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审判

    第十四被告  苏哈托（3）

    接着，苏哈托指挥部队攻占了珍者的基地——哈利姆空军基地。就这样，印尼“9?30”珍只持续了一天便被控制，从头至尾，苏哈托将局面控制得游刃有余。也就是那时，印尼人民从电台中第一次听到苏哈托的名字，他们将这位力挽狂澜的副司令视为大英雄。一时间，苏哈托的在印尼民众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高大起来，民众对其的拥戴程度甚至超过了在珍一开始便躲起来的总统苏加诺。二   苏哈托时代的到来“9?30”珍发生一个月后，发起珍的翁东被捕并被判处死刑。苏哈托在这次珍中充当了“挽救大局”的英雄角色，在印尼民众心中的威信迅速上升。起初，他还顾及着苏加诺的地位，谦逊地称自己是他的“忠实执行者”。然而在印尼人民心中，苏加诺的地位明显降低了。珍后，印尼全国范围内掀起了浪潮，人们要求政府将清除出内阁，这受到了苏加诺的阻挠——有社会主义倾向的苏加诺不愿意破坏包含的“纳沙贡”概念。于是，民众很快将矛头便指向了苏加诺。雅加达的大学生在街上游行示威，喊着要“苏加诺辞职”。无奈之下，苏加诺应右派的要求对内阁作了改组，但改组后的内阁中仍然有不少左翼人士。右翼并不满意，社会上也因此再度出现了骚乱。印尼时局的动荡也牵动了另一国家的神经，那就是美国。地处东南亚战略交通要道的印尼，其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因此美国是不可能容忍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在这里出现的。偏向社会主义的苏加诺显然不是美国眼中的“朋友”，此时印尼的动荡让他们看到了一个机会。正是在那个时候，苏哈托对总统的态度也发生了卒，于是，很自然地，苏哈托成了美国眼中的合适人选，他们决定支持苏哈托。苏哈托开始向总统“逼宫”，他亲自到雅加达独立宫，劝说苏加诺彻底改组内阁，并解散印尼。不过，苏加诺并没有买苏哈托的账，他断然拒绝了。碰壁后的苏哈托并没有死心，他开始对苏加诺采取软硬兼施的策略。他一方面派军队包围了独立宫，以武力威胁总统，一方面让苏加诺的家人和好友劝说苏加诺把权力移交给自己。一时间苏加诺陷入内外交困的局势，不得已签发了一份《命令书》。《命令书》的内容包括有授予苏哈托以总统的权力，可采取一切有必要的措施来维持治安和社会稳定，确保政府的正常运转。《命令书》的签发，意味着印尼最高权力的移交，苏加诺的地位已经名存实亡，他的“武装部队最高司令”、“伟大的革命领袖”等称号已经失去了实际意义，国家实权落入苏哈托的手中。握有实权的苏哈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除。他解散了印尼，将驱逐出内阁，代之以支持新秩序的人物。苏哈托还颁布了一系列的政策和措施，在最大限度上禁止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在印尼的传播。苏哈托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对付原总统苏加诺。他不允许苏加诺保留“终身总统”和“伟大的革命领袖”的空头衔，迫使临时人民协商会议撤销了这些头衔。此外，苏哈托还专门召开会议，要求苏加诺向会议报告他在“9?30”珍前后的所作所为。苏哈托指责苏加诺背弃国家和民族利益，保护印尼的领导人。这一系列事件，使苏哈托的地位和权力得到了大大的加强。1967年3月，在临时人民协商会议特别会议上，苏哈托顺理成章地被选为总统。从那一刻起，印度尼西亚正式进入到了苏哈托时代，而且这一时代整整持续了32年之久。苏哈托在接手总统职位时，印尼各方面情况都不容乐观。在政治上，各地区分离倾向严重、动乱此起彼伏；而在经济上，印尼负债累累，通货膨胀率高于60%，人均国民收入才89美元。苏哈托深知，只有政局稳定了，才能为经济发展创造安定的空间。他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设法保持政局的稳定。