很多次哭得好伤心啊!”

    陈道隆似是突然被人在前胸之上重重地击了两拳顿然呆在当地。

    他乃久历风险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一呆之后立时恢复了镇静笑道:“妈妈担心你的病势才哭了很多次。”

    陈公子道:“但我的病已经好了妈妈仍然是常常的抱着我哭这很多天来我一直在这里陪着妈妈。”

    陈道隆意识到生了大不寻常的事情暗里吁了一口气笑道:“现在爹爹在这里陪妈你出去玩玩吧!”

    陈公子道:“爹爹要劝劝妈别让她哭了。”

    大约他想到了母亲抱着他凄然流泪的景象不禁间泪水儿滚下双腮。

    陈道隆拭去孩子脸上的泪水笑道:“爹回来了不许再哭了跟奶妈去玩吧!”

    六七岁的孩子被窝在房里近一个月听得可以去玩了心中顿感一畅。

    陈道隆抱着孩子交给等侯在门外的奶妈却低声对秋兰道:“去告诉元宏一声要他们小心监护着小师弟。”

    秋兰应了一声疾步而去。

    陈道隆随手掩上房门收起陈公子的毛笔纸本才沉声问道:“夫人生了什么事?”

    陈夫人神情凄然缓缓说道:“没有什么大事孩子被人下了毒……”

    陈道隆叹息一声接道:“我在江湖上结的恩怨牵连到你和孩子受苦想来实叫我不安得很。”

    陈夫人道:“这件恩怨和你无关你不用为此自责孩子已经治好了。”

    陈道隆接道:“照啊!孩子已经治好了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江湖风险重波叠浪绵连不断这几年来我也深感厌倦咱们好好研商一下我已准备弃去这忠义侠的名位找一个深山大泽人迹罕至之处埋名隐姓从此之后不再离开家门画眉课子过几年悠闲的岁月。”

    陈夫人苦笑一下道:“江湖儿女江湖老只怕是来不及了。”

    陈道隆奇道:“什么事来不及了你我无恙爱子亦无损伤……”

    陈夫人苦笑一下接道:“道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陈道隆笑道:“什么事?这等严重还要和我商量一下?”

    陈夫人道:“道隆我想回家去奠拜一下父母亲的坟墓。”

    陈道隆怔了一怔笑道:“这也是一片孝心我应该陪你去。”

    陈夫人摇摇头道:“你不能去。”

    陈道隆笑道:“为什么?”

    陈夫人黯然说道:“我要到父母坟前许个心愿不愿被你听到。”

    她自己也知道这理由太牵强说完之后默然垂下头去。

    陈道隆笑一笑道:“夫人究竟生了什么重大事故?”

    陈夫人黯然流下泪来摇头说道:“不要问我。”

    陈道隆心中虽然是疑窦重重但他仍然面泛笑容地说道:“好!咱们不谈这件事换个题目谈谈可好?”

    陈夫人道:“我心里有事不能和你多谈。”

    陈道隆道:“好!那你就好好地休息一下我等一会再来。”

    转身向外行去。

    陈夫人急急叫道:“道隆……”

    陈道隆停下脚步回头笑道:“你和孩子无恙在我心中就是最大的幸运其他的事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陈夫人黯然说道:“去看看孩子吧!你离家一月孩子常常问我爹怎么还不回来!”

    陈道隆叹息道:“玉琴这些年来武林同道都赞扬我威名日隆言下之意十分羡慕。其实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树大招风连累你担惊受怕不说还吃了不少苦头。”

    陈夫人强忍着毒蛇噬心般的痛苦勉强装出一副笑容道:“去和孩子玩吧!这些年来你常常有事外出很少和孩子亲近以后你要多抽一些时间陪陪孩子……”

    陈道隆接道:“夫人说的是我以后实在应该多抽一些时间陪陪他。”

    陈夫人道:“去陪孩子吧!我要换件衣服亲自下厨做两样你爱吃的菜。”

    陈道隆哈哈一笑道:“那就有劳夫人了。”转身向外行去。

    陈夫人目睹陈道隆那远去的背影银牙咬唇鲜血涔涔而下。

    她几度想张口唤回陈道隆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丈夫情深惜爱备至梁玉琴愈觉着内咎神明愧对夫君。

    她想说明内情让陈道隆拳足交加的痛痛打她一顿但见丈夫那百般迁就一脸关爱之情似这等污耳之言实无法说出口去。

    她的心碎了深觉着无颜再见夫君。

    且说陈道隆奔行到后面花园只见爱子正和三个弟子戏耍四个人玩得很开心只有铁口书生葛元宏背负着双手仰望着天上一片悠悠的白云出神似乎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陈道隆缓步行了过去轻轻咳了一声道:“元宏你在想什么?”

    葛元宏急急回头拜伏于地道:“不知师父驾临弟子未能迎接。”

    陈道隆笑一笑道:“你起来我问你你在想什么?”

