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审判

    第十五被告  科洛尔（4）

    科洛尔在这个州的作为果然成了他以后竞选巴西总统的一张王牌。为了裁减政府机构的开支，科洛尔从自己开始着手，签署法令冻结自己的工资，取消州长的退休金。同时，他下令削减政府开支和政府官员的公车，撤销了政府机构中一些人浮于事的部门。接着，科洛尔还进一步向巴西联邦法院递书，要求取消保护高薪阶层利益的特别法律。这项举措在阿拉戈阿斯州乃至全国都产生了轰动。正如西方分析家所说，巴西是一个贫富分化极为悬殊的国家。巴西地理统计局的数字显示，当时巴西全国10%的富裕人口占有全国收益最多的时候为53.2%，其中1%的最富裕人口所占有的收益则达到17.3%。与此相比，占全国10%的最穷人口仅占全国收益的0.6%。这种现象的形成就是由于长期以来巴西的所有政策无不在保护特权阶层、上层人士的利益。科洛尔破天荒地向这些优势阶层开刀，自然得到了老百姓的全心拥护。那时候，科洛尔就是巴西老百姓心中的那些“高官厚禄的杀手”。科洛尔成功地为自己塑造了一个正直清廉的形象，为自己后来登上巴西权力的顶峰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三   巴西的第一位民选总统在权力面前，人的野心无法遁形。对科洛尔来说，一个州长当然无法满足他的野心，当好阿拉戈阿斯州的州长也不过是他整盘棋局中的一步，他的目光牵系之处是巴西的最高权力宝座——巴西总统。是否能够实现这个梦想呢？科洛尔自己当时也没有太大把握。在巴西政界，与雄踞高位多年的政界大佬相比，他只能算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字辈，他知道自己拥有的不过是一个所谓的“高官厚禄的杀手”的虚名。然而科洛尔也并不妄自菲薄。和那些大佬相比，在商场混迹多年的科洛尔还具备一个优势，就是对“市场行情的把握”和对“受众心理的洞悉”。20世纪80年代后期，巴西的经济状况和10年前相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60年代末70年代初，巴西在军人独裁时期不断负债。而国内经济结构和产业结构未能及时调整，使巴西后来陷入债务负担过重、通货膨胀加剧的困境。另外，巴西以汽车工业为经济发展的龙头，对石油进口依赖性很强。而1973年、1979年时值全球石油涨价，又给原本脆弱的巴西经济结构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巴西经济状况苦不堪言。到1988年，巴西的外债增加到近1200亿美元，通货膨胀率达到了约1000%。大批企业破产，失业率居高不下，人民的生活水平每况愈下。而那时的萨尔内政府对于这些情况却无所作为。萨尔内政府提出的“有效的、实际的、不可逆转的”变革方针，在实行时根本无法发挥实效。联合执政的民主行动党和自由阵线党在政策制定、总统任期、政府体制等方面分歧很大，无法达到统一，自由阵线党于1987年9月退出联盟。政府改组频繁，除了5名军人部长和1名文人部长之外，其他内阁成员全都几易其位。在这种情况下，政府的精力浪费在无谓的内耗之中，无力使巴西摆脱经济窘境。巴西在经济困境中苦苦挣扎，几千万普通巴西人每月所得不足90美元，严重入不敷出。与之相比，巴西少数官员每月薪金却高达2万美元，此外，政府官员们还用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花天酒地。经济衰退之苦、高官之弊使得巴西中下层民众对萨尔内政府积怨极深，忍无可忍。不过，巴西的民主发展却没有因为经济的衰退而停滞。巴西民众极力要求由人民直接选举总统，代替由参众议员选举总统的方式。20世纪80年代中期，巴西政府顺应形势，决定1989年总统大选由民众直接选举。在这种特殊的背景下，科洛尔看到了自己的机会，他知道老资格不见得会被民众认可，“投其所好”也许更能握有胜算。