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秀苇道:“我每次看你替他打通脉穴一次人就倦困不堪想必十分消耗功力是不是?”
朱若兰道:“消耗我本身真气与你有什么关系?”
三手罗刹彭秀苇一皱眉头道:“如果你不打通他体内脉穴他是不是可以撑到明天”?
朱若兰心中已有些明白态度缓和了不少叹口气道:“两天之内足可支撑只是无法再阻止他体内脉穴恶化恐将缩短他生命限期。”
彭秀苇道:“史天灏刚才说有很多武林高人云集在卧虎岭下决非危言耸听今宵夺宝之争必然是惨烈绝伦。此际天色已过午时相距初更只不过两三个时辰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你能否调息复元?如果在你功力未复之时就遇上强敌袭击你又如何和人动手?要知你出了什么差错对令师兄师妹害处更大。”
朱若兰微一沉吟道:“不错两三个时辰我无法调息复元。”
当下果依三手罗刹劝告之言缓步走到石室一角盘膝静坐闭目调息准备养好精神应付晚上大战。
半日时光很快就过去转眼间日落黄昏史天濒又提着酒饭赶来石室。
他亲自打开饭盒把丰盛的菜肴一盘一盘地摆好后笑道:“今宵必有一场激烈的拼搏请几位用些酒饭略表我史某人一点心意。”
三手罗刹彭秀苇仔细地望了那酒肴几眼道:“盛情领受你请便吧!”
铁剑书生这人确称得上量大如海微微一笑拱手告退。
彭秀苇又把摆好的酒菜一样一样地检查一遍笑道:“他正在需要我们之时以常情推测这酒菜之中决不会下毒不过史天濒为人心机太深思虑长远因而我总有些放心不下。但我仔细检查这酒菜一遍又毫无可疑之处。”
朱若兰举筷浅尝了各种菜肴后道:“果然没有异味咱们数日来尽是烤食鸟兽从未动过他送来酒饭我想他就是存心下毒也没有这份耐性。”
三手罗刹沉吟一阵和朱若兰等食用了史天灏送来的酒饭。
一餐饭匆匆用毕天色已到掌灯时分略一休息初更便到史天灏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背插铁剑重来石室。
他脸色十分庄严拱手作礼低声对朱若兰道:“天刚入夜卧虎岭下已现强敌踪迹而且不止一起……”
朱若兰冷冷地截住了史天灏同问道:“你们是否已准备好应用之用?”
铁剑书生道:“应用之物均早备妥只待两位大驾前往。”
朱若兰回头对沈姑娘道:“琳妹妹你好好地守着他我去帮他们捉那万年火龟给他医疗内伤。”
沈霞琳几日来一直坐守在梦寰的榻边很少言笑也从不问朱若兰的事情。听完话点点头脸上浮出一个凄凉的微笑……
朱若兰幽幽一声轻叹缓步出了石室。一阵夜风吹袭面上使她沉浸在痛苦中的神志忽然一清暗自忖道:今夜能否捉得那万年火龟关系着梦寰生死我必得振作精神全力以赴。
史天灏道:“那就请两位随我来吧!”
说完纵身一跃人已到两丈开外。
朱若兰、彭秀苇紧随身后三条人影一线疾奔片刻工夫已翻越过六七道山岭到了一处形势异常险恶的地方。
前面是一道两丈左右宽窄的峡谷两侧都是插天高峰壁立如削寸草不生纵有一等轻功也不易由那峭壁间上下。
史天灏停住步笑道:“这道山谷大约有三百丈长短两边峭壁都在五百丈以上谷底深处就是那万年火龟的藏身之处急瀑险流十分不易越渡这处谷口也就是这山谷的咽喉要道两位只要能守定谷口就可挡来人入内……”
他话未说完蓦间一声响澈群山的长笑划空传来。
朱若兰抬头望去只见李沧澜在川中四鬼护拥中扶拐而来。
在他身后**尺处鱼贯相随着六七个人。
海天一叟李沧澜步履十分从容雪白的长须在夜风中飘动。
铁剑书生呆了一呆才转脸对朱若兰道:“姑娘这人是我们当前最大劲敌只要能把此人除去就算成功了一半……”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李沧澜内功何待精纯身虽在数丈之外却听得字字入耳。
只听他哈哈一阵大笑忽地一顿龙头拐陡然间凌空而起脚落实地已站在铁剑书生两三尺左右的地方这两丈左右的距离眨眼即至笑声忽住冷冷接道:“史天灏你只要能接得老夫三拐凡是我们天龙帮的人;就立时撤走并把你绘制的万年火龟游走路线图双手奉还。”
史天濒自从那夜被李沧澜反手一击几乎被震毙掌下心中已知自己功力和人家相差太远慢说三拐就是一拐他也没有信心能接得下来。
他反手拔出背上铁剑冷笑一声道:“恕我没有兴致奉陪不过自有人和你动手……”
他目光转到朱若兰脸上以命令的口气道:“你出去接他三拐。”
朱若兰气得粉脸上一片铁青但她仍然受命而出缓步对海天一叟走去。
这时川中四鬼已联袂飞跃至李沧澜身后一排横立。
紧随在他身后的六七个人亦都赶到停身在丈余外。
朱若兰星目转动打量那停在丈余外的几人一眼目光又转投到李沧澜脸上冷冷接道:“我来接你三拐如何?”
