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晚清史

首页
字体:
上 页 目 录 下 章
特权阶级种种(2/2)
    在1870到1895年又出现了一批人,他们的社会风格与传统的准则相去尚不甚远。这些人就是现代公司的股东。徐州的盐商可能认为他们在1882年对利国驿煤矿的贡献是官方派捐;4但是十九世纪外商所办的企业的资本往往有百分之四十到八十是出自中国人,这里除了买办和富商以外,还包括相当多的小股东,他们多半是住在通商口岸的官吏、文人和职员。5官办企业也吸收官僚和文人的投资。

    直到中日甲午战争之前,与洋务有关的各种人物的区别还是相当明显的,他们分成:技术人员与专家、买办、独立的工商业家。这也反映在当时使用的称谓中。第一种人叫“绅”或“官”,第二种人叫“买办”,第三种人叫“商”。但是这几种人确能通力合作搞官办企业,尤其在私人企业中,买办同商人更能在一起合伙经营。这几类人之间也常有人员的流动。买办由商人产生,他们脱离外国雇主以后,又可能成为独立的工商业家。象唐廷枢和郑观应那样的买办,象朱其昂那样的商人,后来都当了官方专家,而象杨宗濂那样的官方专家,后来则当了工商业家。

    这些新的社会集团加在一起也仅仅构成特权阶级的一部分;这个特权阶级能够容纳那些新集团作为新成员,同时也给那些古老的绅士家族一个机会,使其在自己独占的都市天地内重振昔日的荣华。这些新集团的力量还弱,不足以单枪匹马地左右上层,为了要施加政治和思想影响,他们还不得不依附于一名与洋务有关的省级实力派官员(如左宗棠、李鸿章和张之洞)门下。他们可能提出建议,但是领导权依旧掌握在那些出身和教养都更正统、更符合传统的人们的手中。不过,当时发生的最引人注目的社会变动是这样一件事实:他们常常让自己的子弟学商,而不是强迫其入仕以求光大门媚。1

    新的知识界和实业界

    在十九到二十世纪之交,由于文人的活动和作用都有所改变,上层社会所包括的范围自然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一个西化的知识界正在产生。它麇集在几个通商口岸,比起旧式文人来他们与农民的接触更少。最初的代表人物之一王韬(1828—1897年),他的个人命运深受国家动荡、文人日益贫困、太平军失败、洋人和传教士广泛地出入于中国的影响,也同样深受他自己的学术经历的影响,他因而成了一个完全以写作为生的报人。1另外一些人名气虽然不如他,但都在亦步亦趋地效法他,例如赴美留学生团中的邝其照,他于1886年创办了广州的第一家报纸。

    有些受过更正统教育的文人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例如梁启超和他的友人麦孟华、汪康年即是。他们在中日战争之后放弃了传统的职业而致力于宣传新思想。一些较早受过教育的工程技术人员也加入了这一行列。例如严复,他是福州船政学掌的第一期毕业生,后来发现自己的真正才能是译注西方哲学。国内新式学堂的教师和毕业生到国外留学者日渐增多,尤其是在1905年废除科举使仕途阻塞之后更是如此。许多传统的文人都进师范学校再学习,而且不少人出国留学。2大城市也开始有象律师和医生这样的自由职业者。然而,许多新知识分子还不得不靠为数不多的薪金过活,既无名望又无权势。

    新知识界包括的社会类型,是旧中国以前所没有的,最突出的是职业政治活动家和革命家。孙中山就是著名的例子。不过,他年青时的国外经历使他对中国社会不甚了了;他对中国社会的了解只是通过另一代文人,而这些人所受的教育促使他们去反对传统。除了唐才常、邹容和黄兴这些英雄人物以外,还有许多也曾留学国外的人,他们从事鼓动工作和散发秘密传单,过着危险的生活,并且同自己的家庭决裂。3与旧式文人学士不同,他们决心摒弃传统,而不是去维护它。

    1895年之后,许多中上层文人虽未完全放弃追求学问,但也开始参与现代经济活动。他们不仅进行投资,而且也开办和经营各种企业。借助于这一新的社会阶层,工商业变成了令人尊敬的、受到重视的行业。陈璧、沈云沛、陆润庠和张謇等人都是进士出身,又都办工厂。1曾任皇帝师傅的孙家鼐和翁同龢,分别安排一子2和一侄孙3经商。大多数早期经办官督商办企业的洋务专家,都凭仗自己的才能(如盛宣怀和严信厚),利用政府的购货、官僚的庇护以及国家的资金来自办企业。4正在服官的人也愿意携带子弟和亲友走这条道路。袁世凯的幕僚周学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种情况后来发展到不再局限于通商口岸。在内地最富饶的省份也是如此,甚至某些县城的某个体致官吏也许就会开办一家砖瓦厂。1912年江苏省拥有工人二十五名以上的工厂共三百八十六家,其中二百六十三家就是在上海以外;九十五家有限公司中的五十一家也把总公司设在上海以外。5

