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审判

    第十六被告  佩雷斯（2）

    通过这些措施的实施，佩雷斯实现了他所提出的经济“国有化”方针。此外，佩雷斯在经济上还推行拉美一体化，佩雷斯以石油输出的方式向拉美国家提供有效合作，促进了拉美的政治经济的一体化，进而在经济上取得独立。在政治上，佩雷斯主张实行“强有力的民主”，允许反对党合法存在，并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人民争取日常权益的斗争。当然这种民主是相对的，佩雷斯在统治时期对搞武装斗争的非法组织还是进行了镇压。在外交政策上，佩雷斯奉行反对帝国主义、反对殖民主义的对外政策，坚决维护国家的独立、完整和民主。他还猾维护拉美国家和石油输出国组织的利益，主张建立公平合理的国际经济新秩序，一度成为拉美国家乃至第三世界的著名领导人。由于当时国际上石油形势喜人，佩雷斯采用的政策也比较到位，因此委内瑞拉在佩雷斯当政时期一跃成为拉美地区的首富，国家的经济实力得到很大的增强。1974年至1978年间，委内瑞拉国内生产总值年平均增长率达到6.1%。佩雷斯将工作重心放在基础工业上，却忽略了改善公共服务和进行住房建设。人民虽然收入增加了，但由于物价上涨，实际购买力却下降了，于是对佩雷斯的不满情绪日渐浓厚。而过多的基础建设占据了委内瑞拉大部分资金，使委内瑞拉出现了资金短缺、财政赤字扩大、外债增加等局面。同时，由于佩雷斯将外国控制的资源收归国有，取消了对外资企业的优惠政策，使外商投资的猾性受到打击。外商在委内瑞拉的直接投资大幅下降，1978年降至14亿美元，占全国固定资本总额的比率十分之一还不到。这些情况使委内瑞拉的经济出现了下滑的迹象。恰逢其时，佩雷斯被卷入贪污事件的漩涡中，被指控在购买“雪山号”冷冻船时涉嫌贪污，一时间其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被大打折扣。而此时佩雷斯的总统任期也结束了。依照委内瑞拉的宪法规定，总统卸任10年之内不能参加下任总统的竞选，佩雷斯不得不暂时离开委内瑞拉的总统府，成为终身参议员。卸任后的佩雷斯并没有退出政治舞台，他依然猾地活跃于国内外的政治活动中，并先后担任拉美人权协会执行委员会主席、社会党国际副主席兼拉美地区书记等职。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1988年12月，佩雷斯再次参加了总统竞选。此时委内瑞拉的经济状况已经无法和十年前相比——国际石油价格的下跌使委内瑞拉经济进入低迷状态。佩雷斯正好投民所好，许诺说他上台后要让委内瑞拉的经济恢复到10年前的黄金年代。人们记起了他在位时委内瑞拉的好日子，很自然，为驶少的人又将选票投给了他。就这样，佩雷斯再次入主总统府所在地——米拉弗洛雷斯宫，成为委内瑞拉的第七届总统，同时成为委内瑞拉历史上第一位两度担任总统的政治家。在佩雷斯还沉浸于两次攀上巅峰的喜悦中时，也许他还没有料到他今后的执政之路将会怎样艰难，他对国民承诺的兑现远不是当年那般简单了。20世纪80年代，世界石油的价格一再下跌，委内瑞拉的经济也随之一再下滑，石油出口收入只及80年代初的一半，国家财政赤字高达45亿美元，外汇储备枯竭，外债负担沉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针对委内瑞拉这种情况，为佩雷斯开列了治理经济的处方——“新自由主义”的经济政策。“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是20世纪30年代在反凯恩斯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发展起来的当代西方经济学说。20世纪70年代以后，以美国、英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开始实行“新自由主义”并在世界上推行，拉丁美洲作为美国的“后院”，自然成了“新自由主义”的试验基地。“新自由主义”主张非调控化，反对国家干预经济，推崇“市场万能”的市场机制作用；主张个人自由主义，认为个人自由主义是自由市场制度存在的基础；主张私有化，宣扬私有经济能够自动地实现经济的均衡，反对公有制；主张全球经济自由化，维护美国主导下的自由经济，反对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主张福利个人化，强调保障的责任由国家向个人转移。在美国开出的“新自由经济”处方的指导下，佩雷斯对国民经济实行了私有化和非调控化，将国营企业改革为私有企业；放开物价，除25种主要产品外，其余产品和劳务的价格遵循市场规律自动调整。他还取消或降低了贸易关税壁垒，如在1989年至1993年内，进口原料、中间产品和资本货的最高价税率从50%降低到20%，进口消费品的最高按价税率从80%降低到20%，非关税限制也被取消，从1991年1月起，无一例外地取消对制造业进口免税价格。