海天一叟微微一怔继而呵呵大笑两声道:“姑娘和史天灏有何渊源?竟要代他出战。”
朱若兰只觉脸上一阵**辣的难受要知她平时高做异常别说是铁剑书生就是当今之世能放在眼中的人也不过只有三两个而已。
被李沧澜当面讥讽心中难过至极。但她已立过重誓十日内听命于铁剑书生行事何况她心中还期望着早得那万年火龟医疗梦寰伤势……
她心念一转勉强忍下胸中气忿故作镇静淡淡一笑道:“我没有耐性和你作口舌争论还是从武功上分胜负吧。”
李沧澜纵声一阵大笑道:“那很好很好……”
口中虽然连说很好但却始终不肯出手。
要知他自那夜目睹朱若兰武功后已觉出她一身本领高不可测一举手一投足就使人难以捉摸他心中没有制胜把握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朱若兰听他那大笑之声有如神龙长吟一般经久不息只震得耳中嗡嗡作响暗自忖道:此人内功这等精深和他动手时倒真得小心。
李沧澜长笑之声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仍然不停而且声势愈来愈大音震山谷荡人魂魄。
朱若兰霍然警觉暗道:糟!这帮匪头子分明是借这长笑之声暗中和我较量内功……
转脸向铁剑书生望去果见他顶门上汗水如珠不停滚下似正在极力忍受。她不再犹豫倏然一声娇叱欺身直进。左掌横拂一抬挥尘清弹右手并食中二指疾点“气门”要穴。
李沧澜霍地收敛笑声双肩微一晃动人已退出八尺右腕一振龙头拐迎头劈下。
朱若兰不避拐势陡然一个旋身直向李沧澜身侧欺去这一招避袭还击合一出手那旋身一进惊险至极龙头拐差数寸就要击中但妙也妙在那数寸之差这身法要拿捏得恰到好处错一点立时得溅血拐下。
李沧澜虽然久经大敌会过无数高人但朱若兰这怪异身法他还是初次遇上不觉微微一怔。就在他一怔神间朱若兰已欺到身侧右手反臂出一招“冰封长河”随手劈出一股潜力把他龙头拐逼住左掌指顾问连续拍出三掌。
这三掌虽然是先后击出但因度太快看上去好像是三掌一齐出手使人眼花撩乱避无从避。
李沧澜吃了一惊全身陡然向后一倒直待背脊距地三寸左右时脚跟微一用力全身贴地飞出**尺远。
两人在交手一合之内各人都露了一招江湖上罕见的绝学只看得一旁观战诸入个个惊叹!