    商人、文人巨子和官僚开始联合起来开办新式资本主义企业。在商人中,买办的唯我独尊的地位开始动摇。这时洋员也进一步熟悉了中国的习惯,洋行亦越来越想绕过买办直接同对方打交道,从而排除了对买办的需要。随着中西贸易的倍蓰增加,中国雇员在洋行的作用和地位逐渐降低。他们丧失了权力的基础,变成了单纯的执行代理人。1899年日本三井株式会社首先取消买办职位;1907年横滨正金银行继起效法。越来越多的买办都在利用从洋行所得的利润开办独立的中国企业。相反,那些独立的商人或“民族资本家”,却经常向外国人借贷,或把工厂卖给外国人。私人企业或资本同官办企业的界线,变得模糊不清了。许多官办企业经营的资本中较大的一部分是私商投资的。而且一位官员投资于官办企业,能说这与投资于私人企业不同而认为他不是资本家吗(见第八章)?官僚是从来不把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分得一清二楚的,他们的态度多半取决于这项事业经营的结果。如果经营失败,他们就把自己的失败转嫁于其他股东,而不是自己去偿还政府贷款;如果有红利可分(在1900至1911年期间经常分红),官僚们总是认为他们投了资,利润都应归己。最后,甚至在经营方面,由于官僚们越来越多地亲自插手而不是托付给商人管理,官方企业就更象私人企业了,因为私人企业也能得到一部分官僚资产和官方扶助。利用官方势力的企业的特点是规模大,而不是经营的性质。毫无疑问,官僚们与新的经济活动更有力的结合,促成了资本主义的大规模发展。

    在二十世纪之初,从传统的上流社会还产生了一个新的社会阶层。这个社会阶层无以名之,但是当时文献提到的“绅商”几乎都是指它。绅商既可指官员和文士,也可指商人,这是两个不同的并列范畴,同时又不同于“民”和“官”。不过这种称呼越来越罕见了。一般说来,若将这个名称用于一个集团,那就是泛指参与商业的官吏和文士、拥有功名和官衔的商人,以及同他们有联系的纯粹文人和商人。如果这个名称用之于个人,那仅指前面两类。我们可以将它译作“商业绅士”。诚然,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参与商业,但是,必须从最广泛的意义上来理解“商业家”,他们包括从事贸易、银行、工业和各种企业的人,不过他们都具有资本主义的特征。还必须记住,这个术语用于许多不同的场合。其中有象中过进士并在政府中任过不同官职的沈曾植之类的人。他挂名领薪、写书、大收其地租,弄到大量钱财;他还投资于银行和铁路。另一方面,也有象黄佐卿这样的人,他通过各种工商业经营而取得势力,并且一心一意想取得官衔。

    经营商业的绅士是新绅士阶层当中的多数人,是它最活跃、最有影响的部分;新绅士阶层用在义和团时期促成组织“东南互保”以及在1901年以后鼓动和支持朝廷进行维新运动的行动来显示它这个集体的存在。但是,很难认为这两类人是完全一样的。当时的人们把山西钱庄老板这类商人视为绅商,他们尽管大做买卖,却保持着旧传统,甚至他们的经济观点也是这样。另一方面,虽然其中有些人与工商界没有直接的联系,我们却应当把那些支持维新的人算作这个现代社会名流集团,而不论他们依然是利用其地位从而获得特权的传统士大夫,1或者是身居城市靠卖文卖字为生的知识分子,甚至或者是军官,总之,都属于这一类人。

    这个现代社会精华阶层是否组成了资产阶级呢?毫无疑问,他们具有许多资产阶级的特点,但是他们仍过多地被传统的经济和社会的形式所束缚,所以还不能被称为资产阶级。事实上,在1905至1906年以前,资产阶级分子是同其他阶级的分子混在一起的,我们很难分辨出来。每个人都被家族、个人和职业关系所缠缚,传统原则与现代原则就在这些关系中发生冲突,但其程度则随着个人的情况和性情而有所不同。只是在清朝的最后五年,真正的资产阶级才开始出现,那是一批现代的或半现代的实业家、商人、金融家和大工业家:他们被物质利益、共同的政治要求、集体命运感、共同的思想和与众不同的日常习惯等等联系在一起。2中国资产阶级的特点终于形成了,这是与帝国主义列强和洋人的来临相对抗的结果。从1905至1911年中国企业的全部资本增加了两倍,随着经济实力的增长,资产阶级就开始反对政府的无能,抨击政府不提供保护。在地方事件、立宪运动和恢复国权的斗争中,他们都采取**的立场。他们非常热烈地支持民族主义,要求参与管理租界、海关和制订关税;他们还组织抵制洋货、建立商团以反对外国的控制。

    然而,作为一个阶级,资产阶级仅在上海和广州才有,天津、汉口和其他大商埠只有一些资产阶级分子。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以自豪的口吻自称为“企业家”。1但是,当时的人们是很少这样看待他们的。他们很少独自行动而往往成为附属品,依附于他们从中脱颖而出的现代上流社会的巨大主体。

