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鹘行》作于肃宗乾元元年(758),过去有人认为,这是杜甫为自己疏救房琯一事所作的表白。这种说法,将诗的主题限得太死,反而有损它深刻的现实意义。仇兆鳌说杜甫“每咏一物,必以全副精神入之”(《杜诗详注》)。反过来,在这首诗中,通过那不同寻常的义鹘,也可看到杜甫的精神境界。“乘威灭蜂虿,戮力效鹰鹯”(《秋日夔府咏怀》)。“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将赴成都草堂先寄严郑公五首》其四)。这首诗正是以更加鲜明、更加丰满的形象,表现了杜甫嫉恶如仇的性格。
天宝十三年(754),杜甫在向玄宗进三大礼赋后,又进《雕赋》,说:“臣以为雕者,鸷鸟之殊特,搏击而不可当,岂但壮观于族门,发狂于原隰。引以为类,是大臣正色立朝之义也。”(《进〈雕赋〉表》)赋中赞美雕鸮姿质俊异,气概雄特,“以雄材为己任,横杀气而独往”,“有触邪之义”,决非“虚陈其力,叨窃其位”之流可比,和白居易诗中那种饱食安居、尸位素餐的雕鸮完全不同。这两篇作品,都以雕鸮比执法的官员,但白诗旨在揭露现实官场中的丑恶,而杜甫则是有感于这种丑恶,来寄托他的理想。这篇《义鹘行》最后以“飘萧觉素发,凛欲冲儒冠。人生许与分,只在顾盼间。聊为《义鹘行》,用激壮士肝”作结。可见诗人也是在借题发挥,通过对鹘仁慈义勇的描写,来警诫人世,感动人情,从中表达了诗人欲扫荡人间一切邪恶势力的宏愿。用后人的话说,这首诗分明是一篇《义侠传》。
清代蒲松龄有感于世事的荒谬,以荒诞的形式,写了一部寄托孤愤之情的作品《聊斋志异》。其中有一篇《禽侠》,无论主题、结构、内容,都和《义鹘行》相同,可以说是将《义鹘行》改编成小说的形式。当他作《禽侠》之时,一定面对着和杜甫相同的现实,有着和杜甫同样的感慨。有权者仗势欺人,有恃无恐,无辜者身受其害,无处伸冤,是黑暗社会中常见的现象。当君王已无恻隐同情之心,官吏已无是非羞耻之心,不能为民除害,反而鱼肉百姓的状况下,人们就只能将希望寄于义侠了。从杜甫的《义鹘行》、蒋防的《霍小玉传》,到蒲松龄的《禽侠》、石玉昆的《三侠五义》,其中清楚地反映了各个朝代的社会现实和人民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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