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 犹忆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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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情天
    碧海情天

    碧海情天,阴晴冷暖。我不知道在他们往事的渡口,还有多少温暖与回忆在渐行渐远。尽管蝴蝶飞不过沧海,也不管他们谁是沧海、谁是桑田,但因为用心爱过,他们的一切,已经可以无憾。

    泰戈尔在华的日子,行程一直安排的非常紧凑。在北京的短暂逗留之后,5月20日,泰戈尔一行便由徐志摩陪同,乘火车前往太原参观,然后再经香港返回印度。梁启超、梁思成、林徽因等为之送行。

    望着车窗外即将成为梁思成娇妻的林徽因,车厢里的徐志摩思绪万千。想起他们这一路的山水相逢,柳暗花明,她的举手投足,她的音容笑貌,皆如影相随,挥之不去。然而此刻,他们却必须告别。而转眼之后,他们就要天各一方,她将要随梁思成赴美留学,比翼双飞。独剩他一枝寂寞,拣尽寒枝,形单影只。无奈,酸楚,悲恸,有无数难以言说的情愫,汹涌而至。

    同行的老诗人泰戈尔,明了他们的这份情感,亦深为之叹息,他做了一首诗,送给林徽因:“天空的蔚蓝,爱上了大地的碧绿,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哎!’”他们一个是湛蓝的天,一个是碧绿的地,他们互相欣赏,但他们之间却一直横亘着一个天和地广袤的距离。尽管他们之间一直有着一种灵性上的和谐与共鸣。不管是苍松竹梅三友图中的金童玉女,还是世人眼中的才子佳人,他们都只能从此转身,各奔天涯,各自安好。也许,宿命给他们安排好的,便是这样的结局罢了。

    然而,最伤怀的还是车内多情的诗人徐志摩。望着车窗外梁思成身边纤柔娇美的林徽因,回忆历历,如冷风扑面,徐志摩一时感触万千。想着他们自此将天涯相隔,不知何时再见。徐志摩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取出纸笔,他要将他心中的念想向她告知。

    车已启动,徐志摩的信笺尚未写完。他的千言万语,如海浪汹涌,怎么能够写的完呢!心急如焚的徐志摩再也顾不上了,他抓起写了一半的信笺,就要冲下去交给林徽因。泰戈尔的秘书恩厚之知道徐志摩和林徽因之间的事情,他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冲过来将信笺夺了过去,并将徐志摩推回了车厢。

    望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林徽因,徐志摩五内俱焚。直到胡适一声低低的唤:“志摩,你怎么哭了?”黯然神伤的徐志摩,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他是太爱她了。爱到伤心欲绝,爱到欲罢不能,爱到无以复加。她是他的诗心,亦是他生命的源泉,“最早写诗的那半年,生命受了一种伟大力量的感慨,什么半成熟的、未成熟的意念都在指缝间散作缤纷的雨。”为了她,他可以抛家弃子、摒弃繁华。他放下一切的世俗,只为能够在红尘里与她共舞一曲。

    她不是不知他的深情。徐志摩飞机失事后,她发表悼文寄托哀思,更让梁思成捡来一块飞机残骸悬于卧室,一直到死。她跟闺中密友费慰梅常常谈起的话题,便是徐志摩。这个名字,也是她心头的朱砂痣。但她只愿藏在心底,暗夜里独自舔舐。她是个太过磊落、太过清白的女子。凡事都要泾渭分明,撇清关系。所以,他们的故事,最后曲终人散,只剩徐志摩一人在独舞阑珊。

    后来,恩厚之将徐志摩的这封书信带回了英国。到了70年代,香港中文大学的梁锡华博士访问英国,与恩厚之相见。恩厚之遂将徐的书信交给梁锡华,并由他带回中国,信里写的是:“我真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话,我已经好几次提起笔来想写,但是每次总是写不成篇。这两日我的头脑只是昏沉沉的,开着眼闭着眼都只见大前晚模糊的凄清的月色,照着我们不愿意的车辆,迟迟地向荒野里退缩。离别!怎么的能叫人相信?我想着了就要发疯,这么多的丝,谁能割得断?我的眼前又黑了!”

    徐志摩的幽怨、痛楚、无奈和难以割舍,在这封信中淋漓可见。而这封未完成的信笺,还传递出另一个信息,那就是在泰戈尔去太原的“大前晚”,也即5月17日晚,林徽因与徐志摩还曾有过一次单独的会面。

    尽管我们无法获知5月17日那晚,林徽因和徐志摩之间的谈话内容,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那天晚上的约会,应该是他们之间一个凄婉的告别。也许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她是他的公主,他是她的王子,但这一世他们依然无法在一起。这一世他们只有同船的机缘,却依然无法修得同枕的浪漫。所以,他们唯有告别,以此来纪念这段美好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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