朱若兰刚才避袭欺进逼拐施击都是《归元秘笈》上所载绝学还是她踏入江湖以来初次施用心想万无不中之理那知李沧澜竟能以贴地倒飞的身法避开她这一击不禁也是微微一呆。
李沧澜避开朱若兰一击之后心头怒火高烧冷笑一声道:“姑娘的武学实是我李某生平所遇第一高人想不到老夫在风烛残年之时还能遇上了姑娘这等高人……”
他仰天一声大笑又道:“不过希望姑娘能说出师承门派使老朽增长一次见识看看当今之世哪一派的武学这等奇奥。”
朱若兰冷冷一笑”道:“既是要在武功上判分生死又何必通名报姓询人师承……”
海天一叟李沧澜一身武功脾睨江湖何曾受过人这等轻视只气得他全身一阵颤抖呵呵两声冷笑道:“好狂的女娃儿竟敢这等藐视老夫。”
他正待挥拐出手突闻一阵讽然风响一条人影疾跃而出挡在李沧澜前面单掌立胸躬身说道:“帮主暂请息怒第一阵请先让敝坛接下。”
李沧澜看来人正是黑坛坛主开碑手崔文奇当下脸一变一腔激动顿时平伏下来淡淡一笑道:“这女娃儿武学诡异你要小心一点。”
要知海天一叟李沧澜乃武林一代果雄岂是轻易动怒之人只因朱若兰几句话太不留人余地才激起心头怒火崔文奇这一适时而出顿使他神志一清他心中本无制胜把握正好有下台的阶梯。
开碑手崔文奇霍地一个转身缓步向朱若兰迎去一面暗中运集功力准备抢制先机。
朱若兰星目中神光如电眉宇间隐泛怒意冷冷说道:“车轮战何足为奇最好你们能一齐出手。”
崔文奇对那向激之言充耳不闻目光却转投到铁剑书生史天灏脸上冷笑几声道:“史兄艳福不浅哈哈无怪要悠游林泉隐居这卧虎岭下不肯问江湖是非了。”
这几句话字字有如利剑般透穿了朱若兰一寸芳心气得她一张匀红嫩脸。变成紫青颜色一口玉牙咬得咯咯作响声音颤抖着叱道:“你敢口出这等污秽之言……”
三手罗刹彭秀苇目睹朱若兰激动神情已知她中人激将之法当下大声喊道:“朱姑娘不要理他他是故意激你……”
朱若兰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听得三手罗刹一喝满怀气忿登时消除。
崔文奇本想激怒朱若兰再突然下手施袭以求一击成功正暗庆阴谋得逞时却被三手罗刹点破。
但他究竟是久经大敌之人经验阅历异常丰富虽被彭秀苇点破阴谋仍然不露怒意反而哈哈一笑道:“这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英雄你可是昔年被史兄毁去玉容的彭姑娘吗?哈哈在下久闻大名今日能一睹芳容实在是大开了眼界!当今之世能有彭姑娘这份长像的只怕没有几人!”
这几句话尖酸刻薄至极三手罗刹听得心如剑穿就是铁剑书生史天灏也听得暗暗惊心他怕这几句话挑逗起彭秀苇毁容旧恨盛怒出手和自己以命相搏眼下情势敌众我寡彭秀苇如再一怒倒戈先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他心中风车般打了几转冷冷接道:“崔兄弦外之音是想要我史某人先和彭姑娘拼个生死是不是?”
崔文奇道:“好说好说史兄隐居这卧虎岭下一住十五寒暑想来武功已登峰造极彭姑娘纵有雪恨之心只怕也无报复之力。”
铁剑书生史天灏朗朗一阵大笑道:“如果兄弟送命在彭姑娘廿步追魂沙下贵帮就可坐得那万年火电了这办法实在不错。”
其实史天灏不需再点破崔文奇的用心三手罗刹也不肯受他挑拨她虽然心中难过但始终一语不丑脸下神情冷漠毫无激动样子。
开碑手崔文奇借这番说话的工夫早已暗中运集了功力只听他一声大喝双掌一先一后连环劈出。
这一之势是他毕生功力所聚一股疾猛的力道直向朱若兰撞去。
朱若兰刚受他一番激讽心中余怒未息又见他陡然施袭更是火上加油冷笑一声左掌合劲横立右掌运功蓄势待和崔文奇劈出力道接触横立左掌忽地向旁侧一拨把崔文奇劲道引开正要举步出击忽然感到又一股强猛的潜力直逼过来。原来崔文奇把全身力道分成两股运集于双掌先后劈出重叠击来朱若兰骤不及防被那重叠而来的力道一撞幸得她应变快双足一顿随着那击来潜力全身飘空而起落到三丈外。
崔文奇吃了一惊暗自忖道:此人武功当真令人难测高深眼看她被我后的内家劈空劲力击中怎么会毫无损害。
他哪里知道朱若兰在和李沧澜动手之时已暗中运集了佛门先天气功护身这种内功属于至柔一遇外力侵袭立生妙用随着击来力道飘空飞起内腑不受震动。
就在崔文奇错愕之间朱若兰已跃起凌空击下。
崔文奇知道利害那敢硬接右袖一指向左横跃九尺。
朱若兰一叠腰悬空忽地打了一个转身快比流矢直向崔文奇追去指风似剑扫击后肩。
崔文奇双脚还未站稳朱若兰指风业已经近身开碑手心头一震身子急向前面一伏反臂一掌“回头望月”横击过去。
他心知已无法闪避开朱若兰这电光石火般的追击是以存了宁为玉碎之心反臂一击用尽了生平之力掌风潜力激荡逼人。
朱若兰虽身负绝世武学但她对敌经验究竟欠缺崔文奇又是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不顾本身危险回掌全力反击果然迫得朱若兰收招自保柳腰一挫急冲的娇躯陡然收住随着那逼来潜力飘退出六七尺外。
崔文奇冒险化解了一招危势已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铁剑书生看天色已快到万年火龟出洞游走时分如果还不准备时间上恐难赶及。那万年火龟又是异常通灵之物一击不中必将深藏不出说不定会暗中逸走所以他心中十分焦虑但又不便催促朱若兰快些动手……
李沧澜目睹崔文奇所遇险招亦不禁暗暗惊心如果放任开碑手再打下去必要伤在对方手中如要把他召回只有自己亲身临敌但他心中亦无制胜把握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当儿突闻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由身侧疾掠过二条人影跃落在开碑手崔文奇身旁。
朱若兰细看来人大约有五旬开外面貌清癯留着花白的八字胡一袭长衫神态十分悠闲她一看之下已辨出是鄱阳妙手渔隐萧天仪。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妙手渔隐萧天仪已抢先开口拱手一礼笑道:“这位姑娘还识我这打鱼的人吗?”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别来无恙想不到荒山之中竟会遇得大驾!”