    新的社会制度

    某些制度是同特权阶级内部的变化有联系的。明清两代的官员一般都聘请本阶级的同僚为私人顾问(幕友),尤其在刑名和钱粮方面。到了清末这个旧规又满足了新的要求。各省高级官员为个人设立了文武兼顾的幕府,以承担镇压太平军、同外国人打交道的一些新出现的任务。如马建忠、薛福成等第一批洋务专家就在幕府中一起共事,一部分新兴的工商业家如盛宣怀、政治活动家如唐绍仪也在这种地方初露头角。不过,曾国藩、李鸿章2或张之洞在提拔这类人或罗致其他公认的专家方面所采取的下一个步骤,则是任命他们为委员来负责一项特殊的新工作。另外一个办法则是按照清代行政的传统,设置非法定的署或局。象管理兵工生产、厘金和工厂企业等的许多新机构都称为局,总是以非法定的官员即委员负责主持。唐廷枢和容闳就曾担任过这种职务。十九世纪后半期发展起来的幕府,以及后来扩大应用的局和委员体制,多少为行政干才提供了活动天地,也成了沟通旧文人学者和新专家的主要渠道。幕府这种非正规的组织是由通晓各省情况的人以及由对组织和供养他们的“恩主”一心效忠的人所组成,它起了酝酿社会改革的作用;但到了十九世纪九十年代以后,这种组织却被另一些更多地摆脱了儒家传统的机构所取代了。

    越来越多的现代社会精英人物都曾就读于按西方课程教学的新式学校。重点进行宗教教育的教会学校,无论是用中文授课的天主教教会学校,还是大多数采用外语及其他外国方式授课的新教教会学校,起初都根本没有引起社会精英的注意。新式学堂最初由政府兴办,接着由新教传教士兴办,它们把半中半西式教育推广到了中学和大学,宗教课程也让位给普通知识课,只有到了这个时候,这种新式学堂的效果才变得明显起来。尽管在1890年新教教会办的学堂有17,000学生,另外还有几所小规模书院,但它们也同几所官办学堂如北京同文馆和福州船政学堂一样,培养出来的学生都得设法进入幕府以获取有影响的职位。只有随着1895年以后的维新运动和1902年建立全国性的现代教育制度(这项工作在1904年颁布了这方面的章程才完成),胸怀大志的青年学子才不得不进现代学校深造,以便进入新的世界。可是,尽管学校的文凭中也授予传统的功名,但因科举制度根深蒂固,要谋一席地位,还是得走传统的道路才更有把握,更加方便。为了结束这一双重体制的局面,1905年9月2日废除了旧科举制度,这才使得现代学校树立了对社会精英施教的独占地位。

    1902年共有现代学校35,787所,1912年为87,272所;学生则从1,006,743人增至2,933,387人。1与办学者的意愿大相径庭的是,由于教学大纲零乱,内容脱离中国实际,教师质量差,这些学校不仅无助于巩固清王朝,反而促使学生提出抗议和请愿。各地虽然也曾做过努力以改善教育质量和扩大教育范围,甚至在传授有利于国家发展的技艺时产生了极好的效果,但是这一切反而使新的社会精英分子疏远旧政权和脱离民众;他们各行其是,只有一种十分混杂而往往是模糊不清的民族主义思想才能使他们聚集在一起。但是,由于新式学校强调集体努力和纪律而截然不同于传统的书院只注重个人造诣的倾向,它们倒是能使得青年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学生发现了集体行动的威力,便用它来发动多次罢课和抗议运动。1在辛亥革命中,青年学生的这种冲劲在社会上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1905年以后,各种学会蓬勃兴起,教育、制宪和农业等领域的许多专门联合会在清王朝的最后十年中也纷纷成立:它们都足以证明社会精英的社会思想正在起变化,而且无疑也是传播新思想的最有效的手段。它们吸引了那些已负起社会责任而且还能承担更重大责任、因而最能直接推进变革的人士。

    紧接着中日甲午战争以后,康有为创办了强学会。此后各种学会风行一时,创会的目的在政治而不在学术,这与传统的文人结社不同,是犯法的,特别是违反了康熙禁止文人干政的圣谕。它们制订了自己正规的规章条例,其严格性与任何地区的、家族的、官僚的、甚至非正统的传统集团的习惯方式大不相同。这些强制性的和组织上的特点尤其明显地反映在二十世纪头十年的各种协会内部,不过这往往是得到政府支持的;例如1906年颁布的教育会章程,要求从县到省层层建立组织,对组织机构和会务的规定极其详尽,以便讨论。1895至1898年建立的各种学会共有近万名成员,其主导思想由康有为提出,内容是动员和教育文人,使之立即实现全国团结和要求一定的民权。它们鼓吹的政归全国全民的思想,同与之对立的君权至高无上的思想原则肯定是格格不入的;但是,这些学会仍恪守儒家事君的学说,只希望变成同皇权合作的工具。

    可是在百日维新失败以后,社会精英人物的各种联合会逐渐变得好斗了,甚至在政治上成了激进的反对派。在1904至1905年,主要由学生组织的团体把这种发展推向**。在其他团体中,这种发展过程更长,更复杂。那些联合会用合法的方式反对官僚暴政。它们求得了官方承认,但并未象政府所期待的那样仍旧忠于传统制度,倒是使他们成了名副其实的政党,成了各自所代表的某一阶层的利益的代言人。实际上,往往同一个人既是教育会的领袖,又是宪政促进会或保经利联合会的首脑,例如江苏的张謇、汤寿潜、许鼎霖,浙江的张元济,湖南的杨度、龙璋和广东的陈惠普。1这些联合会的会员日益增多,使他们更有代表性,因而成了不依赖官方支持的政治力量。1909年,723个教育会共有会员48,432人,会员远不限于教育界(教师只占少数),从士大夫到工业界领袖无所不有,这反映了现代社会精英阶层的总的面貌。他们受过教育,有钱,有行政才干,并且集体负责,因而大大地引人注目。他们是有财又有能力的上等人,决心迫使官僚实行改革。

