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审判

    第八被告  萨达姆（13）

    萨达姆在2004年10月19日，即审判的第一天，就宣称：“我保留伊拉克总统享有的宪法权利，我不承认这个所谓的法庭。”当时，也有法律专家认为伊拉克的新政府并不具备司法审判权。就算萨达姆的罪行罄竹难书，就算萨达姆的身份微妙特殊，那些加在萨达姆身上的审判，也必须是向着法律而不是向着政治的。对萨达姆的审判引起了世界性的关注，审判上的一丁点儿纰漏都有可能让人怀疑这是一场政治审判。萨达姆在2006年12月30日时已经是个69岁的老人，再垢十个小时萨达姆就70岁了，而按照伊拉克的法律，不得对70岁及其以上的人实施死刑。于是，有人猜测，为了让萨达姆死，法庭特意将行刑日期定在了2006年的12月30日——这是一场萨达姆必须死的审判，与罪行和庭审无关。萨达姆死后，美国政府很快发表声明，“伊拉克政府是独立自主的政府，在执行萨达姆死刑问题上有权作出自己的决定”。然而十多天后，随着萨达姆临死前所受羞辱的录像的曝光，美国又忍不住指责起伊拉克政府。说伊拉克方面对萨达姆的绞刑，看起来就像是“报复仇杀”。对萨达姆的审判没能成为美国宣扬“美国出战伊拉克好处多多”的契机，萨达姆的死亡也没能成为美国证明“美国在伊拉克的民主建设卓有成效”的案例，对此情景，白宫只好顺势让伊拉克当局成为舆论攻击的对象。萨达姆也许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在绞刑架上，当人们要给萨达姆戴上头罩时，萨达姆拒绝了，他并不畏惧死亡。据说，萨达姆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活着，我的儿子。”萨达姆的两个儿子乌代和库赛都死了，传说他还有个名叫阿里的小儿子。但直到今天，也没有人知道阿里的下落。负责此案的法官哈达德这样评价萨达姆：“我不能说萨达姆勇敢，这会引起舆论哗然。我也不能说萨达姆不勇敢，因为这是撒谎。我什么也不能说，因为这个人死了，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愿安拉饶恕他、饶恕我、饶恕我们大家。”萨达姆给伊拉克荣耀，也给伊拉克灾难。他聪明，有谋略，却又接连在重大问题上误判形势；他自信，有胆魄，却又不免刚强武断，欠缺圆滑。萨达姆从一开始就知道，美国对伊拉克施加制裁也好，发动攻击也罢，都无非是想让他萨达姆下台罢了。但萨达姆始终相信，伊拉克人会为了保护巴格达而坚定地站在他一边。萨达姆把太多的精力都花在维护统治上，却忽视了，他的政权越牢靠，美国就越不肯放过他，更何况他维护政权的手段如此强硬血腥，并没有收服所有伊拉克人的心。萨达姆并没有意识到，他巩固政权的武器——热衷秘密活动，将权力牢牢控制在自己及自己家人手里，对反对者的残酷镇压，反过来会成为他走向毁灭的作用力。萨达姆酷爱美国作家海明威的作品，尤其钟爱《老人与海》。海明威曾说：“人生来就不是为了被打败的，人能够被毁灭，但是不能够被打败。”即便把萨达姆当成一个恶魔，这个恶魔也没有被打败过，直到走上绞架，他都未曾屈罚萨达姆曾要一些人为自己写传记，他告诉这些人，他并不在乎人们现在如何看他，他只希望在若干年后，人们提起他萨达姆就像提起古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或伊斯兰英雄萨拉丁那样。不知道萨达姆的这个愿望是不是能实现，反倒是萨达姆的死对头美国至今仍陷在伊拉克的泥潭里，没有人知道没了萨达姆的伊拉克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