经过缜密的分析和权衡，科洛尔决定将“反对、反对特权、清廉为毡确定为自己的竞选方针。接着，科洛尔开始了步步为营的行动。他首先积蓄力量，以增强自己的政治实力。1987年，任阿拉戈阿斯州州长时，科洛尔就猾地加入了巴西老资格政治家科瓦斯的智囊团，为科瓦斯角逐总统职位出谋划策。在此过程中，科洛尔与老资格政治家们结下了交情，他们后来也成了科洛尔竞选总统时的坚强后盾。更重要的，科洛尔还从中熟悉了竞选总统的各个步骤，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以作自己竞选总统之用。1988年，科洛尔创建了自己的党派“青年党”。青年党作为一个新生的党派，规模非常小，在巴西议席中仅占一个席位。然而善于借势的科洛尔在第二年的2月，便拉拢了另外3个小政党和青年党合并成立了国家复兴党。如此一来，复兴党就在参议院占有4个席位，在众议院占有41个席位，成为一个中等规模的政治团体了。国家复兴党提出的主张也深合当时巴西国情和民众的要求。它主张在巩固民主政体的基础上在巴西实行全面改革，使政府成为一个包括各政党人士的“全国团结政府”。它还主张进一步放松经济政策，使经济更加自由化；为了压缩公共开支和降低通货膨胀，复兴党还主张精简行政机构、惩治贪污，整顿金融税制和实行国营企业私有化。在外交政策上，它强调保持对外政策的连续性，实行以实用主义为原则的外交政策。国家复兴党很快扩大了影响力，科洛尔也被复兴党提名作为1989年总统的候选人。在科洛尔跨入联邦选举法院进行登记时，没有引起巴西政坛任何人的注目。在人们眼中，他不过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他背后的国家复兴党也没有什么来头。然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镜，也出乎科洛尔本人意料的是，科洛尔居然成了1989年总统竞选中的一匹黑马后来居上，并最终夺得了总统宝座。当回首角逐总统这一历程时，科洛尔不免要想起遥远的东方古都北京，想起一本名为《推销总统，1968年》的书。1988年，科洛尔访问中国。在北京一个饭店的客房里，他阅读了乔?麦金尼斯写的《推销总统，1968年》。书中讲述了查德?尼克松在1968年运用推销技巧取得优势，登上美国总统的宝座。当时看完这本书，科洛尔顿觉眼界豁然开朗。巴西当时的情况和当年的美国有许多共同之处，比如巴西1989年即将举行的总统大选由民众选举，总统选举的权力掌握在普通民众的手里，而巴西绝大部分人都喜欢看电视。科洛尔当时就想，“那么自己为何不采取尼克松的方法，推销包装自己呢？”至于如何包装，让自己的形象被大众接受，这一点科洛尔早有心得。早在任阿拉戈阿斯州州长时，科洛尔就为自己树立了一个“高官厚禄的杀手”的形象，现在只要再稍加发挥，塑造一个全新的形象，何愁不能掳获民心？心动不如行动。从北京回国的科洛尔，和往常一样一下飞机就看到了迎接他的同僚，然而和往常不同的是，科洛尔避开了同僚热情的拥抱，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科洛尔的同僚还在暗暗纳闷，却不知道这是科洛尔包装新形象的第一步，他要以西方式文明的握手代替拉美拍背、拥抱等礼仪。接着，科洛尔让大家不要再叫他“德梅洛先生”，而要称呼他“科洛尔”先生，科洛尔认为后者更加响亮上口，容易被人们记住。科洛尔的自身形象也很具备优势。他酷爱体育，多年来一直坚持练习武术，造就了结实健美的体型。他热爱古典音乐，故而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温文尔雅，他还嗜吸古巴雪茄，吞云吐雾之时又平添几分潇洒。科洛尔洞悉巴西现状和选民心理，因而奇招迭出，招招击中选民的心理。科洛尔将自己的竞选形象定位为“穷人候选人”，他向选民公开了个人财产，让选民看到他只有一张1.6万美元的支票和一所公寓，一座海滨别墅。