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 犹忆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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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北平
    重返北平

    不管徐、林之间有无爱情,他们彼时的爱与恨、情与怨,都已化为历史的云烟。但他们的那份真、那份暖,却被点成眉间的朱砂,写在了来生的路畔,如莲花般清丽深婉,纤尘不染。

    那段时间,地处偏远的李庄,也不时有敌机掠过。有一次,梁从诫问母亲,万一侵略者打进四川,我们怎么办?林徽因认真地回答他,中国知识分子不是有个传统嘛,我们家门口不是有条扬子江吗?梁从诫听了,十分震惊,又急切地问,我一个人在重庆读书,你们就不管我了吗?林徽因歉疚地小声说,真要到那一步,也就顾不上你了。

    这是梁从诫在《倏忽人间四月天》里的记述。当年小小年纪的他,被母亲的话深深感染,他也从此记住了,不管在任何时候,作为一个中国人都应具有高贵不屈的气节。

    幸运的是,全国人民同仇敌忾,联合抵抗,1945年8月,日本侵略者宣布无条件投降。消息传来,贫病交加的林徽因、梁思成夫妇,欣喜若狂。全国各地都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而这期间,梁思成、林徽因共同的朋友费慰梅,作为美国驻华特使已到了重庆。林徽因、梁思成夫妇便决定到重庆看病,顺便再会会老朋友。

    胜利后的重庆,到处喜气洋洋。费慰梅用吉普车载着林徽因去兜风、看电影和上美国使馆吃西餐,去梁从诫的学校参观。林徽因还有机会随费慰梅参加了一次马歇尔将军的招待会,在这次招待会上,她还同国共双方的要员祝酒进餐。

    随后他们去医院检查。著名的美国胸腔外科医生李欧·艾娄塞(leo e1oeer)医生为林徽因做了彻底的检查,林徽因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严重,她的双肺和肾脏均已感染。医生预言,生命留给林徽因的时间或许只有几年,最多不过五年。

    事实上,在此前林徽因病重期间,费正清夫妇就曾邀他们去美国工作和养病,但是梁思成、林徽因夫妇一致拒绝了。梁思成在给费正清的信中说:“我的祖国正在灾难中,我不能离开她,假如我必须死在刺刀或炸弹下,我要死在祖国的土地上。”虽然梁思成、林徽因夫妇没能去战场与敌人浴血奋战,但他们却在后方无私地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为黑暗中的中国建筑学乃至中国文化点亮着前程。

    1945年春,国民党政府任命梁思成为中国战地文物保护委员会副主席,并负责编制一套沦陷区重要文物目录。资料为中英文对照并附图片,这些相关的重要文物都在军事地图上注明了位置,以防止它们在战略反攻中被毁。这套资料被发给了奉命轰炸日军基地的美国飞行员,当时在重庆的周恩来也有一份。

    后来,在以美国为主的盟军对日本本土的大规模轰炸中,除了京都、奈良这两座古城奇迹般地毫发未损外,日本的所有重要城市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直到四十年后,在奈良保护古代文物建筑国际学术会议上,梁思成超越国界保护人类文化财富的行为才为世人所知,而他也因此被日本人视为“古都的恩人”。

    由于怀念昆明的老朋友,1946年2月,林徽因由重庆飞抵昆明。故友相聚自然十分开心,只是林徽因的体质依旧孱弱,病情又呈恶化趋势。加之西南联大北返,老朋友们都归心似箭,中国营造学社也完成了历史使命,梁思成受聘清华大学建筑系主任等缘故,1946年7月,梁思成林徽因一家又回到了北平。

    回到北平后,林徽因被聘为清华大学建筑系一级教授。而建筑系主任梁思成尚未上任,便被美国邀请作为中国政府派员,参加联合国大厦设计委员会。梁思成离开后,林徽因与上次迁居李庄时一样,再一次扶老携幼地搬了一次家,住进了清华园新林院8号。这是清华的教授楼,院落幽静,非常适合于休养。梁思成临出发前,曾交代系里的年轻教师,有事可与林徽因商量。林徽因也视建筑系的事情为自己的事情,义不容辞地做起了工作。而这些工作,在建筑系前期的创立和运转过程中,也是别人不可替代的。

    建筑系刚成立之初,资料室的图书资料不够丰富,由于梁思成、林徽因保存有大量的研究资料,梁家一时便成了建筑系的图书室,大家在这里查阅资料,探讨生活、文学、建筑和艺术。与年轻的学员和学生们在一起,林徽因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

    心理上的愉悦让林徽因获得了极大的放松,可是她的身体状况,仍是一路恶化,有时候讲几句话便气喘吁吁、浑身冒汗。这个时候,林徽因开始思考生命的本质,后来她写成了小诗《人生》:

    人生

    人生,

    你是一支曲子,

    我是歌唱的;

    你是河流

    我是条船,一片小白帆

    我是个行旅者的时候,

    你,田野,山林,峰峦。

    无论怎样,

    颠倒密切中牵连着

    你和我,

    我永从你中间经过;

    我生存,

    你是我生存的河道,

    理由同力量。

    你的存在

    则是我胸前心跳里

    五色的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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