    这时谭家麒等都闻声行来拜见师父。

    葛元宏道:“弟子在想在想……”

    陈道隆一挥手对谭家麒等道:“你们去玩我有事和你们大师兄谈。”

    谭家麒等应了一声带着小师弟等而去。

    陈道隆目睹谭家麒等去远才一皱眉头道:“元宏什么事?吞吞吐吐地全无大丈夫的心胸气概。”

    葛元宏道:“弟子只恐说错了气着师父因此不敢说出口来但弟子也不敢不说。”

    陈道隆嗯了一声道:“你说吧!不要紧。”

    葛元宏道:“弟子适才在想小师弟中毒的事不知师母是否已和师父谈过?”

    陈道隆道:“没有你师母未提这事。”

    葛元宏道:“师父去后弟子和三位师弟一直严守府第人犬不惊竟被人混进府中在师弟身上下了奇毒。弟子一直苦思不透一个人怎会有这等能耐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陈道隆道:“什么可能?”

    葛元宏道:“有内应。”

    陈道隆道:“你觉得咱们这府中哪一个可能被人买通甘作内应为人所用?”

    葛元宏道:“弟子已经查过了男女侍从都被我盘问得十分清楚似乎是都无可疑。”

    陈道隆笑一笑道:“元宏你是我座弟子不但武功强过三个师弟机智才思尤非三个师弟能及做事胆大心细实是我的衣钵传人。”

    葛元宏急急说道:“师父教诲有方弟子是顽石点头三个师弟都是可造之才更难得的是他们秉赋忠厚对师门忠心耿耿。”

    陈道隆道:“好!年轻人这般谦虚增加了不少稳重……”

    语声一顿接道:“你说了半天似是还在言未尽意。”

    葛元宏道:“弟子本有机会出手把那卖药郎中留下但师母却阻止弟子出手……”

    陈道隆嗯了一声接道:“我知道了。”

    葛元宏道:“师母和那人认识……”

    陈道隆脸泛怒容冷冷说道:“住口你师母是何等身份岂是你可以随口论评。从此以后不许再提此事。”

    葛元宏躬身说道:“师父英名盖世江湖中人无不钦敬弟子身受师父培育之恩胸中有话不敢隐藏……”

    陈道隆怒道:“我说过不许再提此事下次再提立刻逐出师门决不宽贷。”

    葛元宏道:“弟子该死敬遵师命。”

    屈膝拜伏于地不敢抬头。

    良久之后。

    陈道隆长长叹息一声道:“你起来为师回来了此事自由我来查问你不用多管。”

    葛元宏再拜起身垂手应道:“弟子记下了。”

    陈道隆道:“约束你三个师弟都不许再提此事。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葛元宏道:“师父说的是。”

    陈道隆笑道:“走!咱们去瞧瞧你师弟他们。”

    葛元宏应了一声紧随在陈道隆身后而行。

    陈道隆似乎是兴致很高和几个徒弟纵论江湖逸兴横飞。

    葛元宏看在眼中心里暗暗佩服忖道:“师父的气度果然如汪洋大海行舟走船我这做弟子的实是难及万一。”

    师徒父子玩了半天才兴尽离开花园直奔厅中。

    大厅中早已摆好了酒饭。

    陈道隆放下怀抱中的爱子笑道:“我去叫你娘来吃饭。”

    转身直奔内宅。

    卧房中灯光明亮房门虚掩。

    陈道隆推门而入只见木案上红烛高照已经燃去了大半。显然这红烛早已燃烧甚久。

    陈道隆轻轻咳了一声目光四顾只见卧房中被褥折叠的十分整齐却不见陈夫人芳踪何处。

    抬头望去常挂在壁间一柄长剑同时失踪不见。

    陈道隆已感到情形不对顿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急提真气定下心神流目四顾果见妆台上放着一封留书白简红字入目惊心。

    那是鲜血写成的字陈道隆伸出颤抖的手取过血书只见上面写道:

    血书奉夫君莫为妾担心但得亲手刃恶徒一腔鲜血洗污身由来亲情深如海可怜天下慈母心。慈母心负君恩来生衔环再报君。

    陈道隆连读数遍顿觉热血沸腾英雄气短两行泪珠儿滚下双颊。他乃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虽在极度的悲痛之中仍然能保持三分镇静拆开封简。

    封简内是陈夫人亲笔楷书上面记述了很详细的经过那是早已写好的信笺。

    看那端正的字迹显然陈夫人早定刃寇殉夫的决心所以才能书写端正一笔不苟极度伤痛后的平静只是为了等待陈道隆的归来。

    陈道隆缓缓转过头去望着那绣榻鸯帐长长吁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玉琴你舍身救子那正是母爱博大之处我这作丈夫的岂能会不谅解你就是要决心手刃恶徒也该和我商量一下何苦留下血书不别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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