    在这些联合会内部,拟议是在省或地方一级统一和提出的。机构一旦建立,就被内部的推动力量推得更远,蔑视皇权,大背创建者的初衷。21909年选出的各省谘议局,就是现代社会上层所要求取得的地方自治权的组织上的体现。在清王朝最后两年,这些谘议局用行动显现出它们是一支团结的力量。1由于选举法的规定,百分之九十的代表都是科第之士,但是他们比较年青,大多数居于大都市,往往同现代企业有联系。2尽管谘议局中工商业者所占的比重不大,它们实际上积极地代表着现代上层社会的利益,尤其是竭力维护私人企业的经济利益。3

    在新式学校、各种联合会和各省谘议局普遍发生作用的同时,还有形形色色的专业机构也有助于分清新旧两种上层分子。例如,商会就是这样的机构。第一个商会是1902年在上海建立的。1904年1月降旨认可并规定了在全国建立商会。到1909年,便有商务总会44个和分会135个。商会作为地方工商业家的联系机构,并没有取代传统的行业公会;相反,行会往往隶属于商会。因此,商会有助于加强工商各界日益发展的合作和联合。商会的作用最初被认为是行政当局的齿轮,是地方商界同政府和外国人打交道的正式代表。因此,商会都愿推举那些有功名或者有官职的人当会长,这意味着商会往往先满足大实业家的需要,其次才是满足普通店主的需要。4但是,商会很快摆脱了清朝官员的影响,成为整个商界的代言人;随着它吸收传统的优秀文士,以及现代公司的发展,其性质也随之在起变化。

    还有与传统的钱庄银号相对立的现代银行这种机构,也开始更缓慢地和范围较小地改变着社会习惯,这与1904年上谕中规定的类似的有限公司的情况相同。这些企业的结构也许加大了经理人员同下属的距离,并且同顾客的关系也无疑会受到损害,但是,它们鼓励大胆的进取活动,因为它们保证提供财政支持,而无须担心要依赖个人或家庭财产去弥补可能遭受的损失。

    这些促成并象征着上流社会变化的各种机构,其共同特点是超然于传统的官僚体制之外,并且同后者脱离关系。这也许是幕宾和局署员司专业化,以及新式学校对学生进行西式教育的结果;也可能是各种联合会和商会具有斗争性的结果。这些机构推动和鼓励其成员去认清他们与传统秩序的分歧所在。

    分裂的开始

    随着统治阶级成分的多样化,其内聚力和团结也明显下降。除了个人意气之争以外,新旧上流社会人士之间的对立加剧了。1867年洋务运动的支持者和反对者就同文馆增添数学和科学课程所发生的思想和政治争执,便是一个明证。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这种冲突更加剧烈。李鸿章及其门下每次提出的现代化倡议和计划,都遭致大量的攻击。这种攻击是由所谓清流党发动的。而官方的反对又得到了反对引进机器和现代经济的地方势力的支持和鼓励。地方长官们经常同社会上层人物一起发动群众示威,1878年反对在开平开矿的活动即是一例。中法战争使清流派的攻击戛然而止,许多清流派成员开始拥护改革。此后政府上层的分歧不是在经济现代化这一原则,而是在其条件方面。1888年的进士考试题目就有关于国际贸易的一题。在1889年慈禧太后引起的修建铁路的争论中,军机大臣、大学士、各部尚书、各省督抚和御史等高级官员几乎无不承认有必要修建铁路。1但是直到中日战争之前,许多经济方面的创议又因具体的考虑而滞碍难行。大部分有影响的文士和官僚都坚决反对使中国进一步陷入外国的控制,而坚持只利用本国资源;但是后来他们又指出,本国资源太少,无力维持大工程,而且这些资源有被各省考虑不周的铁路投资所耗尽的可能。实际上,考虑不周和管理不善的现代化可能带来的社会后果,似乎使许多官员感到不安。尤其使人担心的是大众的失业和贫困,以及少数人谋取巨额利润的不道德现象。不少奏疏都是一再强调“缓行”、“逐步实行”和“三思而后行”。这种瞻前顾后的态度基本上是想要控制社会进步对人产生的后果,结果使得全部努力都陷于瘫痪。倾向于优先发展新经济的人,以及象刘铭传那样赞同商人阶级占支配地位的人,那是很少的。1还要看到的是,除了省会、几个繁华的州府和通商口岸以外,多数地方的文人对这些问题是漠不关心的。

