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祖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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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再一次打击
    万历二十六年汤显祖以遂昌知县赴北京上计。上计相当于汇报工作。他向吏部告了长假,管自己回家,仍然保留着知县的官衔,所以叫弃官。邹迪光替他写的传记说:"而公倜傥夷易,不能鞠(在长官前面谨小慎微),长吏色而得其便,又以矿税事多所(难行)。计偕之日,便向吏部堂告归。虽主爵留之,典选留之,御史大夫留之,而公浩然长往,神武之冠竟不可挽矣。"吏部尚书蔡国珍和右都御史徐作年老,不多管事。文选司和考功司的主管由于前首相王锡爵留下的考语,仍然无法将他调回朝廷,他只得拂袖而归了。

    汤显祖《戊戌观还过阳谷店》说:"偶随还具牒",这是说吏部要他回任遂昌,并未免职。《草堂》诗说:"身将百里郎官隐",也是同样意思。矿税是他被迫弃官的另一原因。皇帝朱翊钧贪金爱财。50 年代发掘的他的坟墓定陵可以为此作证。当时宁夏用兵,军费二百余万两,朝鲜用兵,首尾八年,军费七百余万两。国库不能增支,就直接派遣大监到各地去搜刮现金,名为矿税,万历二十五年,大内皇极、建极、中极三殿被焚,为了重建需要经费,矿税又被进一步推行。虽然有一些地方是真正的金银矿采掘和冶炼,但更多的情况是钦差满天飞,敲诈勒索,胡作非为。如诬陷富民偷盗矿石,责令加倍赔偿;不管屋宅坟墓,借口地下有矿脉,就派兵包围,甚至杀人放火,无所不至。从万历二十五年到万历三十三年,矿税的国库收入不到三百万两,只占搜刮到的总数的小部分,而钦差和承办官员个个满载而归。按照明朝的官制,地方官即所谓外官,每三年由吏部和都察院进行一次考察。被考察者称之为上计,主持考察的长官则称之为大计。犯有贪、酷、浮躁、不及、老、病、罢(疲)、不谨的八等官员,将分别给以革职、闲住、致仕和降调的处分。万历二十九年大计,汤显祖弃官回家,离任已经三年,照理不在考察之列,但他并未正式免职,也有理由属于考察之列,这就全看上级的意图了。都察院左都御史温纯拿出前首相王锡爵的批示,说汤显祖本人有意,让他保持高尚的节操吧。汤显祖有二首七绝《辛丑京考后口号寄温都堂纯》。其中一首说:"奉行故相偶然闻,点滓移时风卷云。独坐不羁高尚去,平生知已是温君。"看来,他以"浮躁"落得"闲住"处分,毕竟比"贪"、"酷"之类的诬陷要好得多。"点滓"有没有严重到诬陷的程度还难说,但它多半来自吏科给事中项应祥。汤显祖作为遂昌知县,和项应祥作为遂昌乡绅,本来关系不错。项应祥曾写了一篇《尊经阁记》为县太爷歌功颂德。后来汤显祖对他纵容子弟不法,亲属拖欠钱粮并不宽容。如果民间传说难免添油加醋,不可以作为依据,现存汤显租的《复项谏议征赋书》,措词谦恭委婉,但在原则上没有丝毫松动。单凭这封信,也肯定会把一位乡绅得罪了。如今他官为吏科给事中,监察和弹劾原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浙江按察使李维桢同汤显祖从未会面,他为他的下属前遂昌知县慷慨申辩,差不多声泪俱下,他没有想到自己也由按察使降为右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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