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审判

    第十然告  全斗焕（2）

    但是，这也没有镇住示威的人群，他们满怀愤怒之情，奋不顾身地冲向手持枪械的军人。最终，示威群众抵挡住了军队的攻击，占领了市政府大楼。学生们都很激动，他们对外宣布光州摆脱了高压独裁统治，光州解放了。接到报告的全斗焕很愤怒。5月27日，全斗焕派出了包括坦克的大规模军队。士兵的枪口对准了手无寸铁的人民，一时间鲜血横流。在“光州事急中到底有多少受害者人们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为了镇压人民的抗议活动，全氏当局足足出动了至少2万人的军队。光州的抗议浪潮被压制下去了。5月31日，全斗焕下令成立“国家保卫非常对策委员会”，简称为“国保委”，并自任常任委员长。这一机构的成立对韩国政局产生了很大影响。“国保委”权力很大，俨然替代了国会，成为新的国家最高权力机关。“国保委”把光州民众抗议军事独裁的事件定性为民众暴力骚乱，趁机扩大了打击面。他们声称这是有预谋的行动，是由金大中的反对党精心策划的。借着这个由头，“国保委”处分了金大中。金大中被判死刑。消息传出，韩国各界马上向当局抗议，迫于社会的压力，金大中的处分改为秘密驱逐出境，从此金大中流亡美国。与此同时，“国保委”宣布，禁止第十届国会中的210位议员参加政治活动，这样一来，还能正常任职的议员只剩下31位。权力得到巩固，全斗焕还不满足，他紧接着又将自己的影响力扩大到其他行业。在一个半月之内，包括政府部门、教育行业、金融保险行业、传媒行业等各个行业在内的8500多人被认定为危险分子，被迫离开工作岗位。其中，出版传媒业的人员受到的影响最为明显，大批工作人员下岗。几家通讯社被强令合并成一家，派往各地的记者也被撤回。“国保委”连宗教领域也不放过，5.7万名佛教徒被捕，其中4万多名僧尼被迫接受改造，3000多人被拘留。学生是抗议独裁运动的急先锋，因此，一批大学生被开除，一批学生被关押，剩下的在校生也时时受到严密监控。1984年11月4日，来自高丽大学、延世大学和成均馆大学的264名学生因为讨论全斗焕所属的政党党史，被当局拘留。不可否认，全斗焕的高压政策削弱了反独裁运动的声势，却无法从根本上杜绝抗议活动。事实上，在全斗焕掌权的8年多时间里，韩国民众的抗议运动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止过。1985年，400多位文化界名人发表抗议声明，要求自由的创作空间；同一年，当局打算出台《校园安定法》来限制学生示威活动，在众多在野党和社会团体的抗议下，《校园安定法》被迫取消；1986年3月，某大学教授发表声明要求民主政治，广泛大中小学教师群起响应；1987年1月，韩国发生了警察拷打学生朴钟哲致死的事件，社会各界群情激奋，连向来不关心政治的中产阶级也加入了抗议的行列；2月，流亡归来的金大中联合金泳三，成立了“新韩民主党”，很快成了韩国最大的在野党，他们从政治上施加压力，抗议全斗焕的独裁。继1987年1月的朴钟哲事件后，6月份又有一个名叫李韩烈的学生被催泪弹致死，血淋淋的惨案让人震惊，学生们掀起了更激烈的反抗运动。很快，全国95所大学的4000余名大学生联合了起来，8月，他们在忠南大学成立了“全国大学生代表协议会”，专门负责领导学生的抗议运动。这段时间里，韩国的政治氛围很压抑，惨案接二连三地发生，有的直接与当局的行为有关，有的则是极端的抗议行为。有些人用自残的方式，来抗议全氏独裁政治。到了1987年夏，韩国又出现了一次抗议，规模和影响力都更胜从前。示威活动最初只在汉城发生，随后二十多个城市响应，很快蔓延到全国各地。这次抗议活动最明显的变化是中产阶级的加入，中产阶级一直是社会上经济条件最好的阶层，也是对示威活动最冷淡的阶层，但是这一次，他们同年轻的学生们一起，走上了街头，举起了标语。新加入者的态度很明确，他们要求保护人权，结束朴正熙的维新宪法，改变独裁强权，保障民主和自由。中产阶级的加入让全斗焕担心起来，中产阶级生活富足，很少直接参与政治活动，用示晚明立场。他们的加入意味着形势十分不妙，全斗焕开始担心自己众叛亲离了。前总统李承晚的前车之鉴就在不远处。李承晚执掌大权12年，为人强势、孤傲，似乎无所不能，但是面对1960年的举国倒李浪潮，他不得不辞职。俗话说，官逼民反。一般来说，大批民众反对政府，往往是因为生活困难，衣食无着。但是此时韩国的民众抗议运动风起云涌却并非这个原因。事实上，全斗焕在经济领域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1987年，韩国的经济增长速度为12.8％，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由前一年的2503美元增长到3098美元，而且，这样的成绩是在全国群众示威活动不断的情况下取得的。可以说，就经济领域的表现来看，全斗焕是个合格的总统。因此，中产阶级参与抗议运动的目的就是争取民主和自由，争取政治权利。这样的分析结论让全斗焕很不安，他同时还发现自己十分看重的美国，也不是稳固的靠山。在全斗焕发动珍之初，美国对他私自调动军队的行为很不满。因为根据美韩联合武装指挥部权限界定书，韩国的任何军事调动都必须经过美韩联合武装指挥部。不过，全斗焕掌权后，在他的刻意结交下，美国政府认可了他的政权，美国总统里根还正式接见过全斗焕，美韩联合武装指挥部的威肯总司令也对全斗焕政权表示了支持。威肯还在与民主的问题上发表过一番“高见”，他说：“韩国人就像野鼠一样，是乖乖的顺民，无论什么样的人做他们的领导，他们都会服从。因此，他们更适合独裁政治，而不是民主制度。”当然，这样的论断为他赢来的只有韩国人的痛恨。以前，韩国人感谢美国帮助他们摆脱日本的侵略，感谢美国在经济、政治等方面为韩国提供的帮助，因此在心理上对美国有一种亲近感。他们觉得，美国是个民主进步的国家，会帮助他们从落后走向进步，但是美国对全氏独裁政权的支持，毁坏了美国在韩国人心中的美好形象。他们一边喊着“打倒全氏独裁政权”的口号，一边举着 “美国佬滚回去”的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