压低通货膨胀也是一个主要措施，佩雷斯在1989年使实际的正利率比预期的通货膨胀率高出5个百分点，使货币流通量的增幅比预期的通货膨胀率低9个百分点，使银行贷款增至32%，比预期的通货膨胀率低3个百分点。佩雷斯此次上台实施的经济改革措施几乎完全颠覆了他前次上台的经济政策。20世纪70年代，佩雷斯主张经济国有化，将以资源产业为主的很多产业收归国有，这次佩雷斯则极力推崇了私有化，使这些产业蹒跚地走向了市场。这些经济调整计划最初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然而委内瑞拉的经济长期以国有化为主，突如其来的私有化改组意味着国家退出对市场的干预指导，意味着社会各集团利益的重新组合。这样一来弊病就出现了——在经济利益重新组合的过程中，政府没有及时对其加以宏观调控，自主重新组合带来了分配不公、两极分化等问题。委内瑞拉的经济就像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一夜之间舵手退去，船儿非但没有激发出新的活力、寻觅到新的方向，反而在风雨飘摇之中面临翻船的危险。“新自由经济”使社会财富进一步集中化，国家调控和解决经济、社会问题的能力下降，社会两极分化日趋严重。本来就贫困的委内瑞拉普通老百姓，在“新自由经济”中更是失去了最后的立足之地。事实上，“新自由经济”造成的弊端并非委内瑞拉的独有现象。同一时期，风行世界各国的“新自由经济”实践都没有取得预期效果。时过境迁，回顾各国当时的经济状况，有人总结为：苏东是倒退的十年，拉美是失去的十年，日本是爬行的十年，而美欧则是缓升的十年。由于佩雷斯的政策无法解决实质问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委内瑞拉人民对佩雷斯的政策极为不满，在他上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委内瑞拉就爆发了震惊世界的骚乱——“加拉加斯事急。在那场暴乱中，数十家商店被劫，数百人丧生。在佩雷斯执政的后几年里，委内瑞拉的局势一直处于动荡不安之中，仅1991年一年间，委内瑞拉就发生了300多起和平游行、400多起暴力示威事件；1992年，委内瑞拉还发生了两场未遂的军事珍。动荡的局面无论是对佩雷斯，还是对民主行动党都非常不利。1992年底，行动党终于因为不得人心，在竞选中失守，他们在全国22个州长职位中仅仅保留了4个。佩雷斯本人也让人民失望到极点，他在国人心中的声誉一落千丈。失去了民心的佩雷斯变成了没有铠甲的司令，对于反对党派和人民群众的抗议不再具备抵抗力。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一直以来他隐藏很深的行径也渐渐暴露于人前。二   图尔皮亚尔案1992年8月26日凌晨，阳光刚刚洒落在委内瑞拉的土地上。这样一个阳光洒洒的日子，委内瑞拉首都加拉加斯第21刑事法庭却在晴朗的当空炸响了一个闷雷。法庭发出了逮捕令，要求国防部迅速将与“图尔皮亚尔计划”贿赂案有染的一批高级将领捉拿归案。事情要从“图尔皮亚尔计划”说起。“图尔皮亚尔计划”是委内瑞拉国防建设的一个重要计划。根据这个计划，国家将耗资2700万美元为海军改善通信设备，其中包括在海军舰艇上安装通信系统。然而货款交出之后，许多设备却迟迟没有运送到位，工程进度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海军通信设施没有得到更新。这一事蓟举报到军事法庭。军事法庭进行调查后，得知参与这项工程的一些将领收受了军火商的贿赂，所以有恃无恐的军火商便没有及时交货。军事法庭取得确凿的证据后，便对一批参与本案的中下级海军军官进行了传讯逮捕。随着调查的深入，军事法庭发现案件居然还涉及数名高级将领，如海军中将、武装部队高等研究所所长莫里纳、前海军司令阿尔赫尼斯中将、前武装部队审计长加西亚中将、前国防顾问阿宠特中将、陆军少将洛佩斯、海军少校帕拉等一批高级将领。军事法庭认为这个案件已经属于刑事案件范畴，便将其移交给加拉加斯第21刑事法庭。第21刑事法庭受理了此案，并且在深入的审讯调查中掌握了有关高级军官涉嫌受贿的有力证据，这才有了本节开头逮捕高级将领的情节。在委内瑞拉，贪污的现象一直紧随着国家经济发展的进程，遍布于国家的角角落落。政府高级官员和军队高级将领贪污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委内瑞拉并不健全的民主制度又在不同程度上助长这种风气的滋长蔓延。在委内瑞拉，司法制度的天平往往偏向于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成功的律师都与法院的法官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这样一来，司法机关非但不能遏止现象，反而成为现象的庇荫所。政界高层人士频频将黑手伸入纳税人的钱袋，却能一次又一次地逃过法律的制裁。