    甲午战争的失败加深了这些裂痕。为了挽救国家,一批上层文士和官僚支持维新。他们消除了儒家的禁忌,力争创建现代企业,宣称发展经济是国家的当务之急。在力主维新的上层分子和其他被当时小说家无情地讥斥其自私、卑鄙和无知的人们之间,2敌对的情绪加剧了。传统的上流社会进行反击,其手段不仅是请愿、散发传单和搞官场上的小动作,而且使用暴力、袭击和捣毁工厂与新式学校。3他们鼓动并支持镇压百日维新。4在北方各省,他们有些人跟义和团志同道合,认为义和团是反对现代化的。1然而,现代的上流社会人士同传统的上流社会人士之间的誓不两立后来又开始缓和,或者不如说采取了新的表现形式。在1898年春,甚至在百日维新前,面临着康有为的行动会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后果(即文人称霸政坛的局面和社会统治集团的将被压制)时,许多曾经热情追随和支持他的文人和官吏都畏缩不前了(见第五章)。2他们为了重新表白自己信守他们所赖以取得合法地位的儒家正统,便自然而然地寻求仍旧忠于传统的同胞的支持;同时他们又打着“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口号,向同胞们指出顺应时势的前景,以及发展他们的物质和政治力量以弥补其精神权威所受损失的方法。鉴于废除科举迅即被人们所接受,看来这对上流社会的特权必定毫无威胁,而只是换了一套用以衡量他们地位的新标准。上流社会的地位从此取决于是否上过新式学校,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最保守的上层分子也热心于创办新式学校的原因。

    在清朝的最后几年,新特权阶级内部也发生了分化,但它实际上更多的是思想分歧而不是社会分化。温和派与革命派的区别,并不真正反映较富的与较贫的资产阶级分子的区别,也不真正反映民族资产阶级与买办资产阶级的区别。而且这种区别也不宜用来区分以发展工商业为职志的资产阶级与依然植根于传统结构的上层分子。更不能认为是几代人之间有裂痕。选择不同的道路只能从个人经历和品格的不同来求得其解,例如1873年出生的梁启超和1868年出生的章炳麟二人都是受过经学教育的学者,但一为维新派,一为革命派。出身湖南绅士之家的革命家黄兴,同身为上海维新派商人的李厚佑,情况也是这样。

    我们不要过分估计特权阶级内部对立的尖锐性,因为在同一家族内部也是常常发生意见分歧的:有些家族成员可能走着新路,另一些家族成员则继续在走老路。但是,家族关系总的说依然是牢固的。徐锡麟是浙江光复会领袖之一,多年来便一直受到他的身任巡抚之职的表兄弟的保护。1镇海李姓家族有些人做了官,有些人靠祖传土地收租,还有些人跑到上海开办钱庄和经营不动产交易,而李姓家族的其他人都向这些庄号投资。2在西欧,“胜利的资产阶级”的若干家族是根据已经明显分化后的根本利益结合起来的;而中国的家族则不同,一个家族如果思想开放,基本上同情新思想,便常常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虽然职业的差异仍是很不容易分清的。

    显然,导致现代上流社会兴起的逐步变革,对传统书香门第的影响也不是一般齐的。在清朝最后四十年,许多书香门第都走向衰败而湮没无闻,穷困潦倒。我们能够说这是人们经常所讲的、3在严格的社会等级制度下保证上流社会不断更新的那种传统流动性的正常表现形式吗?或者说这种现象已经加剧了吗?根据我们现在的认识还不可能这么说。某些书香门第的衰败肯定引起过同时代人的注意,但是,由于太平天国以后有功名的人普遍增多,这种情况可能就绝对数量而言是明显的,但是就相对数量而言却不是事实。我们不能肯定1900年以后特权阶级的人数是否继续增加,也不能肯定是否象从前那样,有一家亡,就有一家兴。然而,对大多数上层分子就读于现代学校的情况的统计似乎表明,情况并不是这样。而实际上,新式学校费用较高,同以前只要具备一定文化程度就可以进去深造的书院的学生的人数相比,中学的学生数就净减了。1

    这种变化过程的多样化和不平衡,主要造成了民族的和地区的差异,甚至引起了敌对,但并没有导致上流社会的各社会阶层在全国范围内发生对立。那种使汉族上层惊慌失措的变革,对满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一些民族——特别是满族和蒙古族——反对的是那些只会损害它们在传统社会占统治地位的变化。另一些民族则由于远离新型经济和文化中心,对变化的影响感觉并不太强烈。因此,把非汉族贵族同汉族绅士联系在一起的利益纽带(如果不是文化纽带的话)正在松弛。在向现代转变的潮流比较高涨的沿海各省同这种转变不太明显的内地各省之间,这类情况也是很显著的。但是,即使在各个最先进的地区之间,新的社会上层的情况也明显地不一样。直隶的上层人物同官府联系密切,是靠官府的扶植而存在的,起初以李鸿章为中心,后来则以袁世凯为中心。长江下游的新统治阶级,在政治、思想和经济观点上都同传统制度更加针锋相对,尽管他们当中很多人原来就是绅士。在广东,现代的上流社会中的商人比文人占优势:这个上层社会受到的限制较多,但同时也更倾向于激进,而且海外华侨在它里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以同乡关系维系的官僚集团(例如李鸿章支持的安徽帮,翁同龢庇护的江苏文人学者),还有以地区为基础建立的帮和会馆,逐渐被蒙上了一种新的地方主义色彩;这种新的地方主义更关心的是特别维护本地及其居民的利益,而不是关心一个文化共同体的利益。它比较不大注意个人之间的关系,而宁愿为一个广大地区及其全体居民献出热情,这大概是民族主义兴起的先声。1但是,在其最早的表现形式中,尤其在1900年使南方各省从北方及义和团在那里的控制中摆脱出来的“东南互保”中,新的地方主义造成了对立。后来,现代上层社会搞的地方自治那一套,也使各县之间和各省之间互相激烈地争夺,这是因为各方只关心独占公共的资源,损人而利己。地方自治有时又倾向于后退,似乎只要把一座模范城市搞得又安定,又现代化,又同心同德,就可以置整个国家当前的混乱和贫困于不顾。