萧天仪呵呵一阵大笑道:“姑娘太过自谦老前辈这三个字我萧某人如何能当受得起鄱阳湖翠石坞初见姑娘之时我已看出姑娘是位身负绝世武学的奇人总算我老眼不花刚才目睹姑娘出手几招果然都是见所未见的奇奥手法。”
朱若兰被人一阵恭维不觉脸下有些热轻颦黛眉笑道:“老前辈太过奖了。”
萧天仪目光突然转到铁剑书生脸上问道:“恕老朽斗胆一问不知姑娘和史天灏有何渊源?”
铁剑书生眼看两人谈话神态分明早已相识不禁心头大急纵身一跃落到朱若兰身侧冷冷他说道:“你别忘了咱们十日之约此刻岂是叙旧谈话之时我限你在顿饭工夫之内把眼前敌人全数逐出谷口免得坏了咱们大事。”
朱若兰听得呆了一呆道:“十天时间眨眼就过那时候你当心就是。”
史天灏脸色一片冷漠接道:“十日后我死而无恨但在这几日内你必须履守约言。”
朱若兰心中虽然异常忿慨但又不能不守信约转来望着萧天仪勉强一笑道:“老前辈暂请后退今宵之事决难善罢除非天龙帮能立时撤走不再围争万年火龟!”
萧天仪察颜观色已看出朱若兰身受铁剑书生钳制只是猜不出个中原因而已。一时间呆在当地想不出适当措词回答。
只听李沧澜呵呵大笑头拐在地上一顿人如行空天马从来若兰头顶疾掠而过悬空张臂拐掌齐下直向铁剑书生击去。
这一下迅快至极笑声未落拐风已破空罩下。
史天灏吃一惊铁剑疾举一招“白云出岫”舞起一片剑花护住顶门人却向后疾退了三步。
李沧澜身未落地龙头拐已然变招右臂一振压力骤增那满天拐影倏忽间合剑为一但闻一击金铁大震史天濒手中铁剑已被震飞出手就在他龙头拐变招的同时一挫腰身体陡然又前进数尺左手随势护下脚落实地右手已擒奴拿了史天灏的右腕脉门。经得手。
但朱若兰反扑之势快捷无比李沧澜刚刚擒拿住铁剑书生右腕朱若兰指风已到背后。
海天一叟李沧澜早已预料到朱若兰反扑抢救之势必然快捷无伦是以在擒拿史天灏右腕后立时向旁侧闪去饶是他应变迅快后背仍被朱若兰指风扫中但闻嚓的一声衣服破裂一道数寸长的口子出现。
朱若兰一击未中李沧澜已缓过了手脚左手加劲一带史天顾身不由主被他一带之势横在身前。
这时朱若兰第二招掌势刚好击出李沧澜左臂潜运内力把铁剑书生一推直向朱若兰攻出的掌势迎去。
一来一迎迅无比待朱若兰觉李沧澜拿史天灏迎挡自己一击时凌厉的指风已到铁剑书生胸前。
这是间不容变的一瞬史天濒根本来不及出言喝止只得双目紧闭静等一死。
眼看朱若兰纤指已占上了铁剑书生的衣服就在这生死一刹之间她倏然收住了右手攻势。
史天灏眼睛还未睁开耳际间却听得海天一叟李沧澜的冷笑道:“史兄是想要那万年人龟呢?还是要自己的性命?”
铁剑书生只感被握的右腕如被一道铁箍扣紧他暗中运集功力陡然睁开眼睛大喝一声用力一甩想挣脱李沧澜的左手那知这一挣甩突感右腕压力加重登时半身麻劲力用出一半忽地消失。
朱若兰星目电闪一侧身闪到右边避开铁剑书生举手拍击三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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