这一次，法庭逮捕高级将领的消息一经传出，委内瑞拉人民无不拍手称快，人们希望司法部门能动动真格的，借机将游荡在委内瑞拉政府机构里黑暗的之影扫除干净。佩雷斯在第一次出任总统时，也曾因“雪山号冷冻船事急被指控受贿，最终却不了了之。第二次就任总统后，面对种种无法藏掖的现象，佩雷斯也不能不向委内瑞拉人民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他曾经拿自己的政党民主行动党开刀，在该党派内部开展反运动。民主行动党多年来执掌委内瑞拉的政坛，自认为权高位重，便肆无忌惮地大肆贪污受贿，以权谋私、搞裙带关系、安插亲信。为此，佩雷斯在民主行动党内部成立了道德法院，对不法的成员进行清理。1989年间，道德法院曾将前总统卢辛奇的私人秘书雅瓦涅斯、前内政部长希利维托、老字派的国会议员鲁伊斯?格瓦拉三人清除出党。然而，这次在“图尔皮亚尔计划”事件中，佩雷斯的态度却和以往截然不同。就在第21刑事法庭发出逮捕这些高级将领命令的当天，佩雷斯处心积虑地发表了一番讲话。他说逮捕这6名军官并不意味着他们犯了贪污罪，法院仍在调查这起案件，只有等候调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他们是否有罪。佩雷斯的这番话让委内瑞拉人民好不惊讶。因为法官杜兰早已声明，法院是因为已经获得了确凿的证据才发布了逮捕令，这些军官确实利用海军购买先进通信器材的时机接受了800万美元的贿赂。军官们的贪污事实铁证如山，佩雷斯却还竭力为他们百般开脱，人们不禁要怀疑他的出发点。另外，负责提供设备的军火商洛韦拉与佩雷斯一向过从甚密，而当法院签好逮捕令，正准备逮捕洛韦拉时，他已经事先逃逸，跑得无影无踪。人们猜测这是总统事先通风报信的结果，怀疑的目光开始转到了总统的身上。三   记者引发的责难佩雷斯的行为第一次暴露在公众的面前，是因为一个叫兰赫尔的著名记者。兰赫尔是委内瑞拉的反对党之一——争取社会主义运动的成员，同时，他还是委内瑞拉的前议员。在1992年11月，兰赫尔在报纸上发表署名文章，揭露出了佩雷斯总统的贪污行径。根据兰赫尔的揭发，1989年2月，也就是佩雷斯刚上台的时候，委内瑞拉内阁批准拨发一笔秘密经费用于国家安全。这笔钱共有2.5亿玻利瓦尔（约合1700万美元），当时由内政部进行管理。拨款到位后，佩雷斯勾结内政部长、中央银行行长等人将这笔钱在黑市上兑换成美元。当时黑市上玻利瓦尔兑换美元的比率是14.8∶1，而市场上的兑换比率是43∶1。佩雷斯利用中间的差价，将这笔安全专款先在黑市上兑换成1700万美元，然后又以市场价格把这笔美元兑换成玻利瓦尔，这样他便轻轻松松从中牟取600万美元的差额。说到佩雷斯这个人，他做某些“勾当”时都非常小心谨慎，只让几个部长级的人物参与其中，人们自然无从得知这些内情。于是在佩雷斯执政的前3年，他依然可以披着清廉的面纱，安然无事地居于总统高位。兰赫尔的文章是一石激起千重浪。委内瑞拉全国各界密切关注着这件事，人们纷纷议论着关于总统贪污公款的话题，一时间佩雷斯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越发扑朔迷离，人们要求司法机关对佩雷斯所涉嫌的罪名进行调查。委内瑞拉反对党基督教社会党、争取社会主义运动、激进事业党等更是抓住这个机会穷追不舍，主张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在公众舆论和反对党来势汹汹的压力之下，国家审计总局立案受理了这一案迹经过前期调查后，他们认为，总统在未得到国会批准的情况下私自挪用国家资金属于非法行为，便把案件提交国会处理，同时提交的还有此案的相关证据。兰赫尔的揭发使佩雷斯一夜之间陷入困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激进事业党的总书记又向法院提出了对他的控告。激进事业党总书记梅纳杜和加拉加斯市市长伊斯图里斯向最高法院提出控告，指控了总统佩雷斯的5大罪行。佩雷斯被控告犯有侵吞公共财产、贪污公款、出卖祖国、违背宪法和隐瞒事实真相等罪行。梅纳杜揭发指出，佩雷斯上台不久便动用了10.9亿玻利瓦尔的资金，美其名曰是向委内瑞拉劳工银行支付债务，事实上这笔债务纯属子虚乌有，佩雷斯采取这种手段将这笔资金收到自己囊中。另外，1990年3月，佩雷斯在与哥伦比亚总统签署纪要时，居然无视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把原属委内瑞拉领土的一个山坡拱手奉送给哥伦比亚，犯了出卖祖国罪。控告书罗列的这些罪行条条都具有很强的杀伤力，无论哪一条成立，都足可以使佩雷斯受到严厉的审判和惩处。佩雷斯自然不会坐以葱，甘心束手就擒。1993年3月9日，佩雷斯总统在电视上向全国人民发表了讲话，他声称2.5亿玻利瓦尔的巨款全部使用在国家的安全防务工作上，经费的使用完全合法，他本人没有从中贪污一分一毫。然而由于经费使用需遥密，佩雷斯拒绝对经费使用过程提供任何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