    然而,具有最严重后果的对立还是城乡双方的上层分子分道扬镳:城市的上层人物受到西方的感染,他们寻求变革,而乡村的上层社会则原来是其文化、政治和社会的温床。社会上层人物的都市化是一个古来就有的现象。早在宋代,城市就以其高雅的文化和商业吸引着文人学士和农村地主。他们经常进城游览,有钱人还在城里另买宅第,甚至移居城市。这种向城市流动的趋势在十九世纪有增无已。商业的发展扩大了城市的规模,提高了吸引力。2但是,农村的上层分子这时也被迫进城另辟财源,例如放高利贷,以弥补由于财产的分散、币值的不稳和佃农反抗的日益增多所造成的地租减少。在十九世纪中期以后,农村经常不太平的局势甚至迫使大财主也卜居城市。太平军叛乱时期,许许多多的社会上层人物都逃往上海,上海便成了他们的主要居住地方。3

    在二十世纪初,社会上层人物的都市化具有特殊的意义。他们迁居城市意味着不仅住在城里,而且关心城市,这样甚至使他们对农村的问题更加漠然视之。1在科举废除之后,要取得上层人物的身分就得进新式学校。这些学校首光办在城里,而且费用高昂,这就使得富户豪门不能再资助乡村学堂了。2城镇面临帝国主义的威胁更直接,所以这里的社会上层人士就更关心军队的现代化和工商业的发展,很少去留心组织民团和发展农业。那些仍然拥有土地的人则通过租栈、总管和收租人同佃农打交道。官员中因朝廷命令夺情而使丁忧守制的惯例逐渐形同虚文,也使长期流连家业成为不可能,因为长期守制在过去往往加强了官员与其祖业的联系。城市的上层人士便这样逐渐地与乡村隔膜起来,因此就整个动向来说,城市的上层社会与乡村的上层社会是志趣各异的。

    尽管这是总的趋势,但是在1910年,长沙的王先谦和叶德辉两位绅士虽身居城市并大量投资于现代企业,却又操纵过一次大概是由他们自己的投机活动(他们也是传统的米商)所引起的米骚乱,他们想方设法把矛头对着城市改革的象征,即官办学校、银行和警察所。3然而,进步还在继续,这从人们的观点和生活方式的改变中可以看得出来。在富裕市民中,比较明显的表现是开始关心妇女解放的问题。1894年在广州建立了第一个反对缠足的团体。随后各省省会都有同样的组织,妇女可用本人姓名与其丈夫一起入会。经过几次请愿,1902年颁布的上谕便禁止缠足了。于是,这种旧习就在城市迅趋消失,因为有些认真的地方官要处以罚款;但在农村就不是这样了。传教士在鸦片战争之后不久便举办妇女教育,不过长期以来只办小学,课程主要是在宗教方面,并为富裕之家所不齿。第一所非教会女校是1897年2月由徐谟(后任海牙国际法庭法官)的母亲江兰陵在苏州创办的。不久,上海、北京和广州也接着开办了女校。官方在1907年颁布了关于妇女教育的法令。次年,江苏省便拥有女子学校105所,学生4,455人。各省谘议局都赞助妇女教育事业。民国初年,教育部的官方统计的女生为141,430人。妇女也出国留学,最初都是自费。1906年便有十三位妇女前往美国。1907年妇女也可以申请考政府的奖学金:这一年有600人申请留学美国,批准了31人,其中有3名妇女。1910年有150名妇女留学日本。1只要是特别积极参加革命运动的年青一代,他们都愿意唤起妇女觉醒,并通过文学作品和报刊引起公众注意。2他们的呼吁并非徒劳无益。大城市的富有人家开始同意婚姻自主和妇女可以出外工作。私立小学实行男女同校;在中学,女生的学习课程也同男生一样。一些男子还支持妇女提出的参政要求。

    由于最活跃的分子进城去求学或发财,传统的乡村上等绅士便觉得群龙无首了。他们对西学既难适应,又不可能真正掌握,西学的优越性使他们的学识声望受到损害。他们的政治影响被局限在乡、镇和县里。这种影响因具有地方谘议局提供的法律基础,乡村的社会名流无疑还是相当强大的,他们敢于滥用权势而不惧怕政府干预;可是,现在他们同上层当权派的联系减少了,不能再象过去那样凭他们所有的关系为所欲为了。他们几乎不可能对当地社会提供有效的保护。这样,他们先前在大众面前拥有的道德和社会权威,以及他们作为表率和人望的作用,就被他们曾经支持过的帝国损害了。

    目前的研究状况还不能使我们对统治阶级内部新旧两个集团的力量对比提出确切的数字。但是,设想一个大概,着重指出变化的重要意义,还是可以做到的。例如十九世纪之末有功名或有爵秩的人的总数为1,443,000,而在1910年6月散发的、由各省谘议局起草的要求立即召开国会的请愿书上签名的人数为300,000。这两个数字我们是可以进行比较的。

