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然原以为来的至少会是一个公安同志或者乡镇干部,所以在见到这个随着冬日薄薄的阳光一起,踏轻捷的步伐走进来的少年时,愣了一愣。
这是一个浅褐色皮肤,眼神明朗,笑容愉快的维吾尔少年,他的形容举止与宝然这两天见到的淳朴村民很是不同,带着他们所没有的轻快随和,落落大方。他一进门,右手抚胸先向那老人鞠了一躬,问了声好。
老人指着棕熊大叔向他说了句什么,少年对着棕熊大叔又是一鞠躬,接着就笑嘻嘻,来到宝然跟前蹲下,跟她打了声招呼。
宝然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啊!这是哪里来的美少年?你看他那浅色的肌肤,多么的柔韧光洁!你看他那双深深的大眼,多么的明亮有神!你看他那小马驹般的身形,多么的鲜活矫健!你看他那微微一笑露出的洁白牙齿,多么的吃嘛嘛香……
最最重要的是,宝然激动得热泪盈眶,几乎要翻身农奴把歌儿唱:他……他对着自己说的,居然是汉语啊啊啊!他在说:“小妹妹你好啊?”是标准的,流利的普通话!
那少年接下来的几句,更是令宝然心旌动摇,神魂颠倒:“我来猜猜你叫什么?你姓江,叫江宝然,对不对?”
没心没肺的宝然当场叛变,立刻把棕熊大叔抛在了脑后,拼命地点着头,如狼似虎扑向眼前的美少年。
少年反应迅捷,伸出双手半路截住,顺便掐着宝然的两肋高高举起,大笑有声:“叫哥哥!”
哥哥?没问题!只要能带我回家,叫你大爷都行!宝然叫得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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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棕熊大叔站在老人身边,默默地看着被少年抱上了马车的宝然,失魂落魄。少年同他们说“再见”的时候,棕熊大叔突然上前一步,被老人严厉的眼光注视着,又停下了。宝然回头看他,想起了那个晚上他来到自己跟前,想起了,咳……那碗热腾腾的羊肉汤,终究不忍心,在少年举手扬鞭的时候,轻轻唤了一声:“阿塔。”
瞬间她就后悔了,因为棕熊大叔像是要冲上来把她抢回去。那少年一手拦腰将宝然抱拢在身边说:“坐好啦!”一边继续冬日暖阳般对着大叔笑,微眯的眼睛却突然深了几分。
老人“咳咳”,清咳两声。棕熊大叔便住了脚,站在那儿不知想些什么。
宝然再不敢多话,老实招手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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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将马车赶上了大路,连挥几鞭让马儿放开了跑。宝然好奇地观察着他,想弄明白这家伙究竟有何德何能一个人就被派过来接货,那老人同大叔居然也就放了心。没多久少年侧头看着被一件老大的羊皮袷袢层层围裹的宝然,笑意吟吟,“小妹妹,你看我做什么?”
……你就自恋吧!宝然悄悄鄙视,“你几岁?”
这话其实一点不好笑,那少年却笑得前仰后合。
不知道这样很影响形象的么?宝然更鄙视,继续问,“几岁?”
少年勉力忍住了笑,“好!好!咱们来正式介绍一下,克里木江,十三岁,维吾尔族!”
才十三啊!看着挺成熟,倒像是有十五六的样子。宝然笑眯眯说:“哦——原来你十三啊!”
克里木江嗤笑:“小小年纪不学好话!”
……低估了他了……宝然埋头装鸵鸟。
“我问你,谁教你叫阿塔的?”克里木江问。
宝然在包裹里努力撑圆了双臂做大熊状。
“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克里木江接着问。
当然知道,所以不敢轻易接下来啊,家里已经有俩了,还都不是善茬儿,再多消受不起哦!宝然眨巴着眼继续装傻。
“记住了,这可是汉人的老话:饭不能乱吃,人不能乱叫!”克里木江一本正经教训她。
……是这么说的吗?欺负我年纪小是吧?宝然想了想,这人脾气看来不错,应该不会中途甩客,于是对他怒目而视。
克里木江见了笑得更欢,手里的空鞭甩得噼啪作响,笑声中他大声说:“小妹妹你是想家了吗?哥哥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把我们的迷途的羔羊送回到阿塔阿娜身边的!”
……敢情还不是直达,又得转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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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会单派了他过来,这克里木江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油条。宝然旁敲侧击,跟他胡拉乱扯了许久,除了姓名年龄,就只知道了他爱吃甜的,不好辣的,喜欢唱歌跳舞,不爱读书写字……净是些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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