“9?30”珍的发生就是政治力量分散的结果，苏哈托吸取了这个教训，反其道而为之，加强了对权力的集中。为此，他一手打造了两个强有力的统治工具，那就是他领导下的军队和他培植的政党集团。为了更有效地掌握军队，他对军队体制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他取消了握有实权的三军司令，代之以没有作战职能的参谋长；把全国划分为几个防区，由各防区来统管三军部队；还规定由武装部队司令也就是他本人或副司令直接调遣三军和警察部队，没有苏哈托本人的命令，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原因调动部队。而这个副司令人选，苏哈托特意选择了庞加贝安——一个即将退役、在军中没有任何威信的人。如此一来，这个副司令的位子其实就是个摆设，享有对军队、警察部队调度权的只有苏哈托一个人。即使是这样，苏哈托还不放心，他从来不让一个军人长期担任某一职务，越是高级军官，职位更换就越发频繁。这样任何军官都不可能有机会发展自己的势力。高级军频繁更换还有利于苏哈托随时清除异己分子，安插忠于自己的人选。1988年，苏哈托连任第五届总统时，把曾是自己助手的苏特里斯诺陆军上将提升为武装部队总司令；1990年，苏哈托委任他的连襟阿里斯木曼塔尔少将为战略后备司令，委任自己的副官古纳尔托为警察总长。苏哈托把自己的亲信和亲属安排在军队关键的职位上，起到了与军队中的反对派抗衡的作用。1980年，为了使军权更加集中，苏哈托先后组建了“特种预备队”、“全国战略司令部”和“陆军战略后备司令部”，以便及时平息暴乱和执行紧急任务。在苏加诺时代，军人任职于各行政机构的现象相当普遍。在苏哈托时期，为了巩固军队统治机器，苏哈托更是把这种“印尼特色”发挥到了极点。苏哈托的副总统就是一位退役陆军上校，而掌控各级政府要职的也是军人。为了让军人参政的模式长久地延续下去，同时也便于由自己领导的军人掌握立法权力，苏哈托将军人参闸执政的惯用做法进行了立法保障。他以法律形式规定军人在立法机构中的比例。这样，在立法机构中的军人数量就远远地超过了在野党的议员，立法权的归属显而易见。1982年印尼国会就通过一个法律，规定军队不仅是一个军事力量，还是社会力量。苏哈托以控制军队、军队参政的方式保证了各个重要职位都被自己的力量占据，同时他还不放弃对基层社会力量的掌控。“9?30”珍发生后，苏哈托借机消灭了和左翼势力。而对于其他政党，苏哈托采取了简化的方式。苏哈托将印尼的十多个政党强行划分为两个集团。一个集团由属于伊斯兰势力的伊斯兰党教师联合会、印尼穆斯林党、印尼伊斯兰教联盟和白尔蒂伊斯兰教党组成；另一个集团里是非伊斯兰教的政党，如印尼民族党、印尼基督教党、天主教党、平民党和印尼独立拥护者联盟。他强令这两个集团在“精神胜于物质”和“物质优于精神”里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宗旨。选择了精神的伊斯兰教政党组合被命名为建设团结党；而选择了物质的非伊斯兰教党派则被称为印尼民主党。通过对这些政党的简化，苏哈托达到了约束、控制他们的目的。在削弱别的政党的同时，苏哈托加紧发展壮大自己所控制的专业集团。他的专业集团里包括了所有政府公务人员、国营企业人员，这些人都是通过内务部和各级地方行政机构被拉入集团的。苏哈托自任集团中央指导委员会主席，在他的领导下，集团组织非常健全，并成长为印尼覆盖面最广、人数最多的准政党组织。专业集团虽然是个准政党组织，却常常凌驾于另外两个正式的政党之上，成为以苏哈托为首的军人势力的选举机器。历届选举中，集团所得的票数均超过60%，它的主宰地位可见一斑。集权政治尽管是可怕的，但事实证明至少在那一时期，集权比民主议会制更适应印尼，印尼的政治渐渐稳定了下来，苏哈托得以全心发展经济。用苏哈托自己的话来说，印尼走出了“玩弄政治的时代”，进入了“建设时代”。不得不说，军人出身的苏哈托不仅善于抓权，他还是一个实干家。为了迅速奠定印尼经济腾飞的基础，苏哈托减少了财政开支，紧缩信贷，依靠外援来发展经济，控制通货膨胀。这些措施的实施收到了较好的效果，印尼很快摆脱了经济停滞的泥潭，经济快速增长。