    随着传统文人阶层的分化,它不再把自己与帝国视同一体了。虽然其成员仍然构成特权阶级的多数,但是另一些人已经通过工商业、军旅生涯和技术工作而使自己跃居平民之上,挤进了上层阶级之中。更重要的是,绅士已不再象过去那样作为传统的特殊社会集团而把持着社会。他们也不再因为是支持同一政治制度,或一致信仰儒家思想,或维护共同的合法特权,而团结在一起了。在新兴的资产阶级同近代上层分子和农村上层分子中间,虽然利益各异,但确实存在着一种结合。这就是为了捍卫既得利益的一种结合。但是,这根本谈不到具有建立在基本原则之上的团结一致的感情,而正是这种感情在过去千百年来保证了文人阶层的团结和帝制的稳定,尽管其中每个成员的经济状况并不相同。

    1 何炳棣:《中华帝国的晋升的阶梯,1368—1911年》,第34—40页。 1 张仲礼:《中国的绅士》,第88、94页。 2 张仲礼:《中国的绅士》,第98—102页。 3 张仲礼:《中国的绅士》,第103—111页。 4 何炳棣:《中华帝国的晋升的阶梯》,第47—50页。关于整个清朝地方官的详细情况参见李国祁和周天生著:《清代基层地方官人事嬗递现象之量化分析》,第206—347页。 1 张仲礼:《中国的绅士》,第113—115页。 1 这些数字和百分比出自张仲礼:《中国的绅士》,第116—137页。 1 1856年之前湘军的多数将领是文人,后来的新任命大大降低了这个比例。参见罗尔纲:《湘军新志》,第55—64页。 2 库恩:《中华帝国后期的叛乱及其敌人》,第146—151页。 3 淮军将领有官阶和功名者只占百分之十二,在淮军核心,即在十一营军队的最高指挥当中,最多也只占三分之一,见王尔敏:《淮军志》,第184—185页。 1 据外国专家估计,1885年中国拥有的西式武器有来复枪和连发枪二十多万支、击发枪数十万支、机枪约五十挺、各种口径的大炮一千二百门。参见法国外交部档案:《中国。领事的政治报道。上海》12,第211—215页。1885年8月26日关于中国装备的报告。 1 张百熙、张之洞、荣庆:《奏定学堂章程》,卷1第14、17页。 1 鲍威尔:《1895—1912年中**事力量的兴起》,第235—236页。 2 参见陈孝芬等人的回忆,载于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委员会编:《辛亥首义回忆录》,第一辑第68页。 3 有关此事的总章程可参见《大清德宗实录》卷537第14页所载1904年12月20日的上谕。其详细说明见《大清实录宣统政纪》,卷20第20—24页,1909年11月11日的上谕。 1 关于这些数字各种不同来源的讨论,参见鲍威尔:《1895—1912年中**事力量的兴起》,第288—298页。 2 维新派的报纸在这个运动中发挥了先锋作用,尤其以《新民丛报》为突出,特别是奋翮生和蒋百里在1902年发表的文章更是如此。 1 《教育杂志》,卷3第6,附录2。 1 但有许多人并没有青史留名,他们的记述可参见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辛亥革命回忆录》,第2辑第211—213、281—301页;第4辑第247—255页。又见陈旭麓和劳绍华:《清末的新军与辛亥革命》,载湖北省哲学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会编:《辛亥革命五十周年论文集》,第147—165页。 2 谢里登:《中**阀冯玉祥的生平》,第43—44页。 3 1907年以后作过努力,但劳而无功。其时张之洞已死,袁世凯失宠,推行这项工作本应较为容易。见鲍威尔:《1895—1912年中**事力量的兴起》,第254—281页。 1 日本士官学校校友即形成一个十分团结的小团体。见陶菊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第1册第22—25页。 1 他的传记参见费维恺:《盛宣怀与中国的官办企业》。 1 张之洞:《张文襄公全集》,卷47第22—23页。 2 郝延平:《十九世纪中国的买办》,第48—54页。 1 汪敬虞:《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959—960、966—967页。 2 这些数字出自郝延平:《十九世纪中国的买办》第102页,只包括“大”买办。1870到1900年的数字则包括现任买办和仍旧从事某些商业活动的前任买办。 3 郝延平:《十九世纪中国的买办》,第102—105页。 4 张仲礼:《中国绅士的收入》,第197页。 5 雷默:《外国在华投资》,第69页。 1 郝延平:《十九世纪中国的买办》,第120—136页。 2 汪敬虞的《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1091—1095页上列举了一百零五家同十三位最有名的买办有联系的行号,这些人在1878至1910年是这些行号的发起人或大投资者。 3 彭泽益:《中国近代手工业史资料,1840—1948》,第2辑第104页。 4 汪敬虞:《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954—956页。 1 汪敬虞《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958页。 2 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编:《上海钱庄史料》,第32、94页。 3 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编:《上海钱庄史料》,第730—751页。 4 孙毓棠:《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957—965页。 5 彭泽益:《中国近代手工业史资料》,第2辑第331—449页。 