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苏湄惊声道,同时又心中恼怒了起来。
她曾经把他想得太好。可这些贵族总是会这样去在乎一个人的过往,在乎一个人的背景,恨不得能掘地三尺,不象那个小子只会掏心窝子。
“我不懂。”他还是第一次象这样盯着她的眼睛,抛开了儒雅,带着严厉的迫视,进行着质问。可只不过数息,却又萎顿了目光,用着伤感的语调道:“不过,若是你肯离开他,我……”
苏湄脸色惨白,一咬嘴唇快走了几步似要逃开,但中途却停住了并转过了头来,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着,说:“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公子懂吗?”
唐棣闻言一呆,苏湄这两句话乃是出自屈原的《天问》,意思是问天地之初的起源问题。这种形而上学的问题他是没钻研过的,他生平所学所爱的只是致用之道,只得答道:“在下不懂。”
“因何生雨,为何起雾?潮起潮落,又是何故?”苏湄面色稍霁,移开了目光,伸出了手去接那伞外的细雨。
“棣不知。”唐棣额头隐隐见汗,他不可能用一些神话传说去解释这些问题。
“兽血为红,树血为绿;少年黑发,老者白头。请问公子能解否?”她摘下了一段榕树须,却发现须茎里渗着的居然是白汁,想到自己刚说过“树血为绿”,便趁他没注意赶紧扔在地上。
“棣还是不知。”唐棣只觉得后背之上已经渗了一层的汗水,想不到这平素温婉含蓄的苏湄一开口就把他逼到了悬崖的边缘。
“世人不知天地成因,却仍生存其间。不知雨雾成因,却知雨里举伞,雾中探灯。天地之大,奥妙万端。先贤尚无法道尽其理,何况公子乎。缘起缘灭,因循无偿。湄与图因缘而聚,虽不明为何,但却知两情相悦,终生无悔。就算是遭世俗冷眼,也是顾不得了。”苏湄回过脸来再次正视着他,语气坦然且义无反顾。
唐棣渐渐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垂下了头去惭愧地说:“棣明白了。”
这样沉默了一阵后,唐棣终于抬起头来,恢复了他素日的洒脱神态道:“苏姑娘是欲去藏书馆吧。”
一百多步之外,这条弯曲小路上,被榕树遮挡住了的尽头便是藏书馆了。
“嗯。”苏湄点了点头。
“那就让棣再送苏姑娘一程可好?”心中虽然是说不出的痛心,但他素以君子自诩,
死缠烂打可不是他的教养。他是想借着这段小路,来给自己的“缘”做一个了断。
苏湄明白了他的心思,垂下了眼睑,歉然道:“嗯。那湄就多谢公子了。”
一条短短的小路,断了一个人的“缘”,却将另一个的心情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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