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大师的流年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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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云集宗白华门下(3)(2/2)
    又觉得我的心

    是一张明镜。

    宇宙的万星

    在里面灿着。

    —《流云小诗?夜》

    1986年12月27日追悼会后大雪纷飞时

    虽然宗先生走了,但对他的追忆依然绕在心头,思绪把我再次拉到20世纪80年代。

    1981年12月22日,宗白华先生向我谈起“表现自我”的问题。

    关于“表现自我”的口号我是不赞成的,曾在《中国摄影》杂志1981年第4期上写了一篇《“表现自我”小议》,批评当时中国摄影界泛起的“表现自我”的口号及作品。为此我向宗先生请教了艺术“表现自我”的问题。

    首先我向他介绍了当前文学界、美术界、摄影界关于“表现自我”问题的讨论情况后,问道:“您如何看待‘表现自我’的理论?”

    宗先生回答说:“对于‘表现自我’的理论,我们需要问一问你表现的是什么样自我。究竟什么是‘你’的‘自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表现’。从反面看,表现自我不是写实,而是表现主观。但艺术家主观方面是无穷无尽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你说你的作品表现了‘自我’,别的人是否也欣赏你这个自我,就很难说了。各地方有各地方自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自我。……艺术不仅要‘表现自我’,还要‘表现’客观规律。”

    我又问道:“‘表现自我’的理论牵扯到对现代派艺术的看法问题,您能否发表些意见?”

    宗先生说:“现代派艺术不能一概否定,如毕加索。但毕加索原来写实的基础很好,后来搞的立体派都是在原来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所以才有新意、新境界。现代派艺术的产生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人民不满足艺术专门走一条固定不变的道路,当时对写实的东西,大家厌倦了,要寻找新的东西。怎样寻找,各地方不一样。意大利有意大利的搞法,法国有法国的搞法,尤其是德国用狂飙的精神来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这都像一阵风似地吹过去,站不住脚。……这种现代派的东西,中国受影响好几十年,也没有见拿出什么成功的东西,没有能使广大群众接受。”

    84岁的宗白华坐在未名湖畔。(1981年12月5日作者摄,此照片当年经过当事人审定)

    我又问道:“您对艺术的创新有什么看法?”

    他说:“我不反对创新,旧东西大家厌倦了,可以寻找新路,但这不是很容易的事。毕加索的作品受古代传统文化影响很深,不是完全胡搞。但一些‘表现自我’的艺术,群众莫名其妙,不感兴趣。有人讲,群众不懂没关系,但你创作的东西为了什么?这些人嘴里这样讲,心里还是希望别人理解,让人看懂。刘海粟最早也提倡新派,但前些日子我去看他的展览,发现他晚年作品都很写实。”

    “徐悲鸿始终写实,对现代派不感兴趣,这都同中国民族传统有关。悲鸿认为外国资本家不懂艺术,新奇就好,能赚钱就好。”

    最后他对我说:“60年前我在法国和德国就看过那些现代派的书,那些艺术家以为他们的作品让人看懂就不稀奇了。我当时只感觉这些东西新奇,但也看不懂。现在那个新奇的东西也变成陈旧的了,但我对现代派的看法还是自由的,可以允许画家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画。真有本事的人,中国老百姓

    1982年,宗白华过85岁生日,后面是徐悲鸿学生张安治的贺礼作品。(1982年12月15日作者摄,此照片当年经过当事人审定)

    看得出来,那线条就与众不同。中国人是很现实的,很健康的,不容易受骗上当。如果有些人追求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自然会自生自灭。”

    作者附言:

    本文谈“表现自我”部分是我根据我与宗白华先生的一次私人谈话记录整理而成,后成为拙著《宗白华评传》(1989年9月香港新闻出版社出版)中的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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