1 佐佐木正哉:《营口商人之研究》,载《近代中国研究》,i(1958年)第213—267页。 2 例如叶成忠曾向上海某校捐款二十万两,1893年粤商创办了广济医院。 3 张之洞:《张文襄公全集》,卷97第23—24页。 4 孙毓棠:《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1115—1118页。 5 汪敬虞:《十九世纪外国侵华企业中的华商附股活动》,载《历史研究》,1965年第4期第39—74页。作者估计以这种方式投资的中国资本总数超过四千万两。 1 这对买办来说尤其如此,参见郝延平:《十九世纪中国的买办》,第172—173、221页。不过,在普通商人和官方的帮办人员中也有这种情形,参见汪敬虞:《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929—930页。 1 关于王韬的传记,参见保罗·科恩:《王韬与清末的改革》;关于严复的传记,见施瓦茨:《严复与西方》。 2 参见杨懋春:《中国社会结构的历史研究》,第296—315页。 3 参见兰金:《1902—1911年上海和浙江的激进知识分子》。此书叙述了长江下游的革命派。关于湖南的革命派,见周锡瑞:《湖南湖北的辛亥革命》,第46—65页。 1 汪敬虞:《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926、928、934—943页。 2 汪敬虞:《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927页。 3 江苏省行政公署实业司:《江苏省实业行政报告书》,第5篇第52、55、58页。 4 邵循正:《洋务运动和资本主义发展的关系问题》,载《北京市历史学会第一第二届年会论文选辑》,第258—280页。 5 数字是根据《江苏省实业行政报告书》第3篇第2—51页和第5篇第39、69页上所开列的名字计算的。 1 刘鹗的自传体小说《老残游记》充分表现了这一特点。此书有英译本。 2 关于狭义地分析资产阶级,见贝尔热:《中国的资产阶级与辛亥革命》,第2—54页。 1 张謇:《张季子九录·教育录》,卷3第20页。 2 弗尔索姆的《晚清时期的幕府制》主要介绍了曾、李两人的幕府。 1 巴斯蒂:《二十世纪初中国教育改革概况》,第26页。 1 巴斯蒂:《二十世纪初中国教育改革概况》,第84—94、154页。 1 关于各种各样的宪政公会,参见张玉法:《清季的立宪团体》,第365—378页。关于各种联合会的组成和重叠情况,参见巴斯蒂:《二十世纪初中国教育改革概况》,第70—72、163—165页。 2 关于教育会在这方面的情况,同上,第73—75、172—173页。 1 其行动的政治特点参见张朋园:《立宪派》,载芮玛丽编:《革命中的中国:第一阶段,1900—1913年》,第144—173页。 2 张朋园:《立宪派与辛亥革命》,第28—40、248—312页。 3 关于湖南和湖北的详情,见周锡瑞:《湖南湖北的辛亥革命》,第99—105页。关于广东的情况,见罗兹:《中国的共和革命在广东》,第155—171页。 4 广州各商会的详情尤其引人注意。1899年广州商人另外建立了一个工作机构,以保护七十二行的共同利益。参见罗兹:《中国的共和革命在广州》,第35—36、80—81、148—149页。 1 有关文献收集在中国科学院等编:《洋务运动》,第6辑第198—270页。 1 有关文献收集在中国科学院等编:《洋务运动》,第6辑第209页。 2 比较著名的小说之一是李宝嘉的《官场现形记》,1901—1905年连载于上海的一家杂志上。 3 例如,1896—1898年间张謇就曾遇到过种种麻烦,他建议开办纺织厂,竟遭到南通三百名士绅的坚决反对。参见巴斯蒂:《二十世纪初中国教育改革概况》,第33页。关于广东的反应,见罗兹:《中国的共和革命在广州》,第35—36页。 4 齐赫文斯基:《十九世纪末中国的维新运动与康有为》,第257—280页。 1 1958年对天津地区的高龄老人所作的调查很有意义,见中国科学院山东分院历史研究所编:《义和团运动六十周年纪念论文集》,第259、263—264页。 2 参见周锡瑞:《湖南湖北的辛亥革命》,第17—18页。 1 兰金:《浙江的革命运动》,载芮玛丽编:《革命中的中国:第一阶段,1900—1913年》,第347—348页。 2 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编:《上海钱庄史料》,第734—737页。 3 特别参见何炳棣:《中华帝国的晋升的阶梯》。 1 十九世纪之末有书院两千多处,学生近十五万人。1909年有中学七○二所,学生七万二千人;在当时书院已不复存在了。关于受过教育的社会精英的相对减少问题,见巴斯蒂的《二十世纪初中国教育改革概况》(第83—85、222—224页)和罗兹的《中国的共和革命在广东》(第76页)。 1 参见芬彻:《政治地方主义和民族革命》,载芮玛丽:《革命中的中国:第一阶段,1900—1913年》,第185—226页。 2 关于几个开放商埠的人口统计,见汪敬虞:《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1173—1174页。 3 村松佑次:《近代江南的租栈;中国地主制度之研究》。 1 周锡瑞:《湖南湖北的辛亥革命》,第66—69页。 2 小学的费用涨了一倍,中学的费用则增加了三、四倍。见巴斯蒂:《二十世纪初中国教育改革概况》,第84、124、150、218、222、224页。 3 周锡瑞:《湖南湖北的辛亥革命》,第125—137页。 1 h.e.金:《中国新订的教育制度》,第92—96页。 2 在宣传妇女解放方面,中国妇女常居于世界前列,例如她们创办了世界上唯一完全由妇女编辑发行的日报。参见吉波伦:《秋瑾》,第233—244页。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