苏哈托当政后，印尼经济一直以6.5%—7%的比例增长，1996年的经济增长率达到了7.8%。印尼人民的生活水平也迅速提高，贫困人口从1970年的60%下降到1990年的15%，人均gdp从89美元上升到1300美元，印尼一跃成为中等收入国家。印尼人感激苏哈托所做的一切，赠予他“发展之父”、“建设之父”等美称。这时的苏哈托志得意满，如驾云端，他怎么会料到自己有被赶下台的一天呢？三   世界上最富有的家族独裁和是孪生兄弟。专断的统治手法和过长的统治时间，使得苏哈托以及他的家族的问题也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在32年的统治中，苏哈托已经逐步在印度尼西亚建立了一个以家族为中心的政治、经济、军事网络，印尼赫然就是苏哈托的家天下。苏哈托的家人长期掌控印尼的国家经济命脉。他们手下有数百家企业，从银行业、百货公司到航运、船运无所不包，全部都是盈利极高的企业，为此家族财富达400亿美元之高。在《福布斯》杂志中，苏哈托曾在世界富人榜中排名第四，资产达160亿美元。苏哈托的长女西蒂连续几届当选为国会议员，曾几次参加过副总统候选人的竞选。她还曾任印尼国家社会事务部长，长期把持马尔加公司——印尼主要的收费公路公司。长子薛狄是印尼最大的汽车制造公司——阿斯特拉国际公司最大的股东。次子巴姆班是印尼比曼塔拉联合大企业的主席，印尼的电视业、房地产业、建筑业、酒店服务业、电信业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次女凯迪蒂握有印尼多家银行和建筑公司的股份，此外还拥有印尼工业银行8%的股份。三子胡多莫是印尼国会议员，印尼的石化业被他垄断，他还拥有一家航空公司和一家汽车公司，是安德罗美达银行的董事会主席，掌管着印尼制造香烟的丁香供应公司。三女胡塔美垄断了印尼海滨浴场开发公司的大部分股份。苏哈托的妻子控制印尼的公共工程公司，享有公司10%的股份，因此她又被称为“10%夫人”。除了苏哈托家人的个人产业外，其家族还控制着全国70多个基金会。这些基金会虽然名目繁多，但都打着赈济穷人、孤儿、残疾人、帮助贫困子女上学等幌子。这样一来，这些基金会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享有免税优惠，并且不需要对外公开自己的财政收支情况。苏哈托把这些基金会当做自己的敛财聚宝箱。他通过各种政令、法规的形式，规定印尼的企业每年必须向基金交纳扶贫资金。对于年收入超过1亿印尼盾的公司和企业，苏哈托则要求他们将收入的2成以上交给指定的基金会。国家公务员也不能幸免，他们每年都需要向基金会捐款。当然，这些千方百计敛来的资产并没有用于赈济穷困残疾人士，而是全被收入到苏哈托家族的囊中——苏哈托家族用这些资金来购置土地、买股票或者借给亲朋好友办企业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苏哈托长达32年占据印尼高位，连他的亲戚和密友都跟着飞黄腾达了。苏哈托的堂弟卡特莫诺就控制着外国电影的进口权，还兼任一家庞大的水泥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印尼前副总统哈达曾经说过，贪污是印尼生活的一部分，苏哈托则把贪污扩大化、合法化了。苏哈托家族通过长期的高度垄断和巧取豪夺，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家族之一。该家族大部分财产已经被转移到了国外，特别是瑞士。对于苏哈托家产的实际数额是众说不一。据印尼检察方通过对于7家国家银行、8家外国银行调查后，宣布苏哈托的存款在310万—1000万美元之间。盛极而衰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况且这个“盛”还是不得人心的。正当苏哈托家族的财产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的时候，印尼的经济却走向衰落萎缩。一个巨大的阴影开始笼罩在苏哈托家族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