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王传奇

    第５章 皇后关娜薇（6）

    她情绪激动，泪流满面地哭着：“就这么走了吗？我的丈夫！因为我所造的罪孽，他必须去杀人，也去为人所杀！他原谅了我，而我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说！永别了！真的永别了？我应该也跟他话别！他的仁慈让我喘不过气来。就这么走了？国王，我的丈夫，我真正的丈夫！我有什么资格称他为我的丈夫？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还围绕着我，使我成为一个不贞的女人！

    “国王说我不贞，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但自我了结又有何用呢？我杀得了自己，杀不了身上的罪孽！如果灵魂永生不朽，我也永远杀不了自己的耻辱！不！即使苟延残喘，我也不可能靠时间来遗忘、洗刷污名。春去秋来，岁月无边，我的污名将遗臭万年！

    “但是，我不应再拘泥于无法洗刷的污名。世人要如何论断我，我管不了，那毕竟是这个人世的观点。但是，我的生命还残存着什么呢？我能怀抱什么样的希望活下去？

    “我想我还有一丝希望吧！国王提到希望，他称之为他的希望，除非他是在讽刺我，但他从来不会讽刺人，只有心胸狭隘的人才会想要讽刺人。噢！祈求天主保佑国王！他宽恕了我的邪恶罪孽，还留给我一丝希望。总有一天，我要把自己所有的罪恶洗刷，然后，在回到永生的国度时，于天主的见证下，和他重缔良缘！

    “噢！伟大仁慈的君王！对你诸多好战的骑士来说，你好比是一位拥有良知的圣人。而我荒诞低级的傲慢却不懂得仰望！我以为在那样极致——纯洁、严谨、完美——的气息里，我会无法呼吸。我渴望着一种温暖、一种鲜明的色彩，就像我在蓝斯洛身上找到的。但现在，我明白你的精神了，你是最了不起、也是最具人性的男人——不是蓝斯洛，更不是任何其他人！

    “虽然为时已晚，可我多么希望能有人替我告诉国王我爱他？现在，在他奔赴沙场前告诉他？没有人能替我做这件事！我必须先涤清罪恶，然后在永生的国度里亲口告诉他。现在说太厚颜无耻了！

    “啊！仁慈的天父！我这辈子若懂得只爱您这个最伟大的子民，那么，我就不会在您这美丽的世界里造成这么可怕的破坏了！好好珍爱这个伟大的男子本该是我的责任，我若早点明白，那会是我最大的幸福；我若能早点看清，那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体会。我们看到伟大的品格时，一定要懂得去珍爱。那不是蓝斯洛！不！更不是任何其他人！”

    说到这里，她悔恨不已地泪流满面，双手紧握，垂下眼帘。这时伺看到小修女就站在一旁，低声啜泣着。她语气恳切地问：“噢！小修女，我不能获得宽恕吗？”

    她抬起眼来，发现原来所有的修女都已围站在一旁，低声地哭着。她心里一阵激动，忍不住放声哭起来：“你们都知道我是谁了，我就是那个邪恶的皇后！我破坏了国王在这块土地上的伟大统治和计划！啊！爱好和平的姐妹们，请把我关在修道院的小室里，让我袒见世人指指点点地骂我无耻的声音！

    “然而，我不能妄自菲薄。他还爱我，世人连做梦都想不到他还爱我！因此，你们若不嫌弃我，愿意称我为姐妹，请你们收留我，让我跟你们一样，成为穿着黑纱白衣的修女。让我与你们一起斋戒，但不在一起欢宴；与你们同悲，但不敢同喜；与你们一起从事圣仪——为他人祈祷，也接受他人的祝福；与你们一起跪伏在圣坛前，在昏暗的修道院回廊间避静、灵修；与你们一起从事修道院里所有低下的工作，也一起去照顾生病的穷人——在用血救赎我们的天主眼里，他们最富有，也比我强健——去照料他们糜烂的伤口，以便也能治好我自己的。

    “我要用我剩余的生命去行善，并为他人祈福。但愿能为我荣华富贵的生命作一个清心的结束，也弥补我对国王——我的丈夫所造成的伤害。”

    修女们收留了关娜薇，而她怀着亚瑟王留给她的一丝希望——虽然内心仍然害怕着是否为时已晚——献身圣职，成为一名修女。

    数年后，院长蒙主宠召，而关娜薇因善行、严谨的生活以及天生的行政能力——当然，还有她高贵的出身、见多识广的背景—』选为继任的院长。她在院长的职位上奉献了她生命中最后的三年，终于蒙主恩召，回到没有世俗纷扰，只有平安、宁静的天主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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