在竞选演讲中，科洛尔反复向选民表明，一旦他当上总统，将会以反腐倡廉为己任。由于民众对萨内尔政府已经失望透顶，科洛尔表示他绝不蹈前任政府的覆辙，而要建立一个完全不同的政府——廉洁自律、远离、削弱特权。科洛尔还向选民许诺说他将建立合理的分配制度，缩小贫富差别，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科洛尔的“攻心战术”果然有效，他赢得了中下层的拥护。此外，由于科洛尔还提出要实行“更加自由的市场经济”、“鼓励私人投资”、“逐步减少国家对经济的干预”等政策，工商界人士也纷纷向他靠拢。尽管科洛尔属于社会民主性质的中间偏左派，不愿意接受右翼企业家的支持，但是圣保罗的工商巨头们仍然表示，不管科洛尔愿不愿意，他们都要投他的票，因为科洛尔鼓励私人市场经济的政策，符合这些商人的需要。竞选期间，科洛尔足迹遍布巴西各地，到处宣扬他的主张。他在学生期间练就的文才和口才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他的演讲总是场场爆满，他的口号“谁当小偷，谁就得坐牢”颇具煽动力，引起了巴西人的共鸣。普通民众是不理会什么资历和背景的。他们需要的是能带给他们希望，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总统。科洛尔的竞选演说，让选民们看到一个充满活力的崭新的巴西，他们将选票慷慨地投给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政坛新秀。科洛尔终于如愿以偿，作为巴西历史上第一位民选总统，跨入了巴西的总统府——高原宫，也叫“普拉纳尔托宫”。巴西首都巴西利亚的设计就像一座巨型飞机，而高原宫则是“机身”的一部分。踌躇满志地走入“机身”的科洛尔，能带领巴西飞多高、飞多远呢？四   同室倒戈1990年3月15日，科洛尔正式宣誓就职，入主巴西总统府，总统任期为5年。为了树立清廉的形象，科洛尔在宣誓就职后，依然居住在巴西利亚一幢简朴的牧场住宅里。巴西的老百姓见此都天真地以为他们真的选了一位清正廉洁的总统。上任之初，科洛尔从各方面着手兑现着自己的竞选诺言。如他在竞选中所言，科诺尔组建了一个由不同党派和工会领导人参加的内阁，这个内阁将国家道德化、巩固政治民主、偿还社会债务和经济现代化作为优先实现的目标。在经济上，由于巴西当时最大的困境是通货膨胀和财政收支不平衡，针对这些情况，科洛尔实施了“新巴西计划”。为了制止通货膨胀，科洛尔对货币进行了改革，将新克鲁扎改为等值兑换的克塞罗，以消除心理上的通货膨胀。另外，科洛尔冻结了中央银行1200亿美元存款中的95亿美元，减少了市场上的货币流通量，以此抑制物价，降低通货膨胀。而在平衡联邦财政收支方面，“新巴西计划”则从改革税收、增收节支等方面进行调控。科洛尔提高了部分工业品的价格；将萨内尔政府时期的27个部减少为12个，并计划裁减36万公职人员，以节省财政开支。科洛尔还将大量国家企业私有化，减少国家补贴；大幅度减少对部分部门、地区的财政鼓励和补贴。而在外债问题上，科诺尔则对内采取“分散化政策”，让各州、市对自己的外债“各负其责”。对外，科诺尔政府决定不再以出口能力为依据进行偿债，而是依据财政收支状况和经济情况，确定与债权国、债权银行谈判的方针。“新巴西计划”还对工业政策进行了改革，以降低进口税为主要手段，最大限度开放巴西市场。为了在国内营造良好的竞争环境，科洛尔还逐步降低了关税保护，取消歧视性的鼓励和补贴，加强竞争保护机制。在对外政策方面，科洛尔展开了一场新的外交攻势。1990年，科洛尔马不停蹄地访问了阿根廷、乌拉圭、巴拉圭等邻国，以及美国、日本、苏联等具有影响力的大国，赢得了各国外交界的好评，尤其赢得了布什总统的好感，布什总统因其大胆和勇敢而把他比作美国著名影片《